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 雙劍對決(上)

中華閣的後院之中,陣陣胡琴之音響起!

這是一陣非常蒼涼寂寞的胡琴之音!

難以想象,世上竟有能奏出如此蒼涼、如此寂寞的胡琴之音之人。那種蒼涼,彷彿天大地大,卻空餘他一人在飲恨,宛如一個坎坷一生的滄浪客在詠噓遺恨。

琴音中的寂寞之意,更令聞者心碎,宛如,“寂寞”,已成爲一件令人心碎欲死的武器。

然而,蒼涼蕭索的胡琴之音突然停止,彈奏胡琴的落魄灰袍男子陡然色變。

他擡頭看向天空,有些難以置信的道:“時隔一月,他居然就連破兩道關隘,悟出了劍二十三?這怎麼回事兒?”

一道白影閃進小院之中,現出一位劍眉朗目的俊美少年。他拿着一把不斷顫動的長劍道:“師父!不知因何緣故,英雄劍突然抖動不休,我怎麼都安撫不下去!”

灰袍的落魄男子嘆氣道:“因爲,它感應到了那個人絕滅一切的無敵劍意,它在迎戰和示警!”

說着,一道宏大浩蕩的劍意同樣散發而出,猶如高高在上的天意一般,容納天地萬物。此爲天劍,灰袍人自然是天劍無名,曾經的神話英雄!

無劍之劍,是爲真劍;無心之心,是爲真心:也許,無心成爲英雄的英雄,纔是真正的——英雄。

三天之後,一道戰貼送到中華閣。

“十餘年未見,不知你的劍是否仍然鋒利?十日之後,我希望你不要讓我的劍二十三失望!”後面的落款是“獨孤劍”,還有約定的決戰之地。

十日後,一座小樹林之外,數百江湖高手匯聚。既有無雙城的人,也有步驚雲擊殺雄霸和紫衣老大後被秦霜掌控的天下會人馬,還有逐漸沒落的十大門派等,他們都是來見證當世兩大絕頂劍客的無上對決!

當然,這也是李翎有意把消息透露出去,他認爲這等精彩對決,正好可以給這個世界的武者開開眼界,讓他們知道武道能夠達到哪一種程度。

看到無名帶着劍晨到來,步驚雲激動不已,因爲這就是他的黑衣叔叔,他最敬重的一個人。在李翎的幫助下,他已經恢復了全部記憶,不然也不知道雄霸是他的仇人,更不會知道無名這位黑衣叔叔。

“我來了!開始吧!”看着站在自己對面的劍聖,無名直接開口說道。劍客的交流,不是言語,而是劍。點點頭,

劍聖展顏微笑,身形騰空,殺劍綻放!

他,等待這一刻,已經十餘年了!他的血液在沸騰,一出手,就是自己最強大的那一招。

對於兩個夙命般的對手,不需要任何的試探,只需要最巔峰的對決,所以劍聖把自己的全部精氣神都融入到這一劍中。

在此刻,沒有了劍聖,只有這唯一的一劍。

只見場中異像突生,天色越來越暗,彷彿厚重無邊的鉛雲,正鋪天蓋地地從空中壓向地面;日月星辰,光華盡斂;天地無光,萬物黯淡。

劍聖身形緩緩向前,身上卻驀然透發出一股晶瑩毫光,與四周越來越變得晦暗的環境形成鮮明對比,詭異莫名。

唯一的光明,卻並不帶來絲毫的希望與溫暖,而是無情地割斷了身周的一切生機,讓整個方圓十里都籠罩在一股絕望厲殺的恐怖氛圍之中。

這一劍,無形無勢,融入了空間、時間,超出了人類的範疇,開始向着虛無縹渺的天道無限靠近。所有的生命在這種掌控一切的無上劍勢中,都開始失去了對自我心靈的掌控。

但並沒有人因爲這股恐怖絕殺的氣勢而癱軟倒地,周圍的數百江湖高手仍然站立着,只是渾身上下僵硬,沒有一絲動彈的可能。

他們的眼神恐懼驚駭,但眼瞳卻無法縮小;他們失禁,而尿水卻無法打溼衣褲;他們想驚聲尖叫,卻無論如何張不開嘴;他們大口喘氣,但胸腹口鼻間的空氣卻沒有半點流動;他們想鼓盡功力掙扎反抗,可惜真氣卻根本無法遞出體外;他們的氣血因死亡的逼近、因這一劍的超凡絕豔而沸騰不已,但血液卻已經凝固在血管之中。

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武功的威能,竟然可以達到如斯恐怖的地步,如神似魔,早已超越了人的範疇。

沒有一絲聲音,所有的聲音都被在恐怖劍勢構成的無形屏障內,雲層中隆隆的雷聲,竹林間蕭殺席捲的風聲,都變成了啞劇的字幕,徹底沉默。

就連無形的陽光也無法超脫這一劍的,空中隱隱可見無數的光線縱橫交錯,照亮了一顆顆在空氣中凝滯不動的微末塵埃,卻也同樣凝固在空中,又在浮光掠影間不可逆轉地黯淡下來。

時空凝滯,萬籟俱寂;大音稀聲,大象無形!

就彷彿上蒼也不願這超塵脫俗的絕妙劍招只能稍縱即逝,便拖住了時間這匹白馬的繮繩,使這一刻的絢爛凝頓,使人們能夠看清所發生的一切。

一切都被定格在空中,變成了一幅壓抑、窒息、詭異、悚然的‘畫’!

所有人都已失去自主,沒能有絲毫動彈,包括了做爲劍聖對手的無名,他也沒有任何例外!

此劍一出,日月星辰,光華盡斂;

此劍一出,血凝天黯,殺意畢現;

此劍一出,斷魂魄散,無可救挽;

此劍一出,天翻地覆,無法阻攔!

這就是絕天滅地劍二十三!

什麼力量,能夠凝固住剎那燦爛,挽留住匆匆時光?

什麼力量,能夠超越生死界限,化不可能爲可能?

什麼力量,能夠刺天戮地,所向披靡,無可阻擋?

什麼力量,能夠扼殺一切生命,盡展劍之無情蕭殺?

這一劍,就是答案!

面對這一劍,無名所能做到的只是穩住自己的心念,去觀察,去思考,去體悟這招驚天動地,泣鬼駭神,曠世無雙的劍二十三!

由於無上天劍的超卓境界,由於心神不失,由於同爲這個世界最爲出色的絕代劍客,他可以比常人看出更多東西,看出劍二十三的本質!

無名感覺自己和劍聖無愧於一生的對手,死死地糾纏在一起。和他的天劍境界相反的是,這招絕對不是契合天道,絕對不是道法自然,絕對不是與道合真,它的本質是——悖逆天道,篡改世間!

這是超越生死的信念,這是創造奇蹟的執念。哪怕獻祭自己的一切,哪怕形神俱滅,劍聖都絕不會放下對劍的執著追求,依舊沒有熄滅靈魂深處渴望戰鬥、追求榮耀熾熱火焰,反而因強烈的憤怒與不甘而越燃越烈,最終超越了肉身,超越了生死,化爲煌煌堂堂,充斥虛空的無盡劍勢,竟然將渺茫莫測的天道規則也撕開一道縫隙!

這是絕滅之劍!也是虔誠之劍!

這就是劍聖的劍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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