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楊若琳突然笑了起來,很詭異,但是,如鈴聲般悅耳動聽,容顏傾國傾城。
我皺了皺自己的眉頭,不解地看着她。
“我說得不對?”我問道。
楊若琳放下了那個水杯,然後壓低聲音道:“錯,而且大錯特錯,我不是不敢而是不想。”然後一雙優雅的手拿起來了餐巾紙輕輕地擦拭着嘴角的水滴,一絲不苟,彷彿一個藝術家在雕琢自己的作品一樣,然後把用過的紙放在了餐桌邊的廢紙簍裡:“而且,事情不要想地太好,在我眼裡,你們男生和那角落裡的小強沒什麼兩樣。”神情舉止頗有一種見一個踩一個,見兩個踩一雙,見三個全踩光的豪邁姿態。
楊若琳一口氣說了很多,她平復了一下,然後重新回覆了自己優雅:“不過,你這個問題問的還真多餘。”
“緊張。”我搓了搓手,回答道。
大概是她沒想到我會回答地這麼坦誠,愣了一下,然後笑了,這次看起來像是發自肺腑:“挺有意思。”
我望着眼前的這個我似乎怎麼讀都讀不懂的女人,她總是安靜地在一旁看着周圍人的表演,像是自嘲,又像是在嘲笑整個世界。可是這種安靜儘管有些冰冷,可是卻並不傷人,似乎她的爲人處事就是如此,喜歡冷眼旁觀,和人和事總是保持一種嚴謹的距離,傷害不了別人,但是又休想別人傷害到自己。很可怕,不容易接近,可是我知道,這種人一旦接近,那就是生死至交。面對着她,那個在前一段時間裡被我視作是大敵的莫海剛此時已經顯得蒼白,兩人的城府不是同日而語的。
“看夠了嗎?”楊若琳問道。
我搖了搖頭,在聰明女人面前裝聰明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至少,我不會這麼做。而之前的動靜,只是一種試探。她在試探我,而同時,我也在試探她。
楊思怡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那飄逸地劉海,然後給了我一個暗含秋波的眼神,這種足以電暈一頭大象的電力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楊若琳問道:“好看?”
我嚥了一下自己的口水:“真好看。”
楊若琳問道:“哪裡好看?”
“哪裡都好看。”我看着她胸前的高峰處,盯得出神。
楊思怡意識到了,然後整個身體向前傾了一下,從領口處露出了一個驚心動魄的弧度來,那誘惑力十足的溝壑分毫畢現:“想看嗎?”
我癡癡地不斷地向前傾向前傾,知道能看到一絲的味道出來,感覺自己的鼻血噴張。可是下一秒,我就知道自己中了套。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由於椅子不夠平衡,在我就要看到裡面究竟是什麼光景的時候就聽到“砰”的一聲,椅子倒了,而我的臉砸向了桌子,然後整個人都隨着凳子一起倒下了。
這頓飯吃地有些彆扭,我是狼吞虎嚥但是對面的美女卻是一絲不苟,跟她擦拭自己嘴角的水一樣,彷彿任何平常事物在她做起來之後,就像是發了光的寶藏似的,顯得極不一般,有不少飯館的人都紛紛向我們這邊看來,一類人是看美女,而另一類人則是看熱鬧,並且想着兩個格格不入的傢伙爲何可以在一起吃飯,並且維持同一個姿勢那麼久。
吃完之後走出店門,突然覺得天氣特別晴朗,特別藍,微風吹着,特別舒服。而我身旁那個玉一般的美女這時走到我的面前,看着我:“你是不是對我姐有意思?”
我低着頭,盯着她那雙修長白皙的美腿,怔怔的出神。
“我對你倒是有意思。”我回答道。
“你覺得我會看上你?”楊若琳問道。
我沉思道:“沒什麼不可能。”
楊若琳換了一個姿勢,這個姿勢似乎更好地讓我看到裙子內部的香澤:“你很自戀,這點和我姐倒是有點像。”
我從口袋裡掏出一根菸,黃鶴樓的,是我從季澤龍病房裡搜刮出來的,點上,慢慢地吸了一口:“你難道不知道嗎,自戀是一種美好的品質,其實人人都有一種自戀情結,假使人們不再自戀,換句話說,就是不愛自己了,連自己都不愛了,那他們怎麼愛別人呢?這個世界將變得多麼冷漠與自私呢?”
“這都能自圓其說?”楊若琳把我嘴裡的那隻煙給拿掉,捻滅,扔進了垃圾桶,“別吸菸,至少,別讓我看到你吸。”
我縮了縮自己的脖子,沒理她,把煙盒子放入口袋裡,繼續說道:“其實你也不是沒這種品質,只是沒有正確認識,把麥子當成了稗子……壓抑住好東西罷了。”
可能是覺得說不過我,她也不是那種可以陪我開玩笑開到肆無忌憚的那種白菜,楊若琳對我的關於“自戀學”解釋置之不理,而是毫無任何過度地把話題又轉折了過去:“我說了,就算你對我姐有意思,我也不會允許你接近她。”
“爲什麼?”我蹲了下來,看着前方的車水馬龍,怔怔的問道。
“你配嗎?”楊若琳和我一樣蹲了下來,並且沒有打招呼地在我口袋裡掏出我剛剛放進口袋裡的黃鶴樓和火機,點上,然後又輕輕地放在我的口袋裡,好像不曾發生過。
我轉過頭沒有理她那句類似於挑釁的話,問道:“你吸菸?”
