幾分鐘後,一直矗立不動的王紹謙忽然動了,只見他大步朝人羣裡走去,王偉等人愣了下,忽然面帶喜色,“老祖宗出來了。”然後與顧長遠一前一後奔了上去。
遊方明愣了片刻,忍着那快要把人烤成肉乾的溫度,也跟了上去。
“老祖宗。”王紹謙來到一個手上提着個特大號行李的年輕人面前,身子挺得筆直,忽然像年輕人鞠了個躬,然後接過年輕人手上的行李。
“這不是我的。”年輕人看着一旁拿着大包小包的老頭兒,笑着說:“老人家,好事做到底,我給你攔輛出租車吧。”
老頭兒看着王紹謙三人,看其筆挺衣飾及那冷蕭的面容就知道應該有些身份,趕緊擺擺手說:“不了不了,我去坐公交車就是了。這兒出去再走不遠就是13路車。我去坐公交車就是了。”努力空出雙手,想要接過年輕人手上的行李。
“老祖宗,這……”王紹謙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知道這個看起來像農民工的老頭兒與老祖宗沒什麼關係。只是老祖宗樂於助人的本性發作了。
“王偉,你送老人家去坐公交車,記着,是13路車。”
“是,老祖宗。”被點名的王偉格外高興,雙手搶過老頭兒的行李,“老人家,走吧。”一口流利的普通話。
“老祖宗?”老頭兒以爲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不過他也沒有多問,只是夾着鄉音對王偉說:“不用麻煩了,不用麻煩了……”
王偉不由分說,提着行李就走。老頭兒無耐,只好跟上。走了沒幾步後,又發現自己還沒向年輕人道謝。
“謝謝你了,小兄弟。”老頭兒用特有的蓉城話對年輕人喊道。
年輕人笑了笑,算是回答。
“老祖宗。”顧長遠上前一步,朝年輕人鞠了個躬。
王紹謙趕緊介紹:“老祖宗,這是紹謙的徒弟,叫顧長遠。”
“嗯,知道了。”年輕人打量了顧長遠,三十上下的年紀,中等身材,看起來沉穩幹練,想必與王紹謙一樣,在神秘部門擔任要職吧,不然沒有這種冷蕭攝人的氣勢。
“王主任,這,這這這……”身後傳來一個結結巴巴的聲音,不是遊方明又是誰?
只是這時候的遊方明人已經傻掉了,看着年輕人的年輕的面容,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王紹謙就介紹道:“遊局長,與你介紹下,這是我們麻衣派的老祖宗。雖說老祖宗年紀輕,但輩份在那管着。但凡麻衣派的弟子,必須嚴格遵循古禮。老祖宗,這位是遊方明遊局長。此次老祖宗在蓉城的住宿問題還多虧了遊局長的安排。”
年輕人便向遊方明笑了笑說:“多謝遊局長,我姓凌,兩水凌,單名一個陽字。遊局長叫我名字就是了。”
遊方明僵硬地點了點頭,儘管不明白麻衣派又是什麼玩意,但聰明如他,並未把這份疑惑擺在臉上。而是吃吃地叫道:“凌,凌先生。您,您好!”他習慣地伸出雙手,但見這年輕人並未有伸手的打算,又趕緊把手放下。
凌陽也沒有與人握手的習慣,他身上只有一個普通的垮肩揹包,也讓顧長遠給拿去了。
王綠謙已打了把太陽傘,罩在凌陽頭上,自己則籠罩在炙烈的陽光下,對凌陽恭敬地道:“老祖宗,咱們的車子就在前邊不遠處,老祖宗請。”
凌陽也沒有過多的話,淡淡點頭。
震驚得眼珠子都被突出來的遊方明最後啓動,因爲凌陽的過於年輕,王紹謙等人的過於謙卑,使得他早已忘掉了他的職責,也忘記了以往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接待本領,喏喏地跟在後頭,偷偷打量這個年輕得不像話的年輕人。
麻衣門,那是什麼門派,他不清楚。王紹謙自稱是麻衣門的弟子,想來那個門派應該有些來歷。只是這年輕人實在太普通了,白色紋骷髏的T恤,洗得發白的破洞牛仔褲,耐克運動鞋,剪得還算有款有型的頭髮,身高腿長,背影看上去倒是有氣宇軒昂、芝蘭玉樹般的俊秀,長相也不差,但左看右看也就是個普通年輕人呀。
偏偏就是這麼普通的年輕人,面對省委書記都要禮遇七分的王紹謙的打傘侍候,及像個小弟一樣替他開車門的顧長遠,卻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而更讓遊方明吃驚的是,王紹謙服侍凌陽上了後座後,自己卻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遊方明自認也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這時候也有些轉讓不過彎了。他混混噩噩地把震驚壓在心底下,自動自發地坐到了後頭一輛車子。
車子啓動後,車子裡的空調冷氣總算把一身的燥熱驅除,遊方明這才問王偉:“王主任,那位凌先生,在麻衣門到底有多高的輩份呀?”
