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是一個幼兒園的工作人員，我覺得你的看法很適合我們學校的宗旨，就是不知道你是否願意來。”林藝娟斟酌着用語，雖然她知道自己是做白功，因爲青年顯然不知道她的用詞造句。
青年眼睛一亮，“真的？”然後又換了張誇張的面孔，“你這就是做間諜麼？是麼？”他興奮的指了指還在面試的地方。
林藝娟臉有些發紅，居然覺得文化差異果然很有影響。“你可以考慮一下，這是我們幼兒園的資料。”從包裡翻出一疊教學綱要，這是湘琴修改完整傳給自己的，幸好忘了拿出去了。
青年疑惑的接過，看了看，腦袋不停的晃着，又疑惑的看了看林藝娟。最後吐出的話讓已經能保持嚴肅的林藝娟破了功。
接下來的幾天，林藝娟除了要在藝文工作外，外加一個額外工作，就是陪着林亦辰。
看着名字，或許你會覺得林藝娟和林亦辰不會是姐妹吧？如果你這樣認爲，就太沒有見識了，中國姓氏多樣，可也重複率極大，這再正常不過了。
林藝娟那天被林亦辰，就是那個青年一句我看不懂給氣得差點兒暈倒。你看不懂還裝扥那麼認真幹嘛啊？林藝娟還無力吐槽，在青年得知自己名字之後，更是熱情增倍。
林藝娟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錯了，這真的是給幼兒園找老師而不是找學生嗎？
和湘琴吐槽了番，湘琴更加興奮。中國人對外國人總是有種異樣的感情，又恨又愛，如果同樣的條件，一個外國人肯定比中國人唬人。所以湘琴當時的說法就是，如果可以爭取的話，就把人留下來。以此，林藝娟開始了她在南京爲廣州的作戰計劃。
經過了幾天的講解和介紹，林亦辰終於答應去廣州試試。
林藝娟鬆氣之餘，更是鄭重，“我希望你在我們學校可以發揮你的才能，但我希望你能盡心，不然我還是有權利讓你離開的。”
林亦辰懵懵懂懂的踏上了前往去廣州的路上。說不來是什麼感覺，帶着幾分好玩，又帶着幾分謹慎。不是像那些心懷夢想的人滿臉的朝氣，隱隱的好像面前火焰紛飛，急躁又不安。或許還惦記着在南京被那幼兒園園長的一番話。
下了飛機，機場人來人往。他仔細想了想那個地名，最後從包裡掏出一張紙，看着上面的文字，默唸了幾遍。跨着輕鬆的步伐朝前走去。廣州的豔陽天很常見，雖然不至於刺眼，可這裡刺眼的陽光也不是南京那個火爐比的上的。
林亦辰攔了輛出租車，報了個地名。背向後靠在椅子上，雙眼看着外面眼花繚亂的街景。他喜歡旅遊，一個人也走過很多地方。廣州，還是十年前和父母一起回國來過，現在晃眼一掃，一切都不是記憶中的模樣，車水馬龍，行雲流水、綠化建設，全都變了樣。
他眯着眼，似乎想到了很久以前，又好像回到了現在。迷離間，司機的聲音傳來。
“小哥，到了。”
林亦辰摸摸腦袋，付了錢，踏出車門。昨夜的雨水給這裡洗了個澡，一股泥土和這青草的芳香鑽入鼻孔，那市區濃濃的煙塵味瞬間消失殆盡。後面轟隆一聲，車子串了出去。
深深呼了口氣，心情也被這空氣給洗淨了。掃了眼四周，不想市裡那般繁華，倒有些年代久遠的味道，好像走入另一個世界。
移步向前，還沒有看到自己想要尋找的方向，就先聽到了一陣歡呼聲，在這寧靜的地方顯得格外突兀，卻並不讓人覺得擾人清淨，那孩子
們活潑、喜悅的聲音極有感染力，聞聲什麼煩惱都沒了。
林亦辰不自覺的加快的步伐，朝着聲源處走去。遠遠的就看見一羣孩子在園子裡玩耍，旁邊還有幾個突兀的大人，不過，你要是瞧見他們的如出一轍的笑容就不會覺得突兀了。
林亦辰在不遠處站住了腳步，好像自己的出現會把那歡樂給打破，捨不得，只能遠遠的站着，都忘了自己來這裡是做什麼的了。
“你就是林亦辰吧？”不知什麼時候身邊出現了個女人，看起來並不老，卻高挑美麗。普通話說得極好，一點兒都不想廣東人。
林亦辰的神經被喚醒，下意識的點頭。
湘琴笑了，林藝娟在電話裡就說林亦辰有些呆萌的氣質，她還不信，一個二十來歲的男孩子再可愛能可愛到哪裡去，現在見到林亦辰的反應，好像真的是那麼回事。“你好，我是顏湘琴，是東新幼兒園的負責人。藝娟應該和你提過。”湘琴伸出手。
林亦辰畢竟也是個成年人，溫和的笑笑，握住了湘琴的手，“你好，我是林亦辰。”說完似乎覺得太簡單了，又加了一句，“是藝娟介紹我來的。”
“嗯，她和我說過，你先進來吧。”說着側身，見林亦辰不動，她笑了，“放心吧，如果你不滿意我們這裡，我不會使用武力把你留下來的。”
林亦辰不好意思的笑笑，習慣性的又摸摸自己那一頭的金髮。“沒有啦。”
林亦辰的反應太有趣，湘琴裝不了嚴肅，笑眯眯的道，“走吧，先把東西放一放，然後再和孩子們玩玩，有什麼意見可以先給我說。”
