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又道:“知道秦國爲什麼如此強大嗎?”
衆人茫然,不明白好端端的怎麼又扯到商秧頭上。
凌陽就解釋說:“商秧變法,固然有諸多不端之處,然,商秧變法後,行之十年,秦民大悅,道不拾遺,山無盜賊,家給人足;民勇於公戰,怯於私鬥,鄉邑大治。商鞅之法,固然有‘天資刻薄’之評價,實爲戰爭時期的非常之法。當時的秦國,民風強悍尚武,貴族私鬥濫刑,不知畏懼,欲使民畏法,輕罪重罰是必要的手段。而爲了始國富民強,嚴刑峻法更是必不可少。商鞅執掌秦國朝政19年,纔有了繁華富庶、氣勢如虹的強秦;纔有了始皇帝‘續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御宇內,吞二週而亡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的統一大業。商秧之法固然不適用到現代社會,但他主張的依法治國,卻是歷朝歷代乃至現代社會富國強民的最基本政策。何謂依法治國,想必不用我來給諸位掃盲吧?”
看着一羣記者又青又紅的臉,方劍陽暗暗發笑,凌陽這傢伙的嘴巴仍是十年如一日的毒辣呀。
記者以“你也不是普通人,有誤導公衆之嫌”來打擊凌陽,凌陽卻來個“依法治國是國家最基本的國策”來進行反擊,粉碎了個別別有用心的記者的反撲,又狠狠煽了記者一記耳光,身爲記者,連依法治國這基本國策都不懂,還居然以身份來攻擊他。
見一羣人被自己震攝住,凌陽又厲聲斥責道:“我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拿起法律武器來保護自己,維護自己的應有權益,難道還是錯了?”
“你們是記者,記者的使命是‘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的歷史見證人,時代記錄者。是一種秉筆直書,爲民請命的社會良知和濟世情懷;更是一種憂國憂民的社會責任感和歷史使命感;是‘社會公平的守望者’。而不是某些人的走狗,歪曲事實,故意誤導大衆。”凌陽越說越氣忿,指着剛纔那個質問出身的記者:“你,剛纔你不關心官司的詳情,卻跑來對我身份的質疑,究竟是居於何等居心?”
凌陽聲色俱厲,又有理有據,那擰眉冷眸的臉色,那咄咄逼人的語氣,揮斥方遒的氣勢、揮豪間就能引經據典的靈敏反擊,使得周圍靜了又靜,一時間,無人敢再開口。
見識到凌陽超厲害的口才,又讓凌陽反過來教訓一通的記者們皆抱着“死道友莫死貧道”的想法,紛紛退開一大步,但閃光燈卻是對着那個被點名的記者一通猛拍。
被點名的記者這時候腦袋一片混亂,凌陽的好口才以及聲色俱厲又有理有據的指責使得她無地自容,向來口才出衆素以刁鑽問題見稱的她這時候卻是腦袋一片空白,不知該作何反應。
方劍陽這時候恰到好處地打圓場,“我的當事人說得對,不管他擁有何等顯赫身份,他都是國家公民。一個國家公民,拿法律武器維護自己的權益,是每一個身爲國家公民的基本義務。這個義務,是光明正大的,堂堂正正的。而不是某些人嘴裡的‘有身份的人就不能維權’的理論是無比荒廖的。諸位,時間已差不多了,我們該進場了。就先失陪了。”方劍陽風度翩翩地走出記者的圍堵,但內心卻是暗自心驚,凌陽這份張口就來的機智應變,連他都自嘆拂如呀。
能把這些見血必咬到肉纔會罷休的記者都駁得啞口無言的,凌陽怕是第一人了。
方劍陽口齒伶俐,加上人證物證齊全,酒店應訴律師不容抵賴,只好以凌陽的寵物狗體型龐大,並不屬於寵物的範籌,屬於國家規定的危險動物,酒店員工也是出於對別的客人的安全考慮,這纔出此下策。雖然做法不妥,但也情有可原。
方劍陽就逮着對方律師這句話,又把莫愁大誇特誇一通,聲稱莫愁雖然長相兇惡,卻從不傷及無辜,還拿出不少證據表明,莫愁非但不會傷害人,還是人類的好朋友,好幫手。並當堂呈交上莫愁曾經救過落水小孩子、收拾小偷、咱見不平等截報圖片。
莫愁也確實救過不少人,方劍陽說的也都是事實,並還附上了好些打印圖片以及新聞播報,這些都是在百度裡搜出來再下載打印的,上頭全是莫愁神勇救人的相片,以及被救者或圍觀者的感受心得,無不例外都被冠上“第一好狗”“樂於助人”“人類幫手”之類的名稱。
等法官及陪審團們看得差不多了,方劍陽這才義正嚴辭地道:“事實證明,我當事人的寵物,非但是惡狗,還是人類的絕對好幫手。只要無人欺負他,攻擊他,他絕不會傷害人。而事實也證明,莫愁是條懲惡揚善的好狗。請問,這樣的見義勇爲的狗,卻被酒店員工無故打殺,這是何理?”
