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們是朋友哦。”語氣帶着一些落寞,這麼多年來,我明明已經快要忘記晴天了,卻在她出現的時候,心裡發生了波動。我是沒有忘記她麼?也許是吧。
我急忙岔開話題,我說:“你記得張浩的前女友夏吹雪麼,她回來找張浩了,結果兩個人稀裡糊塗的幾乎就要訂婚了,最後卻出了差錯,夏吹雪又離開了,呵呵,你看這兩個人,多曲折,我就覺得吧……”
“可我很想你。”晴天幽幽的說,我張開的嘴準備滔滔不絕調侃張浩,也不得不偃旗息鼓,不再說話。
有些人不適合忘記,也不適合回憶,只適合在遇見的時候揮手微笑,不見的時候各自生活。我想,現在對待晴天,我就是這樣的感覺,一起經歷了那麼多,我很感謝她,也恨過她,可現在都不重要了,我有了自己的愛人,洛水。
一想到洛水,我心中騰起一股溫暖來。自從和洛水複合之後,她變了很多,是那種爲了和我在一起而不惜一切的改變,也許一些變化是潛移默化的,也許我沒有注意,可是每次一個人回想的時候,就會有無比的感動。愛一個人,就是嘗試改變,成爲最適合他的人。
我忽然很想回去抱着洛水,一起給旺財喂東西吃,然後看電視,睡覺。這麼想着,腳下不知覺就加了速度,往以前的單身公寓衝過去。我也很久沒有回來了,小區外面黑燈瞎火的,我將車子停好,笑着說:“晴天,這裡晚上有強人出沒,你自己最好小心些,晚上沒什麼事情就不要出門了。”
晴天笑道:“知道啦,我又不是沒來過這裡。”我一愣,忽的想起來,當初這個單身公寓是我大四前租的,就是看房租便宜,爲將來打算,就租了下來,一租就是三年,那時候晴天還沒有走,來這裡看過幾次房子。
我笑道:“這倒是,不過還是小心些。”我幫她把行李箱拉着進去,然後開門上樓,房子就是要有人住纔可以,一個對月沒回來了,房間已經有些發黴的感覺,我走到窗戶前將窗戶打開,然後紗窗拉上,再將牀上的東西掃了掃,基本還是可以住人的。晴天走了過來,忽的驚喜道:“你還留着它哦?”
我轉身看去,晴天正彎下腰將牀邊的一個大抱枕拿起來,上面畫着一個海綿寶寶,鼻子凸了出來,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匹諾曹呢。這是以前晴天買給我的,她說將來你在這裡住的時候,可以抱着它睡覺。那時候我笑着說,不用抱它,睡不着的時候抱你不就行了。現在才知道,當時是多麼天真。
我又鋪了一個牀單,然後看了看,沒有什麼好收拾的,就起身準備離開,晴天坐在牀上,忽然叫住我,她說:“小白,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麼?”
我看着坐在牀上的她,秀髮披肩,溫順迷人。她雖然有些變化,但那股氣質卻從來沒有變過,永遠都是這麼溫順,像是朝着太陽的向日葵,慢慢緩緩的開放,有人經過,必定聞見芬芳。
我想問,你當初爲什麼一聲不吭就離開了,爲什麼是和那個段轉宇一起離開的,爲什麼要去英國,爲什麼我聯繫不上你,爲什麼現在又回來,回來又有什麼事情?還有,當初爲什麼放棄我。可這些話題到了嘴邊的時候,卻變得沒有什麼意義了。過去就過去了,如果我問出來,那不就是像個怨婦一樣麼?我不是這樣的人,我有自己愛的人,也深深愛着她,這個就足夠了。
我笑了笑,所有的問題最終化成一句話。我說:“這幾年過得還好吧?”
晴天的眼神波動了一下,她說:“也好也不好。”這是一個迷惑又不確定的說法,一般會讓對方想着問下一句,爲什麼也好也不好。但我卻沒有這樣的心情,我笑了笑,說:“沒關係,現在回來了,就好好玩兒兩天,什麼時候回英國?”
