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候,蜩始鳴,蜩,音蜩,蟬也!
親愛的嘉鳳女士:
在鎮上讀初中的那三年,我與你之間的交集是非常有限的,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過我如果注意到有沒有注意到我對歷史的興趣呢?對歷史感興趣到底是因爲什麼?有的人喜歡研究歷史變化的規律,有的人是爲了總結歷代治亂興衰的經驗。我當然希望既能夠掌握歷史變換規律,也能夠懂得歷代治亂興衰的經驗。我有一位朋友在域外生活,原本我們兩個人的關係非常一般,但是他自從來到域外之後,在那個地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曾經與他關係親密的很多人都因爲山川阻隔而逐漸淡薄了,只有我跟他時常通信。反而隨着時間流逝關係越來越密切,他甚至邀請我到他生活的地方去參觀,他甚至提前寫好了好幾種接待我的方案。這讓我非常的感動,因爲平常沒有人對我的到來會如此重視。終於前幾天我欣然前往,先是乘坐火車前往海邊,然後乘坐輪船到達他所生活的那個地方。
當時我站在船上,沐浴在藍天白雲之下,他在港口的站臺上衝我揮手。一下船他就塞給我一份地圖,每到一個地方都只給我這地方在地圖上的位置。我說:“這座島嶼經歷了什麼樣的歷史方便告訴我嗎?”對方說:“你問的是這座島的歷史還是島人的歷史?”我說:“以我的知識結構和所謂的學術背景,我問的當然是島人的歷史。”對方說:“這座島上原本沒有人在生活,第一個遷到這座島的家族姓福,之後陸陸續續有很多戶人家遷到島上。這座島長成一個月牙的形狀,所以叫做月牙島。福氏家族的先人原本姓姜,後來這個島也被叫做姜月島。”福氏家族遷居島上之後,也實際上成了這座島的主人。而後來人成了福氏家族的客人,福氏家族入住島上的第一代家長,被後人稱作是太祖武公,他是爲姜月島的初代目,他曾經率領自己的族人。一次次擊退了別人對他們家族在島上地位的挑戰。
經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他們在島上的地位終於被公認。大家習慣於做福家的客人,大小事物接受福家的安排。初代目病逝之後,二代目因爲某些緣故,沒有辦法直接將權柄接掌過來。於是就安排了一個過渡人物,這位過度人物也不是外人,而是福家的親人,此人姓姜。後來二代目終於接掌了大權,他後來被稱爲太宗文公。初代目在他的位置上待了二十七年,那位承擔過度任務的姜先生,在他的位置上待了三年,二代目在他的位置上待了十年,但這位老先生因爲當時年事已高,身體又多病,所以在做滿了十年之後,就把它的位置讓給了他的兒子,也就是被島上的人們所熟悉的三代目,他被稱作是高祖成公,他在自己的位置上待了十二年,病逝之後他的兒子成爲四代目,被稱作高宗和公,十年之後五代目走馬上任。我的朋友把這五代目的詳細情況給我逐一進行了介紹,我不由得嘆息,周圍先生走過的路非常的艱辛,也難怪島上的人們生活的如此幸福。
武公時代局勢還沒有徹底的平靜下來,文公時代幾乎是在一貧如洗的狀態之下,開始各種摸索。在那個過程當中經歷了很多次挫折,最終走上了一條康莊大道。最被人稱道的就是島民們所說的成和時代,但是現在島上的人們對自己的現狀非常的滿意。只不過島上一些個別有知識的人,對現在所經歷的這個年月總有一種有危機在潛伏着的錯覺。這大概是所有知識人士的通病,朋友說:“如果沒有足夠多的知識儲備,沒有足夠多的調查研究,就養成了對各種事物發表見解的習慣,這樣非但無益於改善實際,相反還要給那些認真改善實際的人造成非常大的困擾。”我說:“從牙牙學語到口若懸河是一個艱難的過程,從張嘴亂說到有所節制就更難了。”
