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自己太簡單了,以爲晴天懷孕了,一定是已經結過婚的人,然後纔有了身孕,可現在看來根本不是。我忘了這是一個怎麼樣的世界了,大家都喜歡先上車後買票,或者上了車逃票。
也就是說,晴天是懷孕之身?我陡然站起來,說:“晴天,你,已經有了身孕怎麼還一個人回來?”晴天將頭轉向一邊,笑出聲來,是那種淒涼的冷笑。她說:“我是懷孕了,不過,現在沒有了,已經打掉了,打掉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一切的事情似乎都明白過來。晴天在英國的時候懷孕了,所以沒有趕回來,而那個讓她懷孕的男人,沒有承擔責任,在打了胎之後,拋棄了晴天?
“是誰?”我驟然一聲怒喝,操場上打球的人都看向我這邊,可見我的憤怒。我心中騰起熊熊的火焰,就算她只是我的普通朋友,我都不能容忍別人這樣對她,更不要說她是我曾深深愛着的人。
晴天緩緩站了起來,這個時候再看她,身形消瘦而單薄,起風了,她兩隻手蜷着,看着另一個方向,秀髮向後飛揚而起,有一種脫離塵世的美。我看着她的身子,不能想象,在這樣一個身體裡,竟然還曾經孕育過生命。
“呵呵,我告訴你有用麼?你要幹什麼?”晴天頭也不回,聲音不帶感情的飄過來。我怒道:“幹什麼?我要看看是哪個小子敢拋棄你,我非廢了他不可!”
我怒氣衝衝,手上青筋暴起,如果別人看我的話,一定能夠看到此刻我的戰鬥力在不斷飆升,已經到達了臨界點,即將突破超級賽亞人的界限。反正我覺得我的頭髮現在是豎起來的。有型兼靚仔。
晴天忽然轉過頭來,她冷冷一笑,臉上還有淚痕,一步一步走過來,說:“你在說真的麼,我們是什麼關係,需要你來給我出頭?再說,我愛他,就算有了孩子,也在所不惜。”
我喝道:“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晴天麼!這麼一個讓你打胎沒了孩子現在也不在你身邊的人,算什麼男人,我看就是畜生不如,你還愛他?”晴天走到我面前,冷冷道:“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我想也不想脫口而出:“直接給他兩個耳光,往死裡打!然後踹了他!”
我話音剛落,眼前忽的一閃,晴天的手已經揮了過來,啪啪兩聲清脆的耳光,打在了我的臉上,她下手並不重,雖然很響,但卻直接將我打懵了。
晴天看着我,一字一句的說:“我已經按照你說的做了。”我張大了嘴巴,愣在那裡,眉頭緊皺,雙眼緊緊的鎖着晴天,她剛要轉身,我一把將她抓住,開口說話的嘶吼發現自己已經聲音顫抖。“你當初,懷的,是我的,孩子?”
一句話十幾個字,我卻像是用畢生的力量說出來的一樣,我身子顫抖,抓住晴天的手也在顫抖,她看着我,臉上卻開始出現了一抹嘲諷。“怎麼,你不信麼,也對,我突然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會到了英國就有孩子了?呵,呵呵,你就當我在說謊好吧,林白,你就活在剛纔你給我編織的英國生活裡好吧,這一切都和你沒有關係,我不過是一個被別人拋棄的打過胎的賤女人,都和你沒有關係好吧!”晴天說道。
“和你沒有關係,都是騙你的,好了吧!你放開我!”晴天的聲音尖銳,已經成了一種擾民的行爲了,也許學校的保安這個時候正在朝着這個方向衝過來。可是這又怎麼樣,誰也無法感受到我現在的那種驚訝和不可思議,我瞭解晴天,她在這個狀態下說出來的事情,就一定是真的。
我拉住她,儘量讓聲音柔緩,我說:“晴天,你冷靜點好不好,冷靜點,我沒有不相信你,只是當初到底發什麼什麼事情我根本不知道,怎麼來接受這件事情?你現在告訴我,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我信,我就信。”
晴天不斷的掙扎轉動,然後一頭撞在我懷裡,撞得我胸口生疼,我忍不住叫了一聲,她頓了一下,不再掙扎,然後坐了下來,她的一隻手緊緊拉着我的衣袖,然後緩緩的平復心情,一點一點的將事情說了出來。
因爲遠在英國外公重病的原因,晴天來不及通知我就和家裡人搬去了英國,剛到英國一個月陪着外公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有了身孕。那時候我們兩個早已過了初嘗人事的階段,又是年輕如火的時候,在她離開之前,的確有過,所以這個孩子當然是我的。晴天有了身孕的事情被家裡人發現了,她媽媽非常震驚,因爲她從來不知道我的存在。重要的是,在外公重病的這段時間,正在擬定遺產的歸屬,如果晴天在這個時候出了這樣的醜聞,晴天一家只怕和那些遺產沒有半點關係。
晴天的媽媽逼着晴天去打了胎,而段轉宇,那個我當初以爲橫刀奪愛搶走我愛人的人,其實只是一個癡情者罷了。他在那段時間正好辦去英國留學的事情,知道晴天也去英國之後,非常高興,在英國對晴天展開追求。她媽媽爲了遮掩晴天又身孕這件事,也默認了段轉宇的對自己女兒的追求。