“你很想我離開麼?”晴天忽然從牀上坐起來,看着我,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就這麼看着我,她說:“你是不是覺得這次回來,我打擾你的生活了?如果是這樣的話,我立馬就走,現在就走。”
她轉身就拉着剛掏出衣物箱子準備走,忽的意識到箱子是空的,轉過來就去收拾東西,我皺了皺眉頭,連忙上前一步,將她的箱子按住,說:“對不起晴天,我一時口快,隨便說了一句,我還以爲你已經定居英國,回上海來看一看我們這些朋友的。你這次回來就不走了麼?”我趕忙岔開話題。
晴天鬆開了手,說:“這還差不多,嗯,我這次回來就不走了,以後就在上海定居了。你的公寓暫時作爲我進軍上海灘的基地和臨時住所。嘿。”晴天笑了一聲,說:“那你歡迎我回來麼?小白,說實話。”
我點了點頭,說:“歡迎。”這倒是句實話。晴天看着我笑起來,我撓了撓頭,說:“那我就先走了,你有什麼事情或者需要的話再給我打電話。”我轉身離開,晴天也沒有再說什麼,我衝下樓的時候,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後背已經一片冰涼,汗水直冒了。
我開車回家,速度很快,讓迎面吹來的風將我的汗水吹乾。我記得那一年她離開的時候,一聲不吭,沒有和任何人打過招呼,我用盡了所有的方式方法和人際關係,都聯繫不上她。整整一個星期,我一個人在屋子裡不出來,只有張浩每天來看看我,給我送飯。在那之後我就不再聯繫她了,想着讓時間一點一點的沖淡。可那種一想起她就難受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在那之後我曾經無數次幻想過她再回來出現在我的面前,一切都沒有變,我們只是因爲一點小事兒隔開了一段時間罷了,是這樣的話我一定會衝上去抱着她,然後開心的大笑。可現在,我真的再次見到晴天,卻什麼也沒有做,出奇的平靜,我們幾乎連手都沒有握一下。
回到家的時候,洛水已經洗漱了靠在沙發上等我,她也沒有問我什麼,然後推着我去洗澡,再然後上牀睡覺。在牀上的時候,我覺得有些累,有些事情也草草敷衍,洛水好像看出了我的疲倦,她主動趴在我的身上,然後笨拙的引導着我,一點一點飛向高峰。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師妹走到我牀邊,拿着一個稿子讓我看題目,我看了看,摸着自己的下巴虛幻的鬍子老氣橫秋的說:“小樑,這個題目簡單中蘊含深意,深意中蘊含機智,機智中又蘊含簡單,簡直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題目。請問,這麼爛的題目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師妹原本喜氣洋洋的,聽到這句話臉色大變,伸手就打我,我閃躲一下,師妹斜着眼睛說:“師兄,昨天的是不是你的老相好?”
我站起來推開她,說:“去去去,小屁孩兒懂什麼,就是我一朋友,很久沒有見面罷了,你別胡扯啊。工作去。”
師妹對我的行爲嗤之以鼻,她轉身離開,我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昨天的號碼,晴天的。晴天發短信說中午想一起吃個飯,不知道有沒有時間。
吃飯?當然沒有時間,中午和洛水說好了,要一起去公司附近新開的一家日本料理吃東西的。我婉言拒絕了晴天,過了一會兒,晴天短信飛回來,她說,小白,我覺得我們生分了好多。我還是一個人在家裡煮泡麪吧。
我嘆了一口氣,沒辦法,還是和她一起吃個飯吧。我去找洛水,說了這件事情,洛水相當大度的同意了,大度到我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我撓着頭說:“小水,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和我一起去,我們三個人一起吃飯怎麼樣?”
洛水笑道:“幹嘛,我都相信你,你還以爲我是個小肚雞腸的女人?好啦,沒關係的,去吧去吧。”
我雙手互相抱住,眼睛做星星狀,說:“娘子如此寬宏大度,小生實在無以爲報,只能好好吃飯,將飯量轉化爲今晚的能量,好好伺候娘子。”洛水臉色微紅,走了過來,伸手整理我的衣領,然後點了我額頭一下,嗔道:“快去吧,你個流氓的書生。”
我笑道:“得令,小生去也。”我忽的上前,抱住洛水,然後獻上一個深沉又綿長的吻,直到把洛水吻得面色嬌紅小心肝兒亂跳這才放開跑了,留她一個人在那裡杏眼翻飛,面若桃花。
好吧,我有一手好口技。
我開着車去自己的單身公寓,在路上的時候給晴天打了電話,到了小區門外,遠遠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翹首等待的晴天。她看到了我,然後伸手擺了擺,微風吹過,吹得她裙袂飛揚,就像是一個清純的學生妹一樣,而我一身痞子氣質,就這麼走過去的話,估計會有摳腳大漢衝出來對我吼:“校長,開房找我!放過這女學生!”
我接上晴天,問她想吃什麼,晴天歪着腦袋想了想,然後笑着說:“我想去吃小四川,我們去那裡吧。”
我頓了頓,然後笑着說:“好啊。”
自從高中畢業之後還是會常常回到小四川來吃個飯,和張浩一起來喝個酒,和老闆聊一聊,這隻能說明兩點,一個就是我是個懷舊的人,還有一個就是我和小四川的老闆情緣太深,他對我估計愛的深沉。
中午的時候接上晴天,然後去小四川飯店吃飯,我們先在附近逛了逛,避開了吃飯的高峰,然後進去。也許是剛剛迎接完一批客人,進去的時候,老闆正在櫃檯那裡啪啦啪啦按着計算器算賬,看到我進來的時候頓了一下,然後略微驚喜道:“喲,小哥兒來啦,來來,裡面坐。”他笑着將我迎了進去,忽的看到我伸手的晴天,楞了一下,說:“這位小姐好面善啊,和小哥兒是一起的朋友?”
“呵呵,老闆,你不認識我了?我以前一直和他還有另外一個男孩子過來吃飯哦,您家做的麻婆豆腐可是我的最愛。”晴天微微一笑,語帶調皮的說着,老闆皺緊眉頭想了半天,然後尷尬的笑笑,說:“不好意思,想不起來了,沒關係,來來來,進來坐進來坐。”
晴天推了我一把,我們坐到了窗戶邊的位子,隨便點了兩個菜,老闆就下廚去了。晴天笑着對我說:“真是時過境遷,才幾年過去,老闆已經不記得我了。”我笑道:“沒辦法,你去英國吃各種西餐了,我們這種升斗小民只能在這裡吃,老闆不記住我們記住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