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舒子晨的這一步棋非常的神妙,乃是一招捨車保帥,壯士斷腕的棋招,老者固然可以吃掉這個車,但是棋局卻又出現了新的變化,本來必死的黑棋又出現了一絲活命的希望。可是不吃這個車也不行,都送到了嘴邊,不吃白不吃啊!
王三忍也瞧出了不對了,也不由的咦了一聲,不由自主的又坐了下來。老者又想了一會兒,毅然將黑車吃掉,王三忍忍不住擡頭瞧了舒子晨,舒子晨笑眯眯的道:“將五平一。”王三忍想也不想的就按照她說的走了棋子。
老者的濃眉越皺越緊,伸出手指彈了彈腦袋,終於又應了一着,舒子晨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幾乎不假思索的道:“炮八進五。”老者盯着棋局一動不動的瞧了足有十幾分鍾,忽然長嘆一聲:“我輸了。”
舒子晨笑道:“勝固欣然敗亦喜,春去夏來總歸秋,老爺子,緣何不喜?”老者忽然又哈哈大笑:“成也是空,敗也是空,勝也是喜,敗也是喜,緣何不喜?我老頭子喜歡的很哪,哈哈哈!”王三忍則呆呆的瞧着笑語晏晏的舒子晨,眼睛都直了有沒有?
舒子晨嗔道:“看什麼呢你?”王三忍道:“子晨,你怎麼會下棋?”他這話其實問的就有毛病,舒子晨這是會下棋麼?簡直就是象棋界的絕世高手了!舒子晨笑道:“咦?奇怪,你會下棋,我爲什麼就不會呀?好啦,肚子好餓,去吃什麼呀?”
忽然一陣咕嚕嚕的聲音響起,好像是配合舒子晨的話一般,原來卻是老者的肚子餓的直響。舒子晨和王三忍跟老者對視了一下,忽然都一起笑了起來。王三忍道:“老先生,一起去喝一杯?”老者欣然允諾:“那敢情好,我正要跟這位姑娘請教一二呢。”
他說的是跟人家舒子晨請教一二,可沒有說跟他王三忍請教哦,王三忍淡然一笑:“老先生是吃素還是吃葷?”老者笑道:“你莫看我這一身道袍,都是用來騙人的,我老頭子可是無肉不歡,無酒不樂的。”說着摘下肩上的葫蘆晃了晃,苦着臉道:“有酒乎?無有也!”
幾個人信步走過街道,忽然聞到了一陣濃郁的燒烤香味,不由的都舌底生津,因爲時間太晚了,也都餓的厲害了,幾人又沒有車子,都騎着自行車,也實在懶得在找地方了。乾脆就在這個街邊小攤對付一頓算了。
現在雖然時間不早了,但是對於燒烤攤來說,卻還沒有到客流高峰,所以外面擺着的幾張桌子都空無一人。再說現在天氣也漸漸的涼爽了,出來吃燒烤的人也漸漸的少了。這裡是內地偏北,可不是海城那樣四季如春,季節的變化是非常明顯的。
六人坐下,老闆馬上先上了幾碟子涼菜,老者將碩大的酒葫蘆遞給老闆:“最高度的酒,灌滿。”老闆答應一聲拎着葫蘆去了。這邊燒烤的小夥子就開始撥拉炭火,將造就串好的一串串大塊羊肉烤了上去,這裡連肉串也是這麼豪邁,不像海城,都跟小耗子吃的差不多。
吳凱倫根本不看菜單,就是一句話:“啤酒烤肉一直上,不必問!”他今兒可是餓慘了,不好好的吃一頓晚上都睡不着覺!老者卻對肉串很不以爲然:“老闆,這些個零碎肉甚不合我意,有沒有羊腿?煮兩隻來。”老闆說有啊,我們這裡都是現剔肉現烤的,羊腿必須有啊。
來了一桌子豪客,老闆的心情也是分外的好。果然在一邊的煤氣罐上放了一口鍋,將兩條加起來足有十來斤重的羊後腿丟了進去。老者笑道:“這擾你們小兩口一頓,真是好無來由,我老頭子又身無分文,無以爲報,就送大家每人一顆大力丸藥吧。”
舒子晨正在微笑着喝茶,驚聞此言,不由的一口茶噴了王三忍一身。王三忍忙拿起紙巾幫她輕輕的擦拭:“哎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沒燙到吧?”舒子晨紅着臉說沒有沒有。老者卻嘿嘿一笑:“我這個大力丸可不是那些江湖騙子的大力丸,這可是良方良藥所制,舒筋活血,強身健體,那是很有奇效的哦。”
吳凱倫忽然道:“那麼請問多少錢一顆呢?”老者一拍桌子:“說是甚話?問的甚語?咱們這大力丸可是不傳之秘,仙家配方,不敢說起死回生,卻敢稱延年益壽,公的吃了就是壯陽,母的吃了就是補陰,老頭子吃了延壽一紀,小孩子吃了那就是長生不老……”
他胡說八道一通,原來還是賣藥的!大家鬨堂大笑,老者也呵呵而笑,卻似乎毫不介意,也不尷尬。自顧自的從懷裡摸出一個髒兮兮的小紙包,卻是不知道哪裡發出來的傳單?小心翼翼的打開,傾在桌上,骨溜溜的出來了幾顆黑色的小藥丸。
老者用手指捻起一顆,丟在一個茶杯中,然後拿起老闆已經幫他灌滿了烈酒的葫蘆,打開蓋子聞了一下,滿意的笑了,點點頭,倒了滿滿的一茶杯。又分別將其他五顆藥丸也都一一的放進茶杯,倒滿了烈酒。
大家面面相覷,心說你還來真的啊?話說你這玩意兒我們誰敢喝啊?你別是一個老騙子吧你,明着給我們下藥把我們當傻子了吧?要是一般的迷藥也就算了,頂多去財免災,要是毒藥我們豈不是有生命之憂?
