肥護士長的並不好看,身材臃腫的就跟水桶一樣,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肚子上會出現幾圈肉。
像她這個年紀的女人,雖然比不上年輕的女孩有活力,但也正是一個女人最有魅力,風情萬種的時候。
然而肥護士卻是自暴自棄,一個人落寞的坐在前臺,手裡啃着一根雞腿,桌上擺着數袋薯條,一杯泡好的奶茶正在不斷的飄出香氣。
我跟在白沐的身後走到了前臺,卻發現肥護士似乎在看電影,手機裡先是傳來一陣陣詭異的音樂,隨後又傳出一把陰陽怪氣的聲音。
“姑娘,你在看什麼呢,你是不是在找我。”
肥護士正低着頭聚精會神的看恐怖片,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神情,她根本就沒留意到我和白沐。
只見白沐重重的敲了敲前臺,喊道:“喂,27牀住的是不是丁柳花。”
誰知道肥護士卻被白沐嚇了一跳,頓時發出了驚人的慘叫聲:“鬼,鬼啊。”
我本來只是有點壓抑的感覺,沒想到被肥護士這麼一喊,反而嚇出一聲冷汗來。
我滴個天哪,嗓門可真夠大的,白沐也被他嚇的不輕,一張白嫩的臉頓時變得有些發青。
肥護士喊了一會,很快就會過神來,只見她連忙把電影給停住了,指着白沐罵道:“大晚上的你要死了,跑到這裡嚇唬人,心臟病都要被你嚇出來了。”
白沐一臉委屈的表情,尷尬的道歉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來找人的。”
肥護士狠狠的啃了一口雞腿,上下打量了一番白沐,吼道:“你找誰,大晚上跑這裡來作死啊你。”
要不是情況特殊,誰願意晚上往醫院跑,這裡又不是什麼好地方。
白沐摸了摸油亮的頭髮,解釋道:“我,我來找丁柳花,她是不是27牀。”
提到丁柳花的名字,肥護士的雙眼立馬閃出兩道精光,拿起桌上的登記薄放到白沐的面前,說道:“籤個字,你是丁柳花的什麼人,最好趕緊把她弄走,省的死在我們醫院裡還找我們的麻煩。”
醫生的職責就是救死扶傷,護士就是白衣天使,只是肥護士說出這番話,實在是讓我有些難以接受。
我知道最近這些年醫患矛盾不斷,今天不是醫生沒道德,明天就是患者來鬧事,是是非非誰也說不清楚。
爲什麼大家都不能退一步呢,我無奈的嘆了口氣,答道:“護士,你好,我們是丁柳花的朋友,你剛纔說這話有點過份了吧,而且丁柳花現在還是植物人的狀態,也不太適合接走吧。”
我的話有點衝,但說的都是大實話,肥護士冷哼了一聲,答道:“我管她是不是植物人,入院這幾天來你知道她欠了多少醫療費,否則也不會把她丟到16樓來等死了,你趕緊聯繫她的親屬,讓他們過來把欠的費用結清了,不然,就等着辦後事吧。”
肥護士的話說的很難聽,白沐明顯聽不過去,只見他喊道:“喂,你們這裡是醫院,要不要這麼沒人情味。”
肥護士抖了抖肥碩的身軀,辯解道:“你也知道這裡是醫院,我們不是慈善機構,有錢看病,沒錢滾蛋,丁柳花在這裡躺了好幾天,我每天還要給她擦洗換藥,她還欠着一屁股的債,誰他孃的來同情我,這16樓一共住了四個等死的,我天天都在盼望着他們早點死。”
聽到肥護士充滿怨言的話,我總算明白這16樓的怨氣是那裡來的了,眼前的肥護士起碼就佔了一大半。
這個社會就是如此現實,忽然之間我也能明白肥護士的難處,她在醫院裡肯定也是個被欺負的主,否則也不會晚上一個人在這裡值班。
我轉身看了看不遠處的房間,語氣變得有些緩和起來,問道:“護士,不說這些了,我也知道你的難處,裡面住的這些都是找不到家屬的病人?”