王偉一臉激動,就算開得極低的空調也無法壓下內心的火熱,他瞟了遊方明一眼,說:“當然高。”
遊方明噎了下,很想再問究竟有多高,可瞧到王偉一臉大便樣,也不好再問了。這類人,真的不好打交道呀。
另外一輛車子裡,王紹謙正半側着身子,對坐在後座的凌陽彙報情況:“老祖宗,據弟子所查,張韻瑤小姐是今年四川大學的大二學生。張韻瑤小姐的祖父張健之,曾是國家領導人之一。05年就已退休,如今也還健在。張小姐的父親張靜鴻是GD省的二號人物,她還有一個哥哥,叫張克均,今年二十八歲,是蘇州市政府辦公室主任。張小姐的二叔父,是本省才新上任的副省長,主管文教衛。張小姐的三叔父在廣西南寧市任副市長,張小姐還有一個姑姑,至今未婚,是京城醫院心血管科的主任醫生。”
王紹謙記憶力非常好,把手頭的資料遞給凌陽後,自己則一字不漏地把張韻瑤的消息背了出來。
“張韻瑤小姐今年十九歲,主修歷史。她的中文造詣很好,曾多次奪得全國書法大賽毛筆硬筆書法雙項大獎。並且,張小姐的相術在圈內很有名氣,不過,爲了避嫌,她很少在人前給人相術。所以外界的人大都並不清楚張小姐還是相術高手。”
凌陽一邊聽王紹謙的講解,一邊看着手頭的照片,因爲是偷拍的緣故,照片看起來並不是很唯美,甚至有幾張特別不上相,但也有幾張特別好看的,從照片來分析,張韻瑤應該長得還不醜。
凌陽鬆了口氣,仔細看了照片,這就是他師父給他指的未婚妻,師父與師孃的女兒所投胎的女子。儘管從張韻瑤身上再也看不到前生師妹的影子,總歸是師妹投得胎。
相片上的張韻瑤笑得純真美好,眼神清澈,這是一雙從未沾染過世俗污濁的眼睛,以她的出身及受教育程度,再瞧這雙眼睛,可以看出修養應該不差。再一次鬆口氣,至少他不會娶個刁蠻的潑婦回來。
“依年齡來看,正是全國性的計劃生育,張家既是公職人員,怎麼允許生二胎呢?”
來到這個世界已有六年時間,凌陽知道了這個世界與他那個世界不一樣。這兒講究人人平等,男女平等,不再有高低貴賤之分,人人皆可讀書,當官的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官老爺,而是人民公僕,但也只是口號而已。這個世界的商人地位很高,居然還成了官員的座上賓。實際上,在公衆看不到的地方,等級權貴依然充斥着每個角落。
王紹謙笑着解釋:“張克均是張靜鴻前妻的兒子,在張克均五歲那年,生病去世。張小姐的母親是張靜鴻的第二任妻子。”
原來如此。
在計劃生育的年代,政府公職人員一旦發現生了二胎,後果是非常嚴重的,沒有哪個官員敢冒這個風險,除非偷偷地生偷偷地養。張靜鴻的情況特殊,也算是極少數擁有二胎的人了。
“既是同父異母,那她與張克均關係怎樣?”
王紹謙回答:“比親兄妹還要親。張克均很愛護張小姐,張小姐從高中時代起,那些狂蜂浪蝶幾乎都被張克均趕跑了。”
凌陽來了興趣,“是怎麼趕跑的?”
王紹謙訕訕地道:“只要打出張家的名號,估計就可以嚇走大半。剩下的一小半,怕也架不住張家的權勢吧。”生怕這個年紀輕卻輩份高的老祖宗生氣,又趕緊描補道,“不過老祖宗您人中龍鳳,又一表人才,想必張家只有高興的份。老祖宗不必擔憂,您一出馬,張小姐必手到擒來。”
希望如此吧。
凌陽來這個世界的目的,可還有師門大任,肩負振興淩氏家族的責任,談情說愛只是佔了人生一小部份,他希望能夠速戰速決。
只是,張家如此門弟,怕是要費一番功夫了。
他也是出身貴胄之家,知道政治豪門聯姻對像,必是強強聯手。在這個世界裡,他既非政治世家,又不打算從政,也不知張家是否瞧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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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也出場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