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軒長這麼大,自己也是頭一回遇到這種事情,說不緊張,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整個人都愣住了,面對那五個穿着制服的城管圍着他,他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好尷尬一笑,說了句特無腦的話。
“幾位爺,吃燒烤嗎?”
“你是一點也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啊,都這種時候了,居然還敢開起玩笑來。”
另一個年紀稍微大一點的城管把話接了過去,“他不是不明白,而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人不就是前段時間網上很火的那個什麼‘網紅燒烤小哥哥’嗎?多少人開着跑車跟車隊一樣過來他這裡吃燒烤。”
他說着說着,直接半蹲下來盯着陳軒看,“兄弟,你也真夠拼的啊,爲了讓自己出名,花了不少錢吧?嘶~你說你都有這個錢去請人開跑車過來吃燒烤,還讓人專門來排隊等你開檔做生意了,這麼有錢,你爲啥還開這種燒烤檔擺攤?直接開個店不香嗎?”
陳軒被說得敢怒不敢言,也只能是繼續尷尬的笑了笑,“那個,哥,我沒有花錢請人,他們都……”
“廢什麼話啊,都這時候了,你還笑,很好笑嗎?知不知道建設文明城市,每個人都有責任嗎?”他說話聲音的分貝頓時擡高了,臉上帶着不悅之色,“小五,把車開過來,把他東西全給收了!”
“收到,隊長!”
陳軒硬生生的吃了個閉門羹,他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所有的家當全都被裝上去,街邊還有不少人正拿着手機圍着這邊來拍照。
這一刻,那種滋味,是真的很不好受。陳軒站在人羣中,所有的臉面、尊嚴,全都如同被按在地上摩擦一樣,他感到憤怒,感到羞恥,可也無助,束手無措。
“記住了啊,不準再擺了,你也不要存在僥倖心理換個地方去擺,這次是給一個警告,下次可就沒有這麼簡單了。”那隊長轉身看了一下週圍,見陳軒所有東西都已經被裝上車了,這次沒有再說下去,“收隊!”
晚上,陳軒跟丟了魂似的回到了出租屋,他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整個人異常的安靜,屋子裡也沒有開燈,唯一的光就是他手裡夾着的那根菸。陳軒坐在椅子上發呆,就這麼一根又一根菸續上,直到半包煙都抽完了,他才終於肯“回魂”,跟機械一樣起身去衛生間洗了個澡,然後到牀上安靜躺着。
……
生意場上就如同戰場,勝敗乃兵家常事,被城管收回了家當之後,陳軒也只能這麼自我安慰。從那個晚上開始,他自己一個人在屋子裡安靜地待了兩天,哪也沒去,直到完全想明白了,這才走出了屋子,迎接陽光。
陳軒做了個深呼吸,沐浴在陽光之下,嘴角帶着一抹笑意,這一刻的他,已然接受了自己那“曇花一現”的短途創業之旅,整個過程實則也不過一個月的時間罷了。
“天塌下來都好,只要人沒掛掉,生活就得繼續,就跟闖關一樣,受傷了就吃個血包唄,回頭再繼續戰鬥下去。”陳軒聳了聳肩灑然一笑,走去了一家快餐店吃晚飯。
吃飯時,這會柯曉琪給他發來消息了,三石也是,還有許多個朋友都發來消息,大概的內容基本上一致,就是那天晚上他被城管沒收了燒烤的家當後,被街上的路上拍了下來傳到了網上去,甚至還有人爲了蹭熱度專門去炒作,引用陳軒之前的那波流量,“‘網紅燒烤小哥哥’的燒烤攤攤被收了,從前那個引來一條跑車車隊的小網紅沒想到只是曇花一現,他還會繼續燒烤嗎?”
陳軒看着那一條條的消息,以及朋友發來的那一篇文章。陳軒默然,索性,他直接把手機鎖屏,反着蓋在桌子上,眼不見爲淨,繼續若無其事地吃着碗裡的豬腳飯。
然而,他這還沒消停多久,柯曉琪很快就給他打來電話了,陳軒不想接,但這電話打了一次又一次,他實在是受不了,又不忍心直接掛掉或者關機,只好很無奈的接聽了電話。
陳軒言簡意賅:“說。”
“呃……那個,網絡上的那些消息我都看到了,有一些不識好歹的人我也都找人幫忙刪帖了。”柯曉琪感受到陳軒內心的情緒,欲言又止的樣子,猶豫了會繼續說:“那個,陳軒,你可千萬不要氣餒,咱們都說過的,要做生活中打不死的‘小強’,這點小風浪怎麼可能抹滅咱們的志氣是不是?大不了,咱們重頭再來!”
陳軒知道柯曉琪這是在給他打氣鼓勵,可現在壓根就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東西,只想讓自己好好安靜地去沉澱一下。
“不用了,什麼重頭再來,這些事情,從我選擇了去做那門生意的時候就知道了肯定會遇到這樣的情況,早晚的事情,沒了也好,吃一塹長一智,至少自己又快速成長了一次。我沒事,你讓我好好地自個兒安靜待一下吧,我在吃飯呢。”
“好吧,那你好好吃飯,有什麼需要我的,隨時call我,我立馬出現在你面前!”
雖然知道柯曉琪在很認真地和他說話,但是陳軒還是笑着說:“知道啦,當你有任意門呢,還隨時出現。”
晚飯吃完後,陳軒沒有急着馬上回家,而是去了距離牌坊街好一段距離的地方溜達着,這是飯後散步,也算是散心了。
走着走着,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柯曉琪在只有她、陳軒和三石三個人才有的羣裡發了條消息,那是一張照片,那照片是他們三個人從前上大學那會經常去的小山坡,上學那會,他們三人不管是遇到開心的事,還是傷心的事情,都是往那過去,相互傾訴,一起鼓舞彼此、憧憬未來。
“沒有什麼是一瓶酒解決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來一箱吧!”柯曉琪跟個“戲精”一樣在羣裡自言自語,她又發了張照片和一句話,照片是一箱子六瓶紅酒。
“唉,這夜黑風高的,我一個小姑娘獨自帶了一箱紅酒上來喝,要是遇到色狼可怎麼辦呢?這時候就需要某兩個人上來護駕了。”
三石很快就冒泡了,“等等我,馬上到!”
陳軒看着他們兩人這一唱一和的,忍不住就笑了,想了想打字發到羣裡:“就顧着喝酒,不用吃菜啊?看你們這麼可憐,我去買點花生米過去。”
三個人,一臺戲,就這麼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