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國,中部某城。
一個男子站在窗前,目光閃動,飛快思索。
他叫辛頌,31歲,體形小魁梧,有着一張帶威嚴之氣的臉龐。
桑格魯巴站在他身後兩步,說道:“首領,曼京的病毒初步判斷來自麥洲,傳播速度快,致死迅速,那幫官老爺有難了!”
“素攀若是再去暗殺掉幾個重要大臣,或者一批醫生,中樞將徹底崩潰,我們可以迎來最好的機會!”
辛頌轉過身來,嚴肅地道:“桑格魯巴,我們不是極暴組織!儘管被反動正府宣判爲極暴組織,但我們自己知道,我們不是!我們是反對腐朽,爲人民爭取自由、皿煮和光輝的光輝社。”
“我們可以去刺殺國王,因爲國王是腐朽之源!王室一開始便是我們反對的目標。”
“但我們不能去推動疫情!”
“與人民站在一起,是我們光輝社存身的根基。背離這個根基,光輝社將迅速崩塌。”
桑格魯巴神色一怔,欲言又止。
沉默幾秒後,辛頌又道:“但我們可以繼續去刺殺王室幾個重要人員!藉助這個局勢,將王室打殘。”
“另外……徐盛向王宮售出了兩千玉符和部分珊瑚柱。這批東西大部分即被用在王宮、禁衛軍上。我們應該拿到一部分。”
“若有可能,可以嘗試與徐盛達成和解。”
……
傍晚六點左右,徐盛回到了山上茶園。
楊詩袖在茶林中告別了何嬸幾人,邁着輕快的步伐,笑吟吟地走至徐盛身邊,微笑道:“我挑好了十幾株靈茶子株,閒時就移植進去。”
她察覺到徐盛的笑容有點沉重,說道:“不過,你是不是又要忙起來了?信國曼京爆發了疫情。”
說着,她從徐盛嗅到了一種氣味,很淡,稍一回憶,似乎是周緋玉的。
這似乎表明了徐盛與周緋玉有過比較親近的觸碰,比如擁抱……
她暗自疑惑:徐盛能焚去身上的氣味,若真做了什麼壞事,應該不會粗心到不處理痕跡吧?所以,兩人沒做真正的壞事?只擁抱了?
徐盛開口回道:“會多一些事。”
說着,他伸手握住女友一隻柔軟纖手,向院子走去,續道:“但忙不忙與信國無關。你知道我有拿下一塊地盤的想法,麥洲雖有,但目前不是一個好選擇。”
“對於信國這次災難,我心中甚至暗自希望它越大越好、越嚴重越好。”
“你說我是不是變壞了?”
楊詩袖怔了怔:“提升玉符的價值嗎?”
徐盛停下腳步,凝視着楊詩袖:“不,是抹去大量人口,摧毀信國社會現有的一些權力框架,摧毀信國民衆某些根深蒂固的觀念,減少拿下信國後一些矛盾。”
楊詩袖神色沉靜起來,輕聲說道:“人的念頭總是天馬行空,信不由繮。即使是聖人,有時難忘也會有一些邪念、妄念。”
“但人是有理性的,而我知道你不是壞人。”
徐盛:“你對我倒有信心。”
“事實上,我在思索,我到底會成爲一個什麼樣的人?”
“在以前的時代,我若能有一份好工作,工資、待遇有可期望的時間內能有提升;又有一個像你這麼優秀的女友,妻子,我會很滿足、很安分、很幸福。我會是一個認真生活、心地善良、有理性、有陽光的人。”
“在這個時代,在生死交鋒的際遇中,在如影隨形的兇險中,在迥異尋常的事件中,風高浪急之下,也常會被迫偏移預計的航向,改變一些初衷,放棄原來一些觀念。”
楊詩袖:“你已感到了困惑?”
徐盛:“萬物皆虛,萬事皆允。”
“道德、法律、信仰、觀念隨時間而變,許多東西沒有一直遵循的價值,故說萬物皆虛。但我相信總有一些東西是不變的。什麼可變,什麼不變?”
“人生意義由自己賦予,強者循從自己的心靈,而不是外來的意志和別人構建的樊籬,故說萬事皆允。但應該鑄就什麼樣的心靈?心靈如今遵循的東西到底是迷障、束縛還是正確的理性?”
楊詩袖怔然良久,又想到了徐盛身上週緋玉的氣息,嘆道:“這是人類自擁有靈智以來一直在探究的問題,有許多答案,但沒有任何答案可以讓所有人信服。”
“就像你剛纔說的,人生意義由自己賦予,強者循從自己的心靈。所以,這些答案也應由自己去尋找,行爲後果也由自己承擔。”
“不過,我對你有信心。”
楊詩袖泛起幾分俏皮的笑容,“心靈有根性和本心。越是強者,越能守住自己的根性和本心。”
“這就像一顆種子,在生根發芽、成了樹苗之後,雖有風雨扭曲它的身姿,但它仍然會在陽光、雨露中,成爲一株獨具魅力的大樹。”
“最後,我們是一起的。如果你感到困惑,無論什麼事,我都想與你一起探尋,並盡我所能與你一起承擔。”
徐盛咧嘴笑了笑,重新邁開腳步,說道:“如你所說,期望疫情嚴重的想法確實是一個邪念。無論如何,我不會去實踐它。”
楊詩袖點點頭,“我知道你不會。”
“你的心靈萌生不了這種行動;”
“你的智慧也不會去犯這個錯誤。因爲在這個時代,別人很可能以特殊方式探知到真相。屆時,實施者會喪盡人心、道義。若有其它選擇,不值得那樣做。”
“何況,疫情無國界。信國若真壞到那一步,只怕也會蔓延到我們新龍來。”
正因爲知道徐盛不會那麼做,楊詩袖猜測徐盛的“困惑”應該還有原因。是周緋玉?或者再引申一步,是男女之事?
那可能更能令徐盛猶豫、徘徊。
徐盛豎起大拇指:“楊小姐明見!”
兩人走進了院子,徐盛又道:“今晚我要去一趟信國。”
“從信國來了兩個電話,說因爲疫情,曼京如今陷入了恐慌之中,塔娜莊園和塔娜公司的人請求給予他們家人一些庇護。我過去安排下,順便看看曼京的真實情況。”
“但不會在那邊過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