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送我們出去吧！出了城再說。”
嚴蘊齊心頭也是一片無奈。雖然他只是個江湖草莽，卻也知道幹掉倭國公使的事情，必然惹出了巨大的麻煩。
“行吧！”
劉大麻子點了點頭，“我可以送你們出去。以後……咱們就兩清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大家互不相干。”
“可以！”
陸離晃了晃手槍，朝劉大麻子示意了一下，“老劉，帶路吧！”
“跟我來！”
劉大麻子二話不說，起身帶着陸離兩人來到了後院。
打開地窖，移開一個醃菜缸，下面出現了一條地道。這就是劉大麻子的密道了。
看到這條地道，陸離不禁想起了後世著名的“地道戰”。
果然，挖地道這種事，華北平原上的老百姓都挺擅長的。
“老劉，還要麻煩你送我們一程了。”
嚴蘊齊指着地道，朝劉大麻子示意了一下。
劉大麻子一言不發，直接翻進了地道，走在了前面。
送一程什麼的，這就是必然的了。畢竟陸離和嚴蘊齊都信不過劉大麻子。
提着一盞玻璃面煤油燈，劉大麻子一路走在前面，帶着陸離兩人沿着地道前進。
一路走到地道盡頭，前面出現了一堵磚牆。
“這裡是一座廢棄的瓦窯。”
劉大麻子就跟打開一扇門似的，伸手推開了磚牆，“外面就是城外十里坡。我就送你們到這裡了。兩位，江湖路遠，好走不送。”
“告辭！”
嚴蘊齊朝劉大麻子拱了拱手，轉身鑽進了磚牆。看到外面果然是城外的高粱地了，嚴蘊齊這才朝陸離揮手示意。
“老劉，後會有期！”
陸離笑了笑，轉身鑽過磚牆，走進了瓦窯。
“誰特麼跟你後會有期？老子纔不想看到你們。”
劉大麻子罵罵咧咧的說了一句，伸手關閉了磚牆。
“這兩個瘟神，終於送走了。”
劉大麻子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提起煤油燈，轉身就走。
走了不到一分鐘，劉大麻子驚駭的發現，前方的地道里，一道人影疾馳而來。
“誰？”
劉大麻子剛要驚呼，只見一道劍光如同奔雷乍現，瞬息即至，冰冷的劍鋒抵在劉大麻子的喉嚨上，把劉大麻子這聲驚呼嚇得縮了回去。
透過煤油燈昏黃的光芒，劉大麻子看清楚了這個持劍的人影。
李景林！
這人就是之前那個北洋軍官李景林。
只不過，此刻的李景林沒有穿軍服，穿着一身短打勁裝，手裡還握着一柄劍。
“嚴鐵手他們走了多久了？”
李景林冷冷的盯着劉大麻子，目光比劍鋒更加冰冷。
“剛走，一分鐘。”
劉大麻子瞬間認慫，毫不猶豫的又把陸離兩人的消息賣了出去。
呃……不算賣吧？咱們的交情還達不到過命交情的份上。
“很好！”
李景林手腕一抖，劍光一閃，劍刃拍在劉大麻子的太陽穴上，瞬間將劉大麻子打暈了過去。
收劍歸鞘，李景林縱身而起，朝着前方追了過去。
……
“老嚴，咱們現在已經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從瓦窯裡走了出來，陸離一邊走，一邊跟嚴蘊齊說道：“你有沒有什麼好去處？”
“我準備去滬上。”
嚴蘊齊說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既然接了杜心武先生的江湖追緝令，自然要有始有終。杜心武先生在滬上，我要把情報交給他。”
“杜心武……是什麼來頭？”
陸離也搞不清這個杜心武到底是什麼身份，爲什麼發一份江湖追緝令，嚴蘊齊就會替杜心武盡心盡力。
“你不知道杜心武？南北大俠杜心武，孫先生的保鏢，你竟然不知道杜心武？”
嚴蘊齊看向陸離的目光滿是驚詫，就彷彿“爲人不識陳近南，既稱英雄也枉然”。
孫先生的保鏢？
