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候,鵑始鳴;屠畜切,伯勞也!
親愛的美奈女士:
最近幾個星期我一直在追一部電視劇,一位女士同時擔任幾部電視劇的女主角,在我看來這位女士並不是多麼出色,無論是外形還是演技都普普通通。男主角的名字我似乎曾經聽到過,但由於時間流逝,我已經說不清他是怎麼紅的了。只知道他姓曾,彈幕裡圍繞着這部戲的劇情,曾經引發了激烈的爭論,而我也參與了這一場爭論。與其與熟人爭論,在很多時候我寧願與陌生人爭論。與陌生人爭論的時候,不必有任何負擔。本來大家素不相識,談不上情分,所以彼此之間都可以肆無忌憚。這部戲有拳頭,有感情。還有就是書院裡的戲,我覺得書院很大程度上就是模仿了一些人上大學的戲。可以這麼說,這就是古代版的校園戲,再摻進去一點宮斗的成分。這部戲裡有一座書院叫做白鹿書院,書院的負責人叫做山長。山長之下有許多夫子,我記得裡面負責紀律的應該還有另外一個稱呼,只是一時半會兒我想不起來了。
類似這種古代版的校園戲,我已經見識了不少。在我的印象中,大致也應該有兩三部吧。幾年前有一部電視劇叫《花千骨》,花千骨後來去一個地方求學,那個地方就很像是一所大學。今天早上我在刷短視頻的時候,有一個內容非常有意思,一位道長說要科學修仙。修仙這件事情本身就不科學,又何來科學修仙呢?今天大概沒有人相信服用仙丹之後就能夠長生不老了吧!而且我也沒有這樣的意願,一個人之所以希望永遠活下去,有一個很重要的理由就是他必須活得特別痛快,特別舒適才行。如果每一天都像是服徭役一般,他是不願意一直活下去的。就好比有人提出延長退休時間,是各個階層的反響完全不同。生活在舒適圈內的人,寧願工作的時間更久一點,這樣他們可以更多的享受來自工作的便利。而有一部分人,工作對於他們而言完全就是一種負擔,卸來這種負擔是他們一直以來的夙願。觀察眼下這種環境,相信隨着時間的推移,人們的覺悟會越來越高。那個時候人人以勞動爲榮,也許在那個時候至少在主觀上大家都不想退休了吧,無論他生活在什麼階層。
有一位高先生因爲稱讚過一個地方的人非常的平和,當時他的話並沒有引起多大的反響,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多年之後他因爲這番話聲譽受到了極大的損害。當然給他招來麻煩的不止是這些,我現在還猜不到目前他拿到的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劇本,接下來他要如何進行自己的表演。還會有很多觀衆去欣賞他的演出嗎?有的人把關注成爲粉絲,而他把自己的觀衆稱爲知音。他應該很爲自己的這個發明得意,但我覺得一個人怎麼會有那麼多的知音呢?現在他陷於非議當中,應該不會有滿天下盡是知音的感覺了吧!孔子說:“德不孤,必有鄰。”而我卻時常感到孤獨,或許是因爲我的德行不夠吧!
這封信的標題是叢林書院,所謂叢林是指由修行之人組成的團體。其實在佛祖釋迦牟尼之前就已經出現了這樣的團體,至今在身毒仍就流行着各種修行的法門,每一個法門之內都有人在修行他們形成各種各樣的團體,相互交流、共同進步。書院顧名思義是過去高等學府的名稱,比如當年魯迅先生啓蒙的學校叫做三味書屋,我不知道私塾的名稱到底是什麼,書屋是不是一個普遍的稱謂?在書屋之上應該就是學堂了吧!清光緒年間,皇帝御筆手書京師大學堂,在學堂的前面加了一個大字。其實在大宋的時候書院就已經開始流行,明朝的時候書院發展的更加成熟了,在萬曆時代的前十年,書院遭到了非常大的打擊。當年心學人士何心隱曾經說過,以後決定我學心衰的,不是分宜,不是華亭,而是江陵。
