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到了上班時間,陳軒第一時間就是把已經填寫好的請假條拿進去給樑經理讓他簽字,這會,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馬上回家的念頭上。
“請假一天半?今天週四,算上週六日,那你可就等於休息三天半了。”樑經理神色狐疑的看着陳軒,手裡拿着一支簽字筆卻遲遲沒有簽字。
“經理,事情比較緊急,我家裡有急事,我得要馬上回家一趟,高鐵票都已經買好了。”說完,陳軒拿出自己中午已經買好的高鐵票給他看。
“噢,那行吧。”他在請假條上籤了字,過了會,樑經理小聲試探地問道:“陳軒,我知道公司最近是發生了不少事情,但現在都是已經解決掉了的,你也剛上去做運營組長的位置不久,工作上還是有很多事情要抓緊忙活的,你……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因爲前段時間的那些事而去面試其他公司吧?”
陳軒無奈一笑,“樑經理,你說的這種情況是不存在的,我確實是家裡有急事,我爸生病了,得要來G市這邊住院治病,要是請假是假的,那再怎樣我也不可能拿自己家裡人的健康來說假吧?”
樑經理恍然地點點頭,語氣緩和了不少:“嗯,行吧,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我會過去醫院看看你父親的,你也要注意身體,我看你最近憔悴了不少,人也是不怎麼在狀態的,公司對你很看重,你可要明白這一點。”
“明白的。”
“好,那你去吧,注意安全。”
陳軒走出了樑經理的辦公室,倒是覺得他方纔說話的態度和語氣有點奇怪,沒想到會以爲陳軒是要請假偷偷去面試其他公司,倒還不至於到那種程度,但同時他也感受到了,似乎現在樑經理對他說話的態度,比起以前是真的更加客氣了,也許是他們高層有察覺到某些訊息吧。
陳軒簡單的收拾好東西便關掉電腦,離開了公司,他想着反正也是短途回去,不是今晚就是明天一早就得再次趕回來G市了,索性就沒有回去出租屋收拾東西,而是直接趕往了高鐵站。
在他坐高鐵回去的路上時,李樂晴發消息問他人去哪了,說是上班過後一個多小時都沒看到他人,陳軒回覆她,因爲有事,所以已經請假了,工作上有什麼事情可以直接說。回覆完了李樂晴,陳軒不想再看手機,戴上耳機就閉目養神了。
……
到家後,時間已然到了飯點了,傍晚六點多,陳軒的母親已經準備好了晚餐,一家三口在屋子裡安安靜靜地吃飯,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沒有說話,飯廳裡就是一種很奇怪的氛圍。
晚飯過後,陳軒主動收拾好碗筷拿去廚房洗,在他準備進去廚房時,他背對着父母兩人,低沉着聲音說道:“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就算現在訂了高鐵票再過去G市,那也已經到大晚上的了,我們明天一早六點就起牀出發,今晚早點休息吧。”
他拿着碗筷走了進去,纔剛準備放水來洗碗,隨後便聽到了父親堅決的語氣:“我不去,折騰來折騰去的,沒這個必要。”
“你看你,阿軒回來之前,咱們不是都已經談好了嗎?我行李都已經收拾好了。”母親滿是無奈的語氣說道。
陳軒把水量調節小了點,隨後走到廚房門口,“爸,人挪活,樹挪死,這句話你不是沒有聽過,生病了就要去治病,上一次我們不是都已經說得好好的了嗎?爲什麼又要突然變卦了,你能不能不要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兒戲,這可是身體!”
“能治就在老家這邊治好了,爲啥非得要去到G市啊,那可是一線特大城市,治病得花多少錢?而且現在我也沒覺得自己的身體還有什麼問題啊,沒感覺哪裡有什麼病痛,你們什麼時候能夠聽聽我的意見,是誰規定這世上哪個人生病了就必須得去治療的?”
“爸……”陳軒欲言又止,他沉默了好一陣子,“就算是我這個做兒子的求你了,咱們儘早安排治療,你要堅持下去,以後要參加我的婚禮,以後抱孫子……”
說着說着,陳軒的說話聲音就變得哽咽起來,眼圈慢慢變紅,母親也是一樣,三人都這麼沉默了下來,隨後是廚房傳出水溢出來的聲音,陳軒這次回去了廚房繼續洗碗,清理着洗手盆邊緣上的水跡。
這個晚上,陳軒在自己的房間裡輾轉難眠,心事重重讓他感到身心疲憊,即使身體上是已經很疲勞了,但壓根就沒有睡意,這一夜他幾乎沒有睡,都是睡睡醒醒的狀態。
一轉眼,天就亮了。
六點四十分,一家三口簡單地吃過了早餐,最後父親還是聽了陳軒的話,一起去高鐵站,前往了G市。在高鐵上,也是在這會的時間,陳軒終於頂不住了,困得在車上直接睡着了。
等來到了G市的高鐵站,馬上要下車的時候,陳軒才被那高鐵上的語音提醒給吵醒了,他猛然醒過來,纔想起自己睡着了,忘記提前去預約醫院和訂房了,隨後連忙拿起手機來安排着這一切。
G市第一人民醫院,陳軒已經在醫院裡安排好了所有事情,也已經繳納好費用了,繳費的錢也是繼續從信用卡里面刷出來的,額度越用越少,攢的錢卻不見多,這日子是越來越難過了。
病房裡,陳軒和他母親坐在病牀旁邊,看着躺在牀上的父親,陳軒沉默了會說道:“爸,化療的時間大概會在下午安排上,晚點醫生會過來,不過護士剛纔和我說了,這會醫生還在巡查着其他病人,一時半會應該沒那麼快,我先出去到附近的賓館安排入住了。”
父親點點頭,隨後母親詢問陳軒要不要和他一起過去,陳軒拒絕了,讓母親留下來等待醫生過來,只需要把身份證給他拿去辦理入住賓館就行,母親見此便也答應了。
陳軒走出了醫院後,他走着走着就變成一個淚人了,種種破事形成的那巨大壓力讓他整個人都快喘不過氣來,他不顧路人的目光,一個大男人就這麼在馬路邊上,邊走邊落淚……
此時此刻的陳軒,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在底下的小草,喘不過氣,也見不到絲毫陽光,他也不知道,這樣煎熬的日子,自己到底還能撐得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