陸離這纔想起，好像曾經聽說過“華夏第一保鏢”杜心武，似乎後世還有一個電視劇拍的就是杜心武的故事。
這是一位具有強烈民族意識和愛國情懷的武術家，是典型的江湖正道大俠。
難怪杜心武發一道江湖追緝令，就讓嚴蘊齊竭盡全力來辦事了。
去滬上見一見當今武林正道的著名大俠，也挺不錯的。
陸離微微點了點頭。北方是北洋的地盤，已經混不下去了，去南方也挺不錯的。
兩人一起轉道向南，走到一處山坡，陸離看到山坡上豎着一塊石碑。夜色之中，隱隱還能看見，石碑上寫着“十里坡”三個大字。
“十里坡……”
看到這地名，陸離忍不住笑了起來，“老嚴，你說，十里坡這裡，會不會冒出個劍神來？”
十里坡劍神，這是後世著名的老梗了。
“已經來了！”
嚴蘊齊突然腳步一頓，扭頭看向了十里坡頂上。
陸離連忙看了過去。
只見十里坡的山頂上，一道身影如同蒼鷹掠空，從山坡頂上飛奔而下。
頃刻之間，一個手握長劍的青年男子，落到了山坡下面，攔在了陸離兩人身前。
“武當，李景林。”
手腕一震，劍光閃耀，李景林持劍攔在兩人面前，“看在你嚴鐵手也是江湖豪俠的份上，我沒帶兵來，只以江湖人的身份，跟你一決高下。”
“你就是武當劍俠李景林？久仰大名！”
嚴蘊齊神情一肅，朝李景林抱拳施禮，“當今武林，拳以孫祿堂爲絕，劍以李景林爲絕，槍以李書文爲絕。今日得見武林三絕之一，不勝榮幸。”
“你嚴鐵手之名，我也聞名已久。”
李景林朝嚴蘊齊拱了拱手，眼神又變得凌厲起來，“只不過，你嚴鐵手此番劫殺倭國公使，禍國殃民，行徑令人不齒！”
“那啥……你誤會了。”
陸離看到李景林似乎也是“正道人物”，連忙解釋道：“我們劫殺倭國公使，是爲了奪取倭國的絕密情報，不是謀財害命。”
“哼！草莽匹夫！”
李景林一聲怒斥，“國事如此艱難，列強俯視耽耽。你們劫殺倭國公使，就給了倭國和列強更大的藉口。一旦倭國興兵，便是滔天大禍！”
手中的長劍已經舉起，李景林滿臉冰冷，“無論你們是爲了什麼去殺倭國公使，都已經犯下了大錯。多說無益，出手吧，你們一起上！”
站在李景林的角度，國家疲弱，軍閥混戰，列強俯視耽耽，維持現有的局面都很不容易了。
一旦讓倭國找到藉口出兵，甚至是直接開戰，以如今的國家狀況，完全無法抵擋。
所以，陸離兩人劫殺倭國公使的行徑，無疑是犯下了大錯。
不能說誰正誰邪，也不能說誰對誰錯，看問題的角度不同，愛國的方式不同而已。
李景林已經打定主意要動手了。
這讓陸離心頭十分無奈。跟武林正道大俠一決生死，這真的不是陸離想看到的，留着力氣去砍鬼子不好麼？
“嚴兄，把我們奪過來的那份文件，給李大俠看看吧！”
陸離還在做最後的努力。
嚴蘊齊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好！”
伸手從懷裡掏出一疊文件，嚴蘊齊拿起文件遞給了李景林，“你自己看吧！看看我們是爲什麼劫殺倭國公使的。”
李景林朝陸離兩人掃了一眼，伸手接過了文件。
滿洲國計劃？
看到這份文件，看到上面一大堆遺老遺少的投誠書，李景林心頭掀起了滔天巨浪。
倭國賊子，亡我之心不死啊！
李景林緊緊的捏住了拳頭，心頭翻騰着無盡的怒火，卻又生出了深深的無力感。
即使知道了倭國的計劃，又能如何？國力疲弱，打不過啊！
更何況，如今的北洋政府，奉系、直系、皖系軍閥都在爭權奪利，忙着內鬥呢！
這份文件，拿回去交給誰？誰有能力應付這個局勢？
李景林心頭一片茫然，有種明知大廈將傾，卻無力迴天的感覺。
沉默了一陣，李景林將文件還給了嚴蘊齊，朝兩人點了點頭，“我知道原因了。雖然我仍然覺得你們劫殺倭國公使，給國家帶來了巨大的麻煩，但是……以江湖人的身份來說，你們……殺得好！”
“其實，我們殺他們之前，並不知道那是倭國公使。”