朋友帶我去看了成和時代留下的很多遺物,我說:“我的感覺是生活在那個年代的人未必覺得他們所處的那個年代有多麼美好,爲什麼我們今天反而會懷念那個年代呢?”朋友說:“這世上有太多的事情是說不清楚的,這就好比島國有一些人非常的懷舊,在別人的印象當中,那是一個非常痛苦的時代,可在島國一些人的眼中,那個時代的太陽要比現在的太陽要大一些亮一些。”我說:“我看島上人們現在的生活這麼好,爲什麼一些有知識的人沒辦法感受到普通人的幸福呢?”朋友說:“人一旦有了知識,就會莫名其妙的覺得自己多了一種責任感和使命感,想要利用自己的知識去消除他眼中一些不合理的現象。只可惜他掌握的那點知識放在整個社會的汪洋大海中,如同滄海一粟,不但無足輕重,而且不值一提,只有他自己拿自己的見識當回事。”
遊覽了一天之後,腰痠腿疼。爲了不給朋友添麻煩,我住進了當地的旅館。並且告訴朋友,我希望有一個獨處的時光,以便於我能夠好好的想一想自己看到的聽到的這些內容。站在旅館的落地窗前,看着島上的夜色。聽着遠處傳來的海浪的聲音,我的心似乎也跟着海浪的聲音起伏着。當我閉上眼睛想要迫使自己冷靜下來,那個時候我的心情也是非常複雜的,就如同漫天飛舞的飛絮,又像是肆虐的揚塵。各種念頭一起涌出來,我沒有辦法從中理出一個頭緒,更談不上集中注意力。明日一早朋友來見我,他帶了儲藏很久的一瓶竹葉青和幾樣當地的小菜,坐下來之後,我們又談到了很多話題。當然最終還是集中到對這座島嶼的治理,朋友說:“我對未來還是感到樂觀的。”但是通過他說這話的語氣和表情,我知道他有些言不由衷。於是說:“你所說的知識人士包括你自己嗎?”
朋友點點頭說:“何止包括我主要說的就是自己,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我感到自己越來越孤獨,因爲我越來越覺得自己沒辦法融入到周圍的環境當中去,當然我也不想融入到他們當中去。我只是想一個人有尊嚴的體面的活着,我不想融入他們,但我也不願意跟他們發生衝突,大家各自相安無事不好嗎?”我說:“這世上不如意的事情總比如意的事情要多,不喜歡的人總比喜歡的人要多。如何在充滿惡意的環境當中保存自己的體面和尊嚴,把儘可能的精力用到自己喜歡的事情上,這是很多人都感興趣的話題,但是大多數人都是做不到的,我希望你能夠做到。”朋友反問我說:“你做到了嗎?如果做到了,有沒有經驗可以提供給我呢?”我說:“我很想說我做到了,但是非常可惜,我還沒有做到。”
我們兩個人一邊吃着小菜,一邊喝着燒酒。一邊說着工作和生活當中遇到的人和事,那種被別人驅使的感覺是非常令人難過,但又沒有辦法。吃完飯之後我們外出登高,山上有一座廟,廟裡的道姑與我的那位朋友相識。我能夠感覺得到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不只是道友這麼簡單。道姑說:“我就是不想面對生活和工作當中,遇到那些不讓我歡喜的人才,願意一個人躲到這廟裡討生活。我對現在的生活很感到滿意,對未來我也沒什麼期待,只是希望通過自己的修行最終得到罷了。”我說:“修道其實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往往需要修好幾世才能得正果,而在這期間稍有變故就會導致自己前功盡棄。”道姑說:“福生無量天尊,修道之路雖然漫長,但如果成功了還是有很多好處的。”我說:“我並不追求長生,只要活着不感到辛苦就行了。希望由生到死的那個過度能夠順利。”道姑說:“善終是通過修行纔能有的結果,如果拒絕修行,我不能說一定會面臨各種各樣的痛苦,但面臨痛苦的機會,遠大於不面對痛苦的機會,修行的好處就在於可以不斷的減少你面對痛苦的機會。”
下午的時候朋友找來一個人陪同我們一起飲酒,當大家談論到一些話題的時候,那位仁兄突然開始指摘我朋友的各種觀點。這個時候我爲我的這位朋友感到非常的難過,我一下子知道他爲什麼感到孤獨。於是我假裝身體不適從酒宴上撤了下來,而我的那位朋友卻硬着頭皮陪着那個人喝到後半夜。第二天中午的時候我去看望朋友,看得出來他非常的失落。我說:“年輕的時候喜歡什麼都爭,到了一定的年紀就要選擇步驟,特別是在一些無關緊要的領域。當心裡感到無所依附的時候,就去拜佛,或者拜其他的什麼神,與神打交道比與人打交道要靠譜的多。”朋友嘆口氣說:“你不用替我感到難過,我已經習慣了。”