“當時,我的當事人進酒店會見一位客人,因酒店不許客人帶寵物,所以我的當事人,可是特意把寵物交給酒店員工負責看管,甚至還給了五百元作爲報酬。酒店員工收了這筆錢,就有對客人的寵物有看管保護的義務,而不是因別人一句話就隨意打殺。”
不得不說,方劍陽的嘴才也是相當得好,儘管年輕,但律師的專業形像也是相當上鏡的。加上條理清晰,事故分明,有理有據,很快,對方律師敗下陣來。因爲事實依據充分,他再狡辯也是無用。酒店負責人也鬱悶至極,已決定花錢消災。
但方劍陽仍是不肯罷休。
方劍陽抓着酒店員工爲何會聽命於一
店員工爲何會聽命於一個非上司只是個客人身份的人而對另一位客人的寵物進行打殺?難道這裡頭就沒有別的原因?也因爲那位客人身份不簡單,這裡頭,是否涉及到權錢交易?
就這麼一句話,酒店就被自動冠上“欺軟怕硬”“踩低爬高”“巴結權貴”的黑形像,也把身份非同小可的武文麗給拉了進來。
當然,這樣的因素並不在法官審判的範圍內,法官不好判決,也不會去判決,只判酒店敗訴,公開向原告道歉,並陪付損失。損失金額也不多,也就是凌陽交給酒店500元的十倍。酒店也還承受得起,當下爽快同意。只是因爲有記者的高度關注,酒店被方劍陽冠上“踩低爬高”“欺軟怕硬”“巴結權貴”等形像,短時間內卻是無法洗脫掉了。估計生意也會大受影響。
酒店公關經理和負責人非常鬱悶,心裡罵死了凌陽和武文麗,對於凌陽,他們連埋怨都不敢了,卻是無比憎恨武文麗,都是這婆娘惹出來的事兒。
凌陽狀告酒店勝訴,儘管隻字不提武文麗,但記者可不是吃素的,當天下午,各門戶網站就刊登了不少武文麗的信息,也只是配上照片和與凌陽發生衝突的事實經過。至於身份,只以“據說是前任國家退休領導人子女正待進一步查證”而一語帶過。
也正是因爲這個含糊其辭的身份信息,卻惹發了更多的網友猜測,無不譴責大罵國內的囂張狂妄的官二代們,大誇凌陽幹得好,對凌陽的道士身份更是感了興趣。
第二日,凌陽又狀告涉事派出所和某分區分安局。大概也知道凌陽的厲害,也知道他背後並不簡單,這回公安機關沒有發揮扯皮踢皮球或是拿“臨時工”說事兒的推諉精神,直接認錯,態度良好,倒是得了不少好感。
連勝兩場官司的凌陽,第三日又向法院遞交訴狀,狀告商務部副部長之侄女、某公安局分局局長之女的武文麗,指使酒店員工和民警襲殺他的寵物,並進行栽贓嫁禍敲詐勒索等罪名。
消息一出,全京城的人都沸騰了,記者們和網友們也興奮了,開始深趴武文麗的身份背景,還跑去商務部圍觀採訪武文麗的大伯父武金程,直把武金程氣得差點中風。
經過網友的深趴,武文麗確實是商務部副部長的侄女,京城某公安分局局長。她的未婚夫也曾是高官子弟,只因嚴重觸犯國家法律,一家子都被隔離審查。其堂弟武同坤,忽發精神分裂症,在醫院裡自殘,衆人毫不同情,反而拍手稱快,大罵武家人,養子不教父之過,有其父必有其父之類的言行在網絡上鋪天蓋地皆是。
武家老爺子氣得發狂,打電話把張鐵生臭罵了一通,連連冷笑三聲:“老張呀,你果然找了個好孫女婿呀。”
張鐵生壓下心頭的不憤,苦笑着說:“老武呀,凌陽已經與咱們家沒任何關係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武老爺子冷笑道:“可我卻看到你孫女仍是與凌陽來往,當我是傻子吧?”然後碰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張鐵生這時候也不好過呀,一邊是勢力不差的武家,一邊是自己的寶貝孫女。武家得罪不起,官場上,越到高位,越要“廣結善緣”。可孫女他也得罪不起呀。