很顯然,張居正對心學所起的作用是非常負面的。所以經歷了萬曆時代的前十年,心學就一點點衰落了。本以爲關於心學的故事就到此爲止了,後來有一位島國的將軍在打了勝仗之後說了一句話,叫做一生俯仰王陽明。這件事真真假假說不清楚,卻很快流傳到了北洋。雖然在某種程度上心學重新引起了人們的重視,可至今很少有人能夠說清楚心學到底是怎麼回事。我比較不太喜歡這樣一種自覺的態度,比如他們很喜歡用一句話或者四個字概括一個人一生的思想。比如有人在談論新學的時候,只說四個字叫做知行合一。在我看來心學既有原理又有方法,它是一個非常龐大的體系,難道陽明先生真的能夠憑藉這四個字建立那麼大的功業嗎?我對於楊朱之學是很有興趣的,但是到目前爲止,還沒有出現過專門研究楊朱之學的書籍。
在搜索軟件上找關於楊朱之學的信息,就會出現兩個詞叫做重生、貴己。在某個時代楊朱之學和墨家成爲顯學,在我的印象當中楊朱是道家門人,所以他的學說也應該屬於道家的支脈。目前在點擊當中只能找到關於楊朱的支言片語,這些都是來自於其他各家在著作當中的引用。楊墨兩家後來都沒落了,可見他們的學說沒有辦法賣給帝王。有時候我們在想一個問題,楊墨兩家到底是怎麼消失的呢?是因爲焚書坑儒還是因爲罷黜百家,還是因爲隨着時間流逝在自然狀態下被淘汰掉了呢?我的感覺是這樣,在墨家的主張之下,帝王貴族就不可能有優越的生活,這對於他們來說絕對是不能接受的。在楊朱之學的主張之下,人人都拒絕奉獻,這樣帝王和貴族就算是想過優越的生活,也沒有基礎。相比之下儒家就好太多了,他主張貴賤有序,如果你是尊貴之人,你就應該享受優越的生活,如果你是卑賤之人,你就活該浸泡在痛苦之中。
我曾經說過道法同源、一體兩面。這是治理天下的兩種手段,道家是柔的手段,法家剛的手段。法家更多使用的是陽謀,而道家使用的更多是陰謀。而儒家與二者共同形成三位一體的帝王之學,儒家會告訴你雖然尊貴之人享有優越的生活,威界之人浸泡在痛苦當中。但你要安於現狀,堅守本分,因爲這就是你的命,人應該安於天命。在孔子的門人當中有人通過販賣貨物從貧窮之人變成富裕之人,而那位恪守孔子教誨的人,卻只能在平貧病交加之下英年早逝。今天如果一個商人看起來很有文化的話,就被人說成是端木遺風。三位一體的帝王之學,有一個漸進的形成過程,這東西雖然一直被那些帝王們所使用,但卻很少有人認真的解釋過它,更不要說把它公諸於衆了。
有人說社會就是一所大學,而我把叢林比作是一個書院。過去人們讀書無非就是想搏一個功名,但也有一些特殊的時刻。比如在陽明先生活躍的那個時代,許多讀書人都爲自己靠讀書搏取功名感到慚愧,他們紛紛投在陽明先生的門下,而頭在先生門下,不是爲了搏取功名,只是爲了修身。而陽明先生治學的方式是很有意思的,他不是說你每天浸泡在書齋之內就會成爲聖人了,他的學問是要在事上練的。意思是你在處理一件件實際事務時,你的學問就會不斷的長進。當時陽明先生門下的學生衆多,一起結伴出遊的人據說達數千人。也難怪有人對陽明先生非常的記恨,因爲這實在是太讓人羨慕了。到今天爲止,很多書生還夢想自己成爲孔子一樣的人,也希望自己門下弟子衆多,對社會產生極爲重大的影響。其實我也有過類似的大夢,現在我已經不這麼想了,因爲我自認爲根本沒有那樣的魅力。
郭先生曾經說過,之所以那麼熱衷於收徒弟,是爲了替祖師爺傳道。我也聽過很多人說爲往聖繼絕學。其實我也有這樣的心願,只不過我並沒有把往昔聖人的學說盡數掌握,更談不上把這些學說傳播出去了。曾幾何時一位女士因爲講《莊子》講《論語》,紅遍大江南北,當時也有一些專業人士對這位女士所講的內容不屑一顧。而我當時的反應是,這些人是不過是嫉妒這位女士罷了。我今天仍然堅持這樣的看法,雖然後來我也覺得這位女士講的內容有些問題。那麼一個問題就擺到我們的面前,面對這些經典,到底應該如何講述他們的?是一板一眼的還原經典描述的情形,還是結合當下人們的生活有所演繹呢?如果是一板一眼的還原經典所描述的情形,那肯定是沒幾個人看的。如果盡情演繹,它就會距離經典本身越來越遠。只不過這些問題暫時與我沒什麼關係,因爲根本沒有人聽我講,我又何必爲此煩惱呢?
