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頭轉到一邊去,看着外面,我不能看洛水,也不敢看洛水。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樣的心情,那種就要噴薄而出的衝動與無法壓抑的感動。一直以來,她都在暗中關心着我,可我還像個傻瓜一樣,以爲我們會成爲普通朋友,見面打招呼,正常到過去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樣。可就在我這麼認爲的時候,她卻在保護着我,在我上班,下班,一個人的時候。
我眨了眨眼睛,讓自己冷靜下來。洛水說:“我現在送你去醫院吧,下午也別回公司了。”我擺了擺手,說:“不用,去了醫院也是開一堆藥,這次和上次比起來,還差的遠呢。送我回家吧,我家裡有藥,包治百病。”
一路上我都沒有說話,洛水以爲我很難受,只是加速開車也沒說什麼。到了我家樓下,洛水猶豫了一下,說:“我給曉琪打個電話吧,讓她過來。”
我擺了擺手,說:“別,曉琪知道了一定會擔心,而且還會大發雷霆,不把上辰地產拆了就不是她的性格了。”洛水呵呵一笑,說:“這麼說你還挺了解她的嘛,看來你們在一起很好啊。”
我說:“怎麼說呢,曉琪對我很好,是真的很好。我也會好好對她。”洛水剛剛把我感動了一把,所以我故意說出這樣的話,我不能讓自己迷失在兩個人之間,白曉琪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能對不起她。
洛水點點頭,扶着我上樓開門,她忽然說:“死小白,你是什麼意思,難道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對你不好嗎?”
洛水瞪着個眼睛,雙手叉腰,看上去就像是個噴氣的小火車頭。我被我這個比喻給逗笑了,我笑嘻嘻的說:“當然了,你可是我上司,對我再好我都害怕啊,哈哈哈。”
這是我們分手以後第一次談論我們之間的感情,謝天謝地,我們都是笑着說出口的,起碼在表面上,我們都是表現的離開了對方,各自過的還不錯。
洛水伸手將我一推,我叫道:“小心小心,我可是病號!”我們就這麼玩鬧着往房間裡走,洛水忽的的伸手推我,笑道:“死小白,早知道剛纔就不去救你了,讓你死了更好。”我本來想伸手去擋住洛水的手,沒想到腳下一滑,情不自禁的伸手一拉,一下子抓住了洛水的如玉手臂,洛水一愣,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更不要說用力氣了。一聲叫喊,直接撲倒在我的懷中。我整個人抱着洛水,倒在了地上。
在這個時候,我終於知道在地板上鋪一層地毯的重要性。我重重摔在地上,鬼使神差的牢牢抱緊了洛水。洛水也很服帖的鑽在我的懷裡。
我極度懷疑自己的身體已經廢了,因爲現在我倒在地上根本沒有感覺。洛水緩緩擡起頭,趴在我胸口,她的臉紅撲撲的,黑色的秀髮垂到了我的臉上,淡淡的清香攻佔了我的味覺。洛水穿了一件真絲襯衣,滑滑的,涼涼的,我抱着她的腰,她趴在我胸口,我能感受到那高聳的豐滿擠壓着胸膛。
我們四目相對,用武俠小說裡面的話來說,此刻合該出事。
佛教的經文對於靜心養性根本沒有用,因爲我抱着柔軟無骨的洛水的時候,正常的生理反應還是來了,即使我在心裡唸了無數次的阿彌陀佛。
難不成我念的方法不對?
洛水看着我,眼神毫不避諱,倒是讓我有些尷尬,我笑道:“洛水,你怎麼變重了,再不起來的話,你還真要把我送到醫院,原因,盆骨挫傷,以後生不出孩子。”
洛水這一次沒有笑,她就這麼看着我,然後輕輕的說:“小白,我們也可以成爲朋友,很好的朋友,對不對?”