舒子晨忽然驚訝的叫了一聲:“呀,這酒怎麼變黑了啊?”老者悠然自得的道:“這藥丸中有贛西山林中的劇毒公母蛇的膽汁,那玩意見酒就要變黑的,無妨,哈哈哈,無妨。”他這話可能說的倒也沒錯,因爲大家甚至都聞到了被烈酒逼出來的蛇膽的苦味。
王三忍可是用毒的大行家,他的鼻子一聞就知道這藥丸有沒有毒。具體都是什麼成分他可能不會完全的聞出來,但絕對可以保證沒有任何的毒性。這個老者絕非看起來那麼簡單,因爲公母蛇王三忍可知道,一副公母蛇的苦膽在藥市上那是無價之寶,可遇不可求的奇珍!
只要大米粒一塊的大小,價值就要成千上萬了,問題是你出多少錢也買不到啊。據說公母蛇的蛇膽不但能夠明目怯溼氣,還對養顏有着奇妙的效果。這還光是公母蛇膽一味藥,其他的不用問也都是好東西了。
王三忍端起一杯酒來晃了晃,見藥丸已經完全融化在酒了,仰頭一飲而盡。他跟王楓一樣幾乎從來不喝酒,但是他識貨啊,這樣的好東西可是可遇不可求的,這個老者,不是騙子,要說神仙倒是有可能的。
吳凱倫和張航錢豐都皺着眉頭不肯喝,吳凱倫道:‘我們還是小孩子耶,還不到喝酒的年齡……最多也就喝點啤酒吧,這個玩意兒我們可不喝啊。”老者也不介懷,對王三忍笑道:“既然如此,你都喝了吧?”
王三忍道:“你們三個小子不識貨,這可是好東西,是有點苦辣,不過捏着鼻子喝下去就是了。”三人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我們纔不要!師傅你要喝就喝,不喝就請倒掉好了,我們是打死也不肯喝這個的。”
王三忍嘆了口氣,將三杯烈酒都一一的一飲而盡,點滴都沒有剩下。舒子晨皺着眉頭道:“你行不行呀你?要不我這杯也給你喝算了。”她瞭解王三忍,知道他生性謹慎,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喝一個陌生人的藥丸和酒,他既然敢喝,那這藥酒就一定沒有什麼異樣。
老者卻忽然道:“姑娘,聽我一句話,這杯酒你還是喝了的好。我瞧你眉間有梅花悄然,隱隱綽綽的印跡還在。昨晚元氣流失,正需要滋補一下,喝了吧,對你有好處的。”舒子晨聽的莫名其妙,什麼梅花亂七八糟的?你臉上纔有花呢!我就不喝,打死也不喝。
王三忍卻忽然滿臉通紅,結結巴巴的道:“那個子晨,你還是聽老先生的話喝了吧,要不我幫你捏着鼻子,你的酒量不是很大的麼,這點酒沒事的啊。”舒子晨氣的伸手就給他一巴掌:“跟你說了不要喝,你敢捏我的鼻子試試?”王三忍真不敢,只是訕笑而已,但是拿起來的茶杯卻一直沒有放下。
老者忽然哈哈一笑,摸起桌上的一根竹筷,在舒子晨的面前點出了一片梅花,舒子晨只見眼前梅花朵朵,不知道老者是要變什麼戲法,張大嘴巴瞧得入神。老者手中的筷子卻忽然又點向了王三忍手中的茶杯,王三忍本能反應的翻手就抓,卻是小擒拿的玲瓏手。
但是他出手快,老者手中的筷子更快,他用筷頭在茶杯的底部一點,將茶杯送上一米多高,筷尖宛如靈蛇一般擺脫了玲瓏手,直取王三忍的脈門,王三忍變招甚快,五指連彈,卻是大擒拿的琵琶手,老者手中的筷子被他五指擊中,從中間斷爲兩截。
但是老者手中的半截筷子卻還是及時托住了落下的茶杯,輕輕一遞,送到了舒子晨的嘴邊,這一下不但極爲巧妙,而且實際拿捏的剛剛好,舒子晨張大嘴巴正在吸氣中,不由自主的就將一杯酒全部吸進了肚子裡,等她再調勻呼吸,就算想要吐出來也來不及了。
老者打量了王三忍一眼:“好俊的功夫,年輕人,姓王?”王三忍剛纔雖然跟他交手過招,但卻知道老者沒有惡意,因爲他筷子上根本就沒有帶着內力,而且戳戳點點都是虛招,無意傷人的。話說要想傷人,也不必弄這種玄虛嘛。
看來這個老者也瞧出自己身懷武功,所以故意弄這個花樣來試探自己的武功門路,自己的門路是給他瞧破了,可是卻根本沒有瞧出人家老者的武功來歷。王三忍見識廣博,但這幾下他還真的沒有瞧出端倪,這個老者,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