古人在教導頑童的時候,用的不外乎聖人之言。然而這些聖人之言使這些頑童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明白的,不過大家聚集在一起,咿咿呀呀如同唱歌一樣,把這些聖人說過的話默默的記在心裡,如此而已。當這些頑童以後經歷的事多了,就會從諸多聖人的話裡面找到應景之言,那個時候這些話就會在他的心中產生奇妙的化學反應,從而讓他有了新的感悟。那麼有沒有一種可能讓聖人之言比較早的爲這些頑童所領悟呢?當然有可能,因爲一個人年紀輕輕,但也要經歷一些事情的。只要這個人善於觀察、做事用心、勤于思考,他就會比較早的領悟到聖人之學的真諦。不過在這方面不好強求,如果你勉強一個頑童表現的能夠悟透聖人之言,那一定是一種表演,如果是迫於某種壓力而不得不進行的表演,只會讓這個人變得更加的虛僞。
幾年前我讀《四書》的時候,常常有這樣的感覺,恨不能早生幾年拜在孔聖人的門下。現在一想,即便是當時真的敗在孔聖人的門下,他也幫不了我什麼忙。因爲他雖然有大夫之名,卻沒有大夫之實。孔子從始至終沒有自己的封地,他只是在魯國領一份俸祿而已。孔子雖然沒有太多的資源給你分享,他說四十不惑,不知道在他晚年的時候,他畢生所信奉的那些學問沒有用武之地,會不會感到困惑呢?不管怎麼樣,我對於孔聖人仍就是非常推崇的,而且在他所處的時代已經滯後很多個年代,絕大多數人都承認他的賢能。之所以無用於世,只能說時也命也。當然今天一些人也許會覺得孔子之所以沒有得到重用,是因爲他的能力不夠。這種說法是站不住腳的,他比子路冉有要能幹太多,這兩個人都能弄到一份關注孔子,爲什麼就不行呢?齊國和楚國的國君都曾經有意重用孔子,之所以後來沒有被重用,是因爲當時國君身邊的重臣出來勸諫,表示一旦孔子被重用,用不了多久這一方水土就要變換主人了。
我曾經有幸拜謁過孔廟,裡面的幾個關鍵人物都穿戴袞冕,不知道是一直如此,還是近年來才這麼做的。孔子終其一生只是個大夫,就算是後來被封王,也不至於穿戴天子的冠冕。後來的儒生把孔子捧爲素王,我覺得這是非常不妥的。其實孔子並沒有創造什麼,他所陳述的都是先王留下來的東西。至於有沒有因爲當時的時代要求而有所損益,這個我也不好說。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孔子並沒有打出自己的旗號,他所宣揚的就是周朝的主導思想。有人推斷儒家思想的來源到底在哪裡?按照司馬臺的說法,儒家來自於司徒之官,我曾經聽一位先生說,儒家思想應該來自於周朝一個官職叫做大司樂,擔任這個官職的人一般都是盲人,主管禮儀和對貴族子弟的教育,同時負責修史。
孔子諸《春秋》一書,在這個基礎上形成了三本書,即《左傳》《公羊傳》《穀梁傳》,過去轉這個字的意思大概就是解釋的意思,後來司馬遷做《史記》,有了本紀、世家、列傳的分別,大概就是從這個時候起轉,這個字的意思發生了較大的變化。其實我也很期待有那麼一個契機能夠到一所書院當中去學習,這書院要了位於深山內,要麼就位於繁華鬧市。外面非常的喧囂,只要走進書院,瞬間就會變得非常安靜。在這裡邊有很多有學問有德行的人,這裡每個人看上去都非常的體面,每個人都看上去很親切,非常的友善。我很期待有那麼一天,但我覺得今生今世這一天恐怕是等不來了。
這些年我對很多事物發生了興趣,比如京戲、書畫、瓷器古玩。這幾天我一直有一個想法,要也不要買一把扇子。之前在書院門附近走動的時候,我就想着要順便買一把摺扇,可是一圈走下來並沒有看到令人心動的扇子,於是灰溜溜的回到了某縣城。儘管已經滾回來了,可這個念頭仍舊揮之不去。我很期待這件事能變成現實,我的手裡能拿着一把美麗的扇子。我記得有一年我在戲場裡買到一把扇子,上面寫着四個字花鳥魚蟲,上面是粉色的。當然關於這把扇子的記憶已經變得非常模糊了,也有可能是別人幫我買的。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那把扇子壞掉了,最近一段時間我對那把扇子非常的懷念。曾經我有過這樣的感慨,李唐時代,人們喜歡玩劍和刀,到了趙宋時代,人們就改玩扇子了。在這些文人士大夫看來兵刃都是兇器,玉器和扇子纔是真正的雅物。