早些年,自己的兄弟就斷言,張韻瑤是張家的福星,只要有她在,張家一定會蒸蒸日上。事實上,隨着孫女漸漸長大,張家的形勢也一片大好。這就更加決定了張韻瑤在張家的重要性,張鐵生再是霸道專橫,對這個孫女還真沒辦法像對其他孫子女那樣直接鎮壓。
至於凌陽,張鐵生也是滿心複雜。
聽自己的兄弟說,能夠平空變出東西的人,能是普通人麼?加上他已經對外宣佈凌陽不再是張家姑爺,凌陽也骨氣地沒有再踏入張家半步,他還能指責凌陽什麼呢。
再加上那日事發後,他站在武家那邊指責了凌陽兩句,這小子就整整數日沒有再接自己的電話,面對脾氣比自己還要大的凌陽,張鐵生也有些發怵,哪還敢管凌陽的事。
欺軟怕硬是人類的通病,張鐵生這樣的政客也不例外,如果凌陽是個好說話,性子軟,又只是普通身份的人,怕早就被張鐵生叫去罵得狗血淋頭了。
所以這個夾心餅,張鐵生當得着實痛苦。
……
在開庭的頭一天,武文麗的母親,吳霞來到鯉龍山莊,特地找上凌陽。
從一輛黑色奧迪車上下來,身子發福,生着張大餅臉的吳霞,卻穿着件藏藍色的旗袍和絲絨高跟鞋,手上擰了個精緻黑亮的腕包,脖子碩大的白色珍珠項鍊,挽成高髻的頭髮,十足的貴婦打扮。
凌陽在客廳裡接見了吳霞,語氣淡淡:“我並不認識武太太,不知武太太找我有何事?”
原先還擺着架子的吳霞見凌陽在凌家似乎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很快就收起附視衆生的傲慢,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聲音溫和地道:“我是武文麗的母親。你和文麗之間發生的不愉快我已經知道了,我今兒也是爲着文麗而來。凌陽,我們談談如何?”
凌陽翹着二郎腿,說:“好,武太太請說。”
吳霞坐正身子,說:“文麗被我們寵壞了,所以做起事來總是沒個輕重。她對你做的事兒,我深感抱歉。你有什麼怨氣,罵她或是打她一頓都成。只是又何必鬧得人盡皆知呢?我們中國人有句話叫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武家張家也都是走得較近的家族,又都是有頭有臉的,你這麼不管不顧鬧到法廷,你可有考慮過韻瑤的感受?考慮過雙方長輩的感受?”
凌陽淡道:“武太太這話正是我要問的,令千金這麼不管不顧的欺負韻瑤針對我,有沒有考慮過雙方長輩的感受?有沒有考慮過事情的嚴重後果?”
吳霞有些語拙,又趕緊說:“文麗被我們寵壞了,做事未免衝動。只是,武家張家到底不是普通人家。你就算不把武家放眼裡,好歹也是替張家着想一下吧。身爲張家未來姑爺,凌陽,你最近的做法怕是有些不妥哦。”
語氣帶着濃濃的威脅。因爲凌陽這麼做,就是讓張家少掉一個盟友,凌陽或許沒什麼感覺,但對於玩政治的張家來說,這個損失是不可估量的。
吳霞也篤定,張家不會因爲一個八字都還沒撇過的凌陽,就放任他與武家對上。
只是吳霞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凌陽並不依靠張家,反而是張家開始依靠凌陽了。
當然,吳霞求和的目的沒有得到。只好冷着臉擱下一句冰冷的威脅後,揚長而去。
------題外話------
忽然降溫了,差點又凍成狗了。
今天是情人節,你們乍個過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