肥護士沒想到我態度轉變的這麼快,倒也不好意思繼續吼了,而是大聲的解釋道:“可不是,除了丁柳花之外還住了兩個老太和一個老頭,都是絕症,家屬丟在這裡治療了幾個月,然後就跑的不見蹤影了,你說我們怎麼辦,丟到門口也不是,繼續治療也不是,只能放到16樓來等死了,每天光是聽他們喊叫,我就得短命好幾年。”
現在的人啊,良心都那裡去了,家裡老人重病,就算治不好,沒錢治,也不能丟在醫院裡了事,臨死前連個親人都沒有,難怪怨氣那麼重了。
白沐也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我們真是丁柳花的朋友,今天是過來看望她的,我會嘗試聯繫她的親屬,對了,她到底欠了多少醫療費。”
肥護士白了白沐一眼,這纔在電腦前噼裡啪啦的敲了一陣,答道:“一共是五萬三千六百,儘早交費吧,主治的康醫生說她還是有希望的,去吧,27牀是最裡面的一個房間。”
在肥護士查閱的時候,我特地的看了一下她的工作牌,龐燕,工號0127。
……
“哎呦,疼,好疼。”
27牀是在走廊的最裡面,一路上還要經過三個病房,龐燕說過這裡還住了三個病重的老人,所以我路過其他病房的時候,很自然的就聽到了老人的喊叫聲。
病痛折磨的是老人的身體,但我知道,老人更多的疼痛,是來自心靈上的痛楚。
我不知道他們家庭的具體情況如何,但就這樣把老人丟在醫院,實在是太沒有良心了。
面對這種情況,我沒有辦法去譴責醫院不道德,畢竟醫院有醫院的原則,他們至少還把老人們送到了16樓,並沒有像丟垃圾一樣的丟到大馬路上。
一路上我的心情變得更加鬱悶,我忽然想起了我的養父母,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過的怎麼樣了,自從在這裡開了一家小店之後,我每個月都有匿名寄一筆錢回去,算是報答他們17年來的養育之恩。
我能理解養父母的心情,所以我沒有怪他們的意思,出來這麼久了,其實我也蠻想他們的,畢竟我是他們一把屎一把尿帶大的,如果日後他們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是不會推辭的。
很快我和白沐就走進了丁柳花的房間,房間裡一片漆黑,藉着月光隱約可以看到一個人影躺在病牀上。
說實話,要不是知道那人是丁柳花,只怕我心中還是會有些發毛的。
白沐連忙在牆頭摸了兩下,打開了房間裡的電燈,偌大的病房裡就只躺了丁柳花一個人。
我知道小茂金已經等不急了,所以我打開了銀瓶的塞子,很快一隻小鬼就從瓶子裡跳了出來,直接朝着病牀的位置就飛奔了過去。
“媽媽,媽媽,我是小小金,你怎麼不說話呀。”
小茂金只是一隻小鬼,他沒有高深的鬼力,也無法做出驚天動地的大事,他只能無助的站在病牀前,一個勁的喊着媽媽的名字。
這一幕看的我有種心碎的感覺,一個早已變成鬼的兒子,站在牀頭深情的呼喚變成植物人的媽媽,而造成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就是周元昌這個王八蛋。
白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只見他吞了吞口水,小聲道:“柳詩詩,那小鬼劉茂金是不是已經出來了,他在那裡,我怎麼看不到。”
我此時還不想打擾小茂金母子,只得轉頭看向白沐,沉聲道:“白沐,我問你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我。”
“什麼問題,神神秘秘的。”
我要問的自然是白沐身上的禁制,我不相信他一點也不知情,這絕對是他老爸找高人做的手腳。
“白沐,你知不知道你身體裡被人種了一道禁制,可能就是因爲這個禁制,導致不借助任何工具,你光憑肉眼無法看到鬼的存在,甚至連鬼魂說話你都不一定聽的見。”
白沐一臉迷茫的看着我,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訝道:“禁制,我體內有禁制,什麼叫禁制,能不能說的通俗一點。”
話說禁制這個名詞是朱棣大爺告訴我的,我那裡知道這是什麼鬼東西。
就在我苦於不知道如何解釋的時候,朱棣大爺卻忽然控制了我的身體,答道:“禁制就等於是一種保護罩,他最基本的作用就是讓你看不見鬼,否則,以你這個小白臉的膽子,只怕嚇都要被嚇死了。”
這一番解釋倒是通俗易懂,但是朱棣大爺發出那麼粗獷的聲音算是怎麼回事,只見白沐一臉懵筆的表情,張大了嘴巴說道:“柳詩詩,你,你的嗓子怎麼變那麼粗了。”
我呸,那裡是我的聲音變粗了,分明就是朱棣大爺在搞鬼。
我連忙搖了搖手,解釋道:“沒什麼,對了,你小時候有沒有遇到過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或者你老爸有沒有帶你去燒過香,拜過佛什麼的。”
白沐想都沒想,就利索的答道:“髒東西是沒見過,不過我小時候,我爸倒是帶我去過一個叫東華寺的地方,我還記得有一個老和尚對我念了好久的經,不會就是那時候給我下的禁制吧,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後遺症。”
禁制既然是白沐的老爸要求的,他自然不會害自己的兒子,只怕這裡面肯定有什麼白沐不知道的秘密。
不過現在不是探查白沐秘密的時候,我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便走到小茂金的旁邊,摸了摸他的腦袋,柔聲道:“小茂金,你媽媽睡着了,姐姐我一定會想辦法湊到錢救她的。”
然而讓我奇怪的是小茂金卻是一臉笑眯眯的表情,放佛正在跟什麼人對話一樣,我左右看了看,卻是什麼也沒有看到。
“小茂金,你在幹什麼呢。”
在我再三的催促下,小茂金這才轉過頭,指了指丁柳花的身軀,笑道:“媽媽在跟我說話呢,姐姐,你看不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