打了胎之後,晴天媽媽將晴天和國內的消息全部切斷,想讓她在英國開始新的生活。晴天和家裡的人一直在抗爭,另一方面,也在等着我來找她。可我傻傻的以爲她是跟段天宇去英國雙宿雙棲,所以也沒想過去找她,只是將所有的傷痛自己背了罷了。於是,就這樣,她漸漸的放棄了,也許這就是命運,我們就這樣子,錯過了。
直到外公病逝後,晴天家裡纔對晴天的看管放鬆了,晴天與她媽媽大吵了一架,她媽媽終於妥協了,她才得以回國,回國之後也沒有特意來找我,只是暗地裡打聽我的消息,也知道了我有女朋友的事情。
事情到了這裡基本都明白了,我忽然開口:“學校教室的牆壁上,是你又寫上去的吧?”我當初明明記得自己已經刮掉了,但上次再去看的時候,卻發現又出現了我們的名字。
“是。”她說。
我咧開嘴,想要笑一笑,來讚揚一下我是多麼敏銳,可卻笑不出來。聽完故事之後,我的第一個問題,竟然不是關於我的孩子的。呵,我真是個人渣。
我能這麼說,沒錯,是因爲相信,那的確是我的孩子。還未出生就夭折的孩子。
我瞭解晴天的性格,就像她深深瞭解我一樣。我知道她說的不是謊話,要是其他的女人,對我說出這樣的話,我一定會哈哈大笑,然後拿出手機亮出自己貼吧十幾級等級的賬號,然後得意洋洋的說,你以爲我不懂喜當爹麼?可是現在不一樣,面前的是晴天。
在這樣情況下的她,是不會說謊的,那種千柔萬轉之後的崩潰,是最真實的。而且,現在回想起來,在晴天離開之前的那幾天,我的確精力充沛的來過幾次,而且又一次還沒有加buff。就是那幾次命中的話,我也只能說自己百步穿楊了。
晴天剛開始說話的時候語氣平淡,到了後來逐漸激烈,再到最後講完的時候,卻又安靜了下來,是那種特別的安靜。我新綜合那個海浪滔滔,震驚,悔恨,遺憾,還有愧疚,不斷的來回沖刷。
我不知道說什麼,我轉頭看過去,晴天身子微微顫抖,將這個故事再講出來,那種感受不亞於重新經歷一次吧。我的眼光忍不住凝視着她的腰腹。從外面看去,還是那樣的平滑纖細苗條,就是這裡麼,曾經誕生和孕育這一個小小的生命,它可能是男孩兒,也可能是女孩兒,但不論怎麼樣,它都跟我有着最密切的聯繫。
晴天轉頭看着我,忽的笑了。她伸出一隻手來抓住我的手,一點一點的往自己的小腹上移動,她說:“你知道嗎,就是這裡,當初孕育着你的孩子。我還不知道它是男是女,如果,如果當初你毅然決然的來找我的話,也許我們就在一起了,它也會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她笑着笑着就落下淚來,我的手被一點一點的拉過去放在了她的小腹上。剛剛放上去就像觸電一般立馬縮回來。我的額頭上沁出汗珠來,好像那個小生命還在那裡,在那裡等着我去觸碰。
我仔細想了一切,讓自己足夠冷靜,這纔開口說:“晴天,你既然回來了,就不要回去了吧,在英國的生活,應該不是那麼好過。就留在上海,我,我,”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想到什麼好的措辭,最終咬咬牙,說:“我不會讓別人再來欺負你的。”
晴天看着我,眼神已經有些迷離,她說:“小白,你是認真的麼,那,那,洛水怎麼辦?”我一嚇,急忙開口道:“那個,晴天,你誤會了,我不是說要和你,和你怎麼樣,洛水是我的女朋友,我是不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情的,我只是說,我們是好朋友啊,你在這裡,不論有什麼事情,我都會不留餘力的幫助你,保護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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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千里迢迢從英國回來得到的結果麼?林白!”她猛地推開我,陡然站了起來看着我,雙眼通紅,身子顫抖。她伸出一隻手來指着我,說:“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當初懷的是你的兒子?是不是覺得那不是我們的孩子?”
晴天語氣激動,反而讓我手足無措。我皺着眉頭說:“晴天,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相信,你說出來的時候,我就相信,那個絕對是我們的孩子。可是,可是,你要我做什麼才行,是我對不起你,可是,洛水,我不能拋棄。”我說到這裡,像是給自己打氣,又加了一句:“絕對不能放棄。”
“你以爲,我將這件事情說出來,將我有你孩子的事情說出來,就是爲了博取你的同情麼,林白!你到底是把我想成了多麼爛的女人!”晴天的語氣激烈,神態激動,四周的人都看了過來。
我擡頭去看晴天的時候,她臉上有着驚恐與無比深沉的絕望。她踉踉蹌蹌往後退了幾步,慘笑道:“好啊,好,林白,你對不起我,是啊,你是對不起我!你爲什麼,當初爲什麼不來英國找我,爲什麼啊!如果你來英國找了我,站在我面前,就算什麼也不說,我都會站在你身邊,那麼堅定的站在你身邊,永遠不會放棄的。可是,可是,在我那麼難過,那麼傷心,那麼絕望,那麼想你的時候,你在哪裡,在哪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