有一段時間我對古玩鑑定有非常濃厚的興趣,因爲有了這樣的興趣,以至於我產生了一種錯覺,似乎自己已經懂得如何鑑定古玩了,於是買了兩個放大鏡。我記得當時自己正在看一部電視劇,叫做《黃金瞳》。我希望能夠用放大鏡看玉石的分子結構,從而看出這塊玉石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今天在刷短視頻的時候,我看到馬先生說有一些人的手藝已經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比方說某人拿着瓷器殘件去請人修復,對方不僅能夠修復這東西,還能夠讓行家看不出問題。按照馬先生的說法,即便是你拿着高倍放大鏡也看不出有什麼問題?對於馬先生,我的看法是複雜的。這個人曾經下過鄉,後來當了工人,後來憑藉一篇小說在編輯部謀了一份差事。再後來他就進入了影視行業,之後又開始倒騰古玩。現如今他開了幾家私人博物館,此人經歷如此之複雜,但他所說的話不能句句當真,更不能奉爲圭臬。比如他說歷史沒有真相,只殘存一個道理。這是非常典型的胡說八道,萬萬當不得真。
假如有誰相信歷史沒有真相,那就應該問他一個問題。他相信在他出生之前有人嗎?他相信在他出生之前的人會經歷很多故事嗎?他相信他是從人的肚子裡生出來的。小的時候覺得懷疑一切是一件特別酷的事情。現在我的想法有所變化了,不是說什麼都不能懷疑,但懷疑一定要有理有據。我這個人口德欠佳,這麼多年來我幾乎沒說過人家的什麼好話,而人家的壞話卻說了不少,甚至有些話是當着面說的。今天早上在執行年初約定這一方面我犯了一個大錯,今後我要儘量做到兩件事,第一、在工作上儘量避免授人以柄;第二、要儘量把與同事之間的交流侷限在工作方面,就算是在工作方面,如果可以不交流的要儘量避免。
我已經說過單位就是一個糞坑,同事就是一羣大糞。而我被裹挾在糞便當中,又有什麼理由不承認自己是一堆大糞呢?我是一個看不到現實的人,我是一個非常盲目的人,我心氣很高,卻不知道自己實在是一個無用之人。如果可以的話,我願意永遠生活在自己的夢裡,不願意清醒的去面對這個世界,面對着嚴酷的環境。如果有可能,我寧願自己瞬間化作青煙散去,而不必每天被各種各樣的事情所困擾。以前我只要見到沙門就會有不適的感覺,到省城之後這種感覺變淡了很多。我甚至有了這樣一種衝動,想要去實踐自己之前所聽聞的佛法。甚至想要用自己的後半生去印證佛法,其實一個人修行不必拘泥於形式。可以在每一件具體的事,跟每一個具體的人打交道的過程當中,慢慢的去感悟佛法。只要有心中有佛法到處都是叢林,只要能夠得到到處都是禪堂。
最近一段時間我在冥想方面的退步非常的明顯,可能是因爲在這方面我已經耗費了很長時間卻沒有精進,以至於我的耐心被消磨了很多。我祈禱着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內工作上不出差錯,任務能夠在規定的時間內順利的完成,至於接下來怎麼做只有鬼知道。我雖然對叢林對書院保存着幻想,但我知道這些東西是我做夢都夢不到了。而且我已經很久不做夢了,就算是做夢也沒有好夢。而且最近幾年我越來越有一種感覺,我好像因爲年紀越來越大,精力越來越有所不濟。這樣下去可怎麼得了呢,但這又是多麼正常又讓人無奈的事。與其看着自己牙齒鬆了黃了,視力又在不斷的降低。與此同時,臉上看上去越來越蒼老,而經歷又越來越不濟,同時頭髮又有了斑禿的危險。人到中年是如此的恐怖,而且我好像一個朋友都沒了。我是想跟烏龜做朋友的,但烏龜未必待見像我這麼一個人。
此致
敬禮
你的朋友陶唐
新豐九年五月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