我看着洛水的雙眼,就像是漫天的星斗一樣,緩緩旋轉,變化出一個又一個漂亮多彩的圖案。原來她的雙眼如此迷人,讓現在的我陶醉其中。向虹天說洛水還喜歡我,我相信,這是真的吧。可她現在對我說的話,柔緩卻又堅決,如同死死掙扎之後作出的堅強。
我的身體忽然就放鬆下來,嘴角往上彎,笑了笑。我們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談論曾經的感情,甜蜜或者傷痛,化做嘴角的微笑或眼角的淚,撒在過去的路上。
我點了點頭,說:“當然,我們可以。”洛水笑了,眨着眼睛,忽閃忽閃的,一滴晶瑩的淚珠瞬間掉了下來,落在我的嘴脣上,然後緩緩流進口中。洛水卻依舊說着,就像這淚水不是她流下來的,她說:“從你離開的時候,我就不知道怎麼再走下去。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是一個人,身邊除了熊熊,就再也沒有人能陪着我。我想有家的溫暖,可爸爸媽媽卻很少給我這樣的感覺。一直到遇到小白。”
“和小白在一起真的很快樂啊,”洛水看着我,豆大的淚珠還在往下掉,她說:“我從來沒有覺得這麼開心與快樂,小白給我做的爽口牛丸,小白和我一起去玩兒,小白給我講的笑話。”
我笑着說:“這些我們還可以做啊。”
“不要打斷我,過了今天,也許我就沒有勇氣說出來了。”洛水聲音終於開始哽咽,她說:“我真的很抱歉,在生日會上的時候,沒有勇敢的站出來和小白站在一起,我們說過要一起對抗整個世界,但我卻先退縮了。那時侯的小白,一定很絕望吧。”我們終於可以將過去的一切好好的說出來,可過去的,就真的過去了。
洛水的聲音千腸百轉,在這一瞬間,所有誤會與猜疑,一切的傷痛與悔恨,全部都煙消雲散。在這一刻,我清楚的感覺到,當初對洛水的不滿和痛恨,全都消失不見了,我的腦海裡,只出現了一幅場景,她一個人在黑暗的臥室裡,抱着同樣孤獨的玩具熊,過了一個又一個寒冷的深夜。
洛水說:“在生日會以後,我又成了一個人,可那又怎麼樣呢,只要小白不會難過,我也就放心了。”
“可我再遇到小白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好的辦法去面對你,是你的上司麼,是你的朋友麼,不論哪一種身份面對你,都讓我感到難受。看到你和白曉琪在一起我會難受,看到你和那個樑宛情在一起,我也會難受。”
此刻,我才明白爲什麼在開會的時候,洛水會對我那麼冰冷,她以爲我除了白曉琪之外,還在勾搭師妹。洛水說:“我知道,我錯過了小白,就沒有機會了,是嗎。”
我想說些什麼,可最終沒有說出口。我能說什麼?現在的我,不只是一個人,還有白曉琪。我沒有說話,洛水嘆了口氣,伸手將自己的眼淚擦乾,她說:“小白,我終於下定決心了,就算再捨不得,我都要放開你,我會用自己的方式保護你,可我們只是朋友了,你要和白曉琪,在一起,很好的在一起。”
洛水說完這句話,一隻手撐着地面起來,她看了看我,頭也不回的走了。我感覺不到身上的疼痛,也許是因爲我此刻的心很不平靜。我就這麼一直躺在地上,洛水的氣味慢慢的消失在我的周圍,像是帶走了我所有的力氣一樣。
我終於明白什麼叫做情深不壽,一段感情太過複雜或感動,就會讓你無法活的長久。
過了一會兒,我站起來,給自己塗了藥水,然後躺在牀上渾渾噩噩的睡過去。我做了一個夢,夢裡面出現了很多的女人,洛水,白曉琪,師妹,老姐,甚至是小倩都出現在我的夢裡。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我在鏡子裡面看到了兩個自己,雖然還是同樣的帥氣,但是,好吧,我感冒了,還有一些發燒。偉大的革命都需要犧牲的,顯然我就是那個站在前面犧牲的革命志士,但我的奮鬥之心不減。我吃了一些藥,然後繼續去上班。反正在哪裡養病都是一樣的,在公司呆着也是修養身心。
整個上午我都在看稿子裡度過,雖然我也很熱愛工作但如此用心還是第一次,也許人生病的時候就會覺得一切都很珍貴,連工作都變得很珍貴要好好去做,中午吃過飯回來睡了一覺,終於感覺好了很多,就在我準備逛逛網頁的時候,忽然被人在被後一拍。轉頭看去,師妹正笑眯眯的站在身後。
一定是因爲我生病了所以纔會反應減退,連她靠近了我都沒有反應過來。師妹笑着說:“師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哦,我們下個月不用加班了。”
我眉毛一挑,開口道:“怎麼,你已經搞定私房菜的稿子了?”師妹點點頭,說:“沒錯,我已經約到人給我們傳授私家菜,不過他不會寫稿子,還需要我們編輯去找他談談,然後我們來編稿子。”
我點點頭,這樣的事情還是有的,我們在做一些圖書的時候,邀請的名人不會寫稿子,就需要我們編輯自己來整理資料寫出來,雖然最後還是要掛着這個人的名字。而且,就算對方是作家,這樣的事情也是存在的。我以前曾經接觸過一個小作家,她給我們提供了一大半的稿子,然後說寫不出後面的結局,整個編輯出版工作都因爲她耽擱了,最後我們商定,由編輯部自己寫出來,還和那個作家簽訂了保密協議,仍是以她的名字出版了。
所以說,這年頭貴的是名字,不是人。名字是按天價來賣的,人是按豬肉價來賣的。
我笑着說:“可以啊,師妹,還只是個實習生就做了這麼大個項目,前途無量,前途無量,你和洛總說過了嗎,我們可以開展這個項目了。”
師妹說:“我們還沒有拿到材料,所以我沒有和洛總說,我想請那個師傅吃個飯,然後要一下菜譜什麼的,我們就可以開始編輯圖書了。”
我笑道:“做得好,你可以去請他吃個飯什麼的,記住要發票,我們公司會報銷的。”師妹點點頭,說:“我已經約好了,就在今天晚上,師兄,你和我一起去吧,我也想請您吃個飯,感謝你這麼長時間以來對我的照顧。”
我想了想,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了,還是減少招蜂引蝶的可能性,所以我要回絕。在這個時候師妹卻雙手抱住,做懇求狀,苦着一張臉,說:“師兄,你一定要答應我,好不好,我一個人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去處理和麪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