我能夠感覺到我的這位朋友比我想象的要冷靜很多,而我在他的面前表現的要更加毛躁,坐在一個地方,手腳不知道何處安放,張嘴就說話,卻總是沒辦法找到恰當的尺度,這就好比一個人拿着樂器亂彈一起根本構不成旋律。今天到了單位之後發現停電了,據說要停三天,有人估計要停兩天。當然也有可能只停一天,這件事會給工作上帶來多大的衝擊,我還沒有辦法預料。今天早上我有了一個新想法,這個想法能夠緩解工作帶給我的壓力。當然只是暫時緩解,是緩解,不是消除。工作之初這玩意兒讓我感到有些噁心,現在變得更噁心了。隨着年紀的增長,個人的承受力變得更次了,我現在完全想象不出來以後會怎麼樣,但我有一個直觀的感覺,就是隨着年齡的增長,我在各方面都沒有進展,這勢必意味着我的處境會越變越糟糕。
過去我在社交網絡上發言,還能夠找到一些人與我經常進行討論,甚至辯論。甚至經常發生衝突,當我因故離開一個社羣之後,我馬上就可以申請加入下一個社羣,那真是一個讓人無比懷念的年代。當然相對現在那是一個落後的年代,現在比以前規範太多了,以至於即便是在虛擬世界也如同是在現實世界。規定在現實世界不能做的事情,在虛擬世界也做不了。今天上午我寫了一篇文章,下午我又寫了一篇文章,之前我沒有注意到,最近一段時間我發現因爲用手機寫東西的原因。我忽然發現這篇文章的結構看上去非常的彆扭,也許在這方面我應該有所改善,但這件事大概要等到明年最後一部長篇小說完成之後才能落實。這些年我的經歷說明我確實是一個沒什麼天賦的人,我可能註定了一輩子,默默無聞,假如我的人生在將來某個時刻戛然而止,如果是在無痛的狀態下完成了重生到死的跨越,我真的感激不盡。
有一位姓孔的相聲演員談到過自己的一段經歷,說自己從師傅家騎了一輛摩托車在街上行駛,忽然撞下了一輛汽車。據說撞得非常的慘烈,他當時就失去了知覺,等到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醫院裡了。我也聽到過這樣一個故事,兩個人開車去另外一個地方,突然另外一輛車撞了上來。接下來的情形就非常悽慘了,車主在那裡放聲大哭。他覺得自己活不下去了,旁邊受傷的同伴還在安慰他。現在我不確定是兩個人都亡故了,還是其中一個人倖存下來。我只覺得當一個人遇到什麼麻煩之後,應該立刻意識到這裡邊可能有什麼別的東西在作祟。請個什麼神仙處置一下是很有必要的,當然,現如今許多頂着神仙頭銜的都是騙子。今年從家裡返回工作地的路上,有人問我爲什麼很多人在車上掛着某位貴人的肖像。
我告訴她,據說某一年在廣州發生了一起連環車禍,現場非常的慘烈,大部分人都死了,只有一個人倖存下來那個人的車裡就掛着這個貴人的肖像,對方立刻表示自己也要購買這位貴人的肖像掛在車裡。我能夠感覺到那位女士很擔心我會賴上他或者找他幫忙,其實他的擔心也是我的擔心,我也擔心自己去求人家。可是人總有可能遇到各種麻煩,總是難免要去求人。假如我真的到死都沒有求過他們,我這一生就算是沒有什麼遺憾。總然沒有什麼成就,但也沒有求過人,我知道我這一生過得毫無意義。回首過去,自己走過的路就是一片荒草,沒有留下任何的痕跡。也許那個時候我會替自己感到悲傷,我甚至會感到後悔,但後悔有什麼用呢?假如人生重來一次,我一定走的還是老路。
離開姜月島的時候,朋友表現的依依不捨。我說:“我沒有想到你會以這麼高的規格接待我,假如你來北洋,我一定會用同樣的規格來接待你。”當時我們兩個人都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非常的無聊,但又沒有辦法打破它。我不希望自己的精神生活被限制在工作裡,我希望能有另外一個世界,可現在這個世界越來越窄了。以至於我擔心將來某一天他會被一個無形的手徹底的抹掉,如果是那樣的話,就等於我這個人事實上已經不存在了。即便是現在,我也覺得自己像是躺在重症監護室裡的一個人,一切都不是我所能左右的,此時此刻的人,無論我做什麼都於事無補。上午的時候我寫的那篇文章,主要是談論了某一種思想,下午的時候談論了素質教育和應試教育的話題。現在這方面的討論不能說已經絕對沒有了,只能說他越來越不受關注,因爲在這個年月越以思考的人着實不多。