“哦,過口的,不高興的時候會來兩口。”楊若琳說道,顯得有些蕭瑟,煙味和身體的香味混在一起,有點怪。
“掐了吧,難聞。”我捏着鼻子說道,“以後就連這種過口煙也別吸了,沒意思。”
楊若琳側過腦袋看着我,不知道心裡想着什麼,只是隱隱覺得她有什麼心事似的,看來看去,覺得身邊這個被無數紈絝追求過的漂亮女子有着以前從來沒有過的普通。我那句話也只是說說而已,並沒有當真,可是楊若琳卻很聽話地把手裡那隻點着了剛抽一口的煙給掐滅扔掉。
我看着一陣的心疼。心疼的是那隻只被抽了一口還是過口的煙。
不知道爲什麼,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面的我和楊若琳氣氛居然這麼壓抑,她不會配合我的調侃,而對於她的某些試探也要費盡心思去回答。
總之,很累。
我嘆了口氣:“其實你不用擔心我和你姐的事情。”
“爲什麼?”楊若琳問道。
“因爲我已經有女朋友了。”我乾脆把事實告訴她,總覺得在這麼城府的女人面前玩心眼本身就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從今天見她的第一面我就知道,這不是一顆可以隨意揉捏的白菜,論心機,莫海剛那狗犢子在楊若琳面前就是一個剛剛生出的還不懂跑路的狗仔子。只是自從剛開始的那一系列試探之後,我沒有在見到那麼可怕的楊若琳了,此時她似乎是在對着日記本訴說自己心事一般,這也是僞裝嗎?
楊若琳眼中在一瞬間有種一樣的光芒,不過隨後就擺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可是沒過多久,楊思怡就再次看向了我,似乎對剛剛的話題很感興趣的樣子:“她是什麼樣的人?”
我想了想,許瑤的樣子浮現在我的腦海裡,然後對着天空笑,回答道:“她啊,很溫柔,很漂亮,很體貼人。”
楊若琳蹲着看着地,然後在地上畫了一個圈圈,笑道:“不錯,聽起來很好,但是你說的有些泛。”我想起了那天第一次和許瑤見面的場景,一邊回憶一邊說着自己的感受:“她是那種讓人看了第一眼會覺得很可愛,第二眼和溫暖,第三眼就止不住地喜歡上並且拼命想要保護的女孩子,下雨時,她會給我打傘,難過時,她會給我安慰,失意時,卻又不離不棄地在旁邊加油打氣,雖然有時候也會生一些小脾氣,可是不到3秒就回過頭來向我道歉,儘管錯的人是我。”
我想起了那天由於背了楊思怡也就是楊若琳的姐姐而和許瑤生氣的事情,不禁樂了。
聽了我甜蜜的回憶和對於自己女朋友的回憶,楊若琳說了一句讓我有種可以忽略她的容貌並且殺掉她的衝動的話。
“那女孩好傻。”
……
風有些大,沙子進到眼睛裡了。
“我家並不富裕,來這個學校我也沒什麼野心,當初也只是覺得高中沒怎麼好好學,有些對不起爸媽,想在大學的時候補償一下,那時候如果說我有什麼大的野心的話,那充其量也就是每個學期能拿個獎學金而已。不要這麼看我,我們J院和你們X大不一樣,一等獎學金雖然不是很好拿,但是那難度也就相當於你們X大拿三等一樣,至於我們的三等獎學金也是隻要每節課都認真聽了都能拿到的。至少,在昭陽面前,我還可以好好的得瑟得瑟,不能讓那個不用怎麼學習都上重點大學的傢伙看矮了。可是,來了之後一切都變了,我沒有像自己想的那樣好好學習,相反,自己翹的課遠比上的課多,今天上課的時候,我甚至不知道我們要期中考試。人往高處走,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並且離家那麼遠,來到大城市,難免要好高騖遠,以前的那個不算是野心的野心現在看起來也似乎有些可笑了。”
“怎麼不說了?”楊若琳見我停了下來,微笑地看着我,胸有成竹的樣子。
“沒,迷茫了現在……”
這天和楊若琳說了很多,不知道爲什麼在這個滿腹城府的女人面前,我竟然可以敞開心扉,而她只是傾聽,並且偶爾發表一下令人抓狂的言論。可是,也許是由於我知道她天生的氣質讓她的話很少,所以我心裡的事情或者自己不想別人知道的事情,都能一股腦地告訴了她。
當我把想說的都說完之後,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女人真的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