陸離看到李景林態度轉變，心頭也暗暗鬆了一口氣。不用跟正道大俠一決生死，真是太好了。
自己人打自己人，真的讓人心頭很不舒服。
“那你們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你們爲什麼會去殺他們？”
李景林心頭十分驚訝。
“杜心武先生給我發了一道江湖追緝令，我從京城一路追蹤到高密，這才追上他們的。”
嚴蘊齊連忙跟李景林解釋。
“杜心武？”
李景林微微皺了皺眉頭，“南方那幫人，跟倭國的淵源太深了，我不大信得過他們。”
好吧，這又是理念的問題了。
陸離一聲長嘆。這個時代英雄輩出，都在想方設法的改變國家現狀，想方設法讓國家強盛起來。
只不過……理念的不同，讓無數英雄豪傑走上了各自的道路，甚至走上了相反的道路。
只不過，跟倭國淵源太深也是事實。
“你們想去南方？想把這份文件交給南方？”
李景林搖了搖頭，“南方解決不了這個問題的。南北分立，他們管不到北邊的事。”
“我知道。”
嚴蘊齊滿臉黯然，“但是……南邊管不了，北邊沒人管，我們能找誰呢？我們能怎麼辦呢？”
李景林沉默不語。
陸離心頭十分憋悶，這讓他內心深處那種“爲有犧牲多壯志，敢教日月換新天”的念頭，再也壓抑不住了。
“我們……自己幹吧！”
陸離緊緊的捏着拳頭，滿臉嚴肅的看向嚴蘊齊和李景林，“南邊管不了，北邊沒人管，那就……我們自己來管！我們自己來幹！”
一言既出，石破天驚。
這一句“我們自己幹”，彷彿是一道驚雷，炸得嚴蘊齊和李景林渾身一震。
“國事，不同於江湖。”
李景林深深的看了陸離一眼，“我雖然在江湖上有些薄名，卻也只是一名武夫。帶兵打仗還行，國家大事……我做不了。”
“我連帶兵打仗都不行，只能在江湖上廝殺。”
嚴蘊齊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我除了這手鐵砂掌，也沒別的本事了。”
“你們不懂沒關係，我懂！”
陸離伸手指了指自己，“書法大師，繪畫大師，醫學博士，科學家，精通英語、法語、德語、俄語、日語、西班牙語，接受過數學、物理、化學、生物、工程、機械、心理學等學科的高等教育，熟悉軍隊訓練和指揮，掌握特種兵戰術，甚至還會開飛機。”
還有更多的東西沒法說出來，比如：我還是大明王朝的王爺，曾經帶兵橫掃全世界呢！我還在倭國橫掃黑道，當過地下皇帝呢。
不用說更多了。
陸離現在擺出來的這些學識，就已經把兩個“武夫”嚇傻了。
學渣面對學霸是什麼感覺？
此刻，李景林和嚴蘊齊，看向陸離的目光，就像學渣仰望學霸一樣。
“陸兄弟，你……你身手這麼好，我還以爲你跟我一樣是個練武出身的呢。”
嚴蘊齊眨巴着眼睛，“沒想到……你還懂這麼多東西？”
“留洋多年的博士麼？”
李景林也是北洋軍官，自然知道留洋博士的份量。只不過，單憑一面之詞，李景林也沒有完全相信。
於是，李景林朝陸離說道：“陸兄弟，你說，國家如何才能強盛？”
很顯然，這就是一個考題了。有沒有真本事，就看陸離怎麼答題了。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
陸離直接把偉人的名言說了出來，“如今，西方國家正忙着打仗。這是我們崛起的最大契機。我會發明兩種最好的消炎藥，磺胺和青黴素，通過藥品出口獲取資金。”
“有了足夠的資金之後，我會設計出一種全自動步槍和更加先進的機槍大炮，甚至是飛機，全面提升軍事實力。”
“甚至，我還能設計出一種直接毀滅一座城市的超級武器。世界核平不是夢想。”
這番話說得……陸離自己都覺得怪怪的。
我是來練武的啊！我是來研究科學修仙的啊！路子走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