我不知道這個年代的人是不是沒有耐心看完一篇文章?大家只願意看很少幾個字或者短視頻裡的東西。如果連一篇文章都懶得去看完一本書,那就更不要說了。單位的氛圍越來越讓我感到厭惡,不過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管糞坑如何變化,我始終浸泡在糞坑裡。要麼我被惡劣的環境逼瘋,要麼我就適應惡劣的環境。可能這環境已經無形中讓我的靈魂變得越來越扭曲,可我還能怎麼樣呢?人有時候就像是爛泥一樣,生活把你捏成什麼樣子,你就是什麼樣子。這些年我覺得自己做什麼都不順,但家父對於現在的我已經滿意的不行了,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這就好比我是一坨屎,雖然已經很臭,但是痰比我更加的噁心。當我離開了姜月島,回到居住地。這次旅行就落下了帷幕,旅行當中遇到的一切都變成了遙遠的回憶。
之後在與那位朋友聯絡的時候,就感覺到他像是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裡的人。有時候我會感到困惑,我們真的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嗎?我們真的有生活在同一個時間嗎?實際上我們過着完全不同的生活。所以我現在有另外一種想法,時間到底是怎麼定義的?按照我們現在的說法,地球自轉一週被定爲一天,公轉一週被定爲一年,月亮繞地球一圈被定爲一個月。然後就這麼一年一年的轉下去,轉到天荒地老,轉到海枯石爛。現在我覺得時間並不是一個絕對的概念,它是一個相對的概念。比如說一條狗從他誕生的那一刻起,屬於他的時間就開始了,從它死的那一刻起屬於他的時間就結束了,所以時間並不是無窮無盡的。所以若問我,時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是從生開始,從什麼時候結束便是從此結束。
假如把宇宙作爲一個整體來看,它從何時誕生又從什麼時候消失呢?或者說它永遠的存在下去,支持這種說法的依據到底是什麼呢?現在我們還無法想象宇宙的形狀,也許我們所以爲的那個宇宙在更大的宇宙裡,它可能只不過是一粒灰塵而已,所以無論空間和時間都是相對的。這就好比有人問道,道在人的外面也在人的裡面。一種叫天的物質驅動萬物運行,而這萬物運行的規則就叫做道。我曾經說過,聰明人善於發現規律,善於總結經驗,所以聰明人善於問道,也更有機會悟道。我也曾經有過這樣的疑問,像我這樣的人也能夠悟道嗎?會不會將來的某一天在某個夜晚我忽然大徹大悟。從那個時候起,我看破了一切。每次進入禪定狀態,可以一次維持七天甚至更長的時間。要是真能夠做到那樣的話,我可能就要外出弘法了,或者是吸引外面的人到我的跟前學法,果真要是那樣的話,我將功德無量。
我覺得練習冥想到現在,我還沒有真正進入過禪定的狀態。禪定到底意味着什麼呢?那個時候我到底有沒有意識在活動呢?如果沒有我的意識去了什麼地方呢?如果有它到底在做什麼呢?我期盼着自己的修爲越來越高,因爲這意味着我將變得更加的強大,我有更好的心理素質來面對單位發生的各種變化。如果我能夠利用有限的信息而發現規律,這將意味着我能夠更好的應對工作當中遇到的那些問題。不過最近有一件事似乎偃旗息鼓了。上週六的考試我考了一個五十六分,到目前爲止我沒有接到任何這方面的反饋,最好永遠不要有這個反饋了。未來等待我的到底是什麼?是好運還是厄運?是輕鬆過度還是充滿了風險和挑戰?誰知道呢?可以預計伴隨着分工的變化,單位又會迎來新一波的風雨。面對即將發生的事情,我覺得自己沒有什麼可以指望的,只希望上天保佑不讓災禍降臨在我的頭上。
此致
敬禮
你的朋友陶唐
新豐九年五月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