“你不用再面試我嗎？”湘琴的行爲和自己以前看到的都不一樣，他懷疑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麼環節。
在前面帶路的湘琴轉過頭，看了眼林亦辰糾結的樣子，有了別樣的心思，“那你想我問你什麼問題呢？”
“你是面試官，還有問我？”林亦辰暗想，不說話。
“怎麼一個大男人，那麼囉嗦。”湘琴一見林亦辰的面貌，就知道 有利可圖，再說從林藝娟那裡該瞭解的不該瞭解的都知道了，還浪費時間做什麼。不禁嘀咕 了一句。
聲音極小，林亦辰聽不清楚，卻也知道自己可能被嫌棄了，見湘琴回身走了，他默默的跟了上去。
走了進去，林亦辰才發現這裡的人並不多，除了外面的人，基本上就沒人了，看樣子簡單的可以。不像以前他見過的幼兒園那麼精緻，卻顯得極其平凡，到處都可以看到童趣和常識。牆上貼有繪畫，歪歪曲曲的看樣子是孩子們的作品。
種上的植物很多，好像還有些小動物。不像是幼兒園，倒是一個自然的縮印體。
“這裡還可以養動物？”這是用來吃的嗎？
“是啊，上課用的。”湘琴一邊上樓一邊回答，“直觀的看，孩子們會更有印象。”
林亦辰的腦中好像又被一道閃電激過，嚅囁了下嘴脣，就看到湘琴停住了腳步。
“把東西先放這裡吧，如果你要出去住的話也可以。”
林亦辰進了房間，不大，卻很整齊，他挺滿意的，朝湘琴道謝。
“你先收拾吧，一會兒到三樓找我，我們聊聊。”湘琴像是對老朋友講話一樣自然，神態平和，可那語氣怎麼聽都有些不懷好意。
湘琴拐過牆角，就拿起電話撥了起來。
“湘琴？他到了？”湘琴的電話一來，林藝娟就猜到了，“怎麼樣？”
“不知道。”即使如此，湘琴還是顯得很激動，“不過，他那樣子挺有信服力的，就是年紀小了點兒。”雖然小正太看起來養眼，可也太嫩了。
“你先看看吧，如果實在不行，或者他不想幹就算了吧。”勉強人不是她的風格，那種虛銜她並不怎麼關心。
湘琴癟癟嘴，沒有反駁，想着再怎麼樣也要先留下來看看效果。這年頭，他們這種小幼兒園有個外國人可真不容易，再怎麼樣，也能唬些人。
“嗯嗯，知道了。”掛了電話，人也到來辦公室。
林亦辰來了很快，在二樓挨着尋了個遍，才找到了人。
“你坐。”湘琴起身給人到了水。又遞給他一疊資料。
林亦辰接過翻了翻，擡眼，“這些藝娟都和我說了。”
湘琴坐回了自己的位置，直起身，證明着她現在正在是在工作狀態，“既然如此，你也來了，那我先歡迎你加入我們東新……”
“我還沒有決定好。”林亦辰一點兒都不客氣的打斷。
湘琴表情不變，心裡咯噔一聲，心裡終於理解了林藝娟的那種無奈和懷疑，“那你來這裡的意思是？”搞得好像是我在求你一一樣，你以爲你是哪根蔥啊。
林亦辰不知道湘琴帶笑的面容下已經把他罵了很多遍，倒是對湘琴不一樣的態度很有好感，“藝娟的話讓我很有興趣，可是，你知道的，很多東西都是……說的好聽，並沒有實現。”
林亦辰那普通話磕磕巴巴，還不時的要尋找詞彙，一派糾結模樣。
湘琴倒是聽懂了，不就是怕自己這幼兒園沒有說的那麼好聽嘛。即使被質疑了，她也不生氣，她們這是真材實料，纔不怕火煉。看林亦辰那樣子，就知道習慣了國外的環境回國碰壁了。
“我們的確在照着快樂、自由的目標前進，你可能在國內呆的不久，不大清楚國內的環境，我們就是想要改變，可你也要知道，根深蒂固的觀念不是那麼容易被改變的。”現在就講究精英教育，雙語教育，一對一輔導，他們一個這樣的名詞都沒有，能吸引人才怪。林藝娟又不願意糊弄人，空有一套想法，卻不符合國情。
“那只是因爲他們沒有察覺到這種教育的好處。”
湘琴不屑的嗤笑一聲，說的簡單，“那你有什麼辦法向他們證明呢？”
林亦辰皺了皺眉，好像被嘲諷了，看了眼湘琴，發現她一臉認真，不像別人那般。張了張嘴，不大順暢的普通話噴薄而出。
“我們可以找到現行幼兒教育的弊端，我們對孩子則減少那樣的弊端，這樣就很明顯了。”看出湘琴來了興趣，林亦辰也不敷衍，“就比如現在的孩子普遍不懂得團結不懂得感恩，我們則要教會他們責任，教會他們如何和人相處。又比如現在的孩子普遍沒有自己的時間，都奉獻給了補習班，興趣班，我們則要給孩子自由和快樂，讓他們知道這樣培養出來的孩子並不比那種武裝式的教學差……”
林亦辰一連說了大半個時辰，那不自然的普通話也變得不那麼刺耳。湘琴眼睛越發的明亮起來，爲自己的先見之明自豪。
“沒想到你沒在國內，對國內的教育還挺了解的嘛？”最後，湘琴忍不住誇了一句。
林亦辰那習慣性的摸頭動作再現，湘琴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
“我爺爺和爸爸他們經常討論這些。”他還沒有說的就是他之所以在國外讀書，就是因爲自家父親反對國內教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