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預算與制訂企劃並不是太困難的事情,尤其是在確定了演戲和演戲的主題之後——面向全社會的聖誕企劃自然不能用文化祭的正常劇本——《羅密歐與朱麗葉》或者建立在它之上的魔改,在雪之下的建議下,一色最終決定了用《麥琪的禮物》作爲劇本藍本,考慮到這個故事有限的出場人物和並不複雜的背景,在時間不足的情況下,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雖然故事還是讓人覺得有些心酸了。相互重視的兩人,明明可以爲了對方付出自己最重視的東西,但是,陰差陽錯的,自己的好心卻沒有帶來好的結局。我們當然可以說這個故事主要關注的是夫妻之間深厚的感情,上升到社會批判層次就是揭露悲慘的生活之類的——但無論故事看上去如何,那一對夫妻在收到對方的禮物,在一瞬間的感動之後,終究還是後悔的感情居多的吧?
所以,這個故事還是一個悲劇,而且是一個極大的悲劇,再也沒有比相互重視的兩人所展現的情意表現出現了偏差更大的悲劇了——不過一色選擇這個劇本應該只是考慮到它容易排演的特性,雖然這個故事的確會讓我產生一些不好的回憶。
“所以,爲了慶祝確定主題,也爲了明天的排演和道具製作工作繼續努力,今天就去卡拉OK慶祝一下吧!”在確定了企劃之後,一色如是說道。
開始工作之前要慶祝一下,解決了一個難題要慶祝一下,工作完成之後還是要慶祝一下——慶祝似乎是這種類型的女生爲了排解工作和學習上的巨大壓力的必需品,而說到慶祝,就是甜品與卡拉OK,考慮到甜品對身材的損傷,卡拉OK就成了最好的選擇。
姐姐果斷地答應了下來,而最近面對結衣姐的要求毫無抵抗力的雪之下似乎也沒有太過抗拒的意思,於是我的意見自然而然地就被無視了。
當然,我不討厭卡拉OK,在結束打工,頻繁地進行學校到家的兩點一線的生活之後,能去一些其他地方倒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不是選在這所卡拉OK的話。
“這裡的環境很不錯啊,更重要的是和也在這裡打工過吧?遇到熟悉的店員是可以給我們優惠的,是這樣吧?”一色彩羽在得意洋洋地帶我們來到這裡的時候,是這麼解釋的。
“即使是熟人,也得按照正常標準來,你覺得這是小餐館嗎?熟人可以免單什麼的?”
“誒,是這樣啊——不過既然已經到這裡了,還是進去看看吧?而且和也你又沒有作爲客人來過這裡又怎麼知道不能有優惠呢?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對規章制度那麼耿直的。”
“即使我在這裡打工過,但是考慮到那是三個月之前的事情,這個行業找的臨時打工的人很多的,我覺得我認識現在的員工的可能性也不大——好吧!”
當我看到遠處的井上大媽的身影的時候,我不由地皺了皺眉毛——臨時的打工者我當然不認識,問題是,如果是正式員工的井上歐巴桑的話。
“是吧是吧?”一色很快意識到了我表情的變化,擠眉弄眼地鼓動着我,“我和兩位前輩就不上去了,一切都交給和也你啦!”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我這才意識到,大概是和一色之間的奇怪關係持續太久了,當她重新這麼熟練地坑人的時候,我竟然有些不適應了。不過,這種風格,才應該是一色彩羽的正常狀態,不是嗎?
在我注意到井上前輩的時候,她也明顯注意到了我。
“沒想到時隔那麼久之後由比濱你重新來這裡,竟然是帶着那麼多女生過來的?你以前有這麼受歡迎嗎?”依然八卦的中年歐巴桑笑眯眯地看着我。
“其他人先不說,我姐姐你認識的吧?我老姐帶着她的朋友,順帶叫上我來這裡很奇怪嗎?”
“但是你姐姐的朋友會願意讓她叫上你這也很奇怪吧?”
“誰知道呢,也許我在學校裡扮演着那種特別軟弱的很容易被人欺負,也很容易騙取前輩的心疼的小弟弟角色也不一定?”
“就由比濱你啊——”井上前輩挑着眉頭看了我一眼,“抱歉我想象不出那副樣子。”
“所以請不要擅自揣摩我的形象——你剛剛因爲我和幾個女生一起來卡拉OK所以直接腦補出我是一個花花公子的形象了吧?是這樣吧?”
“講道理,這個形象倒是有可能的,畢竟你之前總是和雪菜聊得那麼開心。”
“那是兩回事——而且,上班時間不允許閒聊,我記得這是前輩告訴我的重要規章制度,爲什麼前輩你現在和我說話說得那麼開心呢?”
“啊啊,抱歉啊,直到你不在這裡幹活了也沒有告訴你,這條制度是我自己加的,只是因爲覺得你當時和雪菜聊得太開心了想要限制一下你們倆這種肆無忌憚的行爲而已。”
“哈??”
“而且即使我這麼說了,你們也有好好聊天的嘛——我只是讓你們在櫃檯前聊天的時間從10分鐘變成了5分鐘而已,客觀來說,這很重要,這五分鐘時間足夠你接待許多客人了。”
“如果我現在還是這裡的員工的話,我會投訴的。”
“嘛嘛,要考慮到前輩我是好心嘛!”井上前輩語重心長地說道,“說到雪菜的話,好像在由比濱結束打工後不久,她也很少來唱歌了,你們之間出了什麼事嗎?”
“沒什麼事,她和我的原因差不多吧?”我不動聲色地轉移着問題,“我當時是爲了準備文化祭才辭了打工,她也要和自己的社團一起準備文化祭演出,而且你知道的,她還是應考生,時間不多的。”
“我記得雪菜沒有社團活動的啊?”
“文化祭前加的。”
“有什麼特殊原因嗎?”
“沒有吧?”
“好吧?所以看你的意思是,在那之後,由比濱你和雪菜的聯繫是淡了?明明關係那麼好?”
“沒有辦法啊!前輩是應考生,應考生是很忙的,不能總是和我這種一年級的小屁孩一起聊天,她要專心備考,所以和我聯繫淡了是很正常的事情!很正常!”
“行啦行啦,你不用這麼強調‘正常’這個詞的,你不斷強調這個詞反而會讓我覺得不正常的。”
“呃——”
“不過我還是覺得很可惜的哦,我覺得雪菜是很重視你的,不應該就這麼和你淡了聯繫。”
“考試完了應該就正常了吧?”
面對井上大媽的這些話,我不禁覺得有些頭疼——明明在工作的時候千方百計地阻止我和前輩說話,現在卻又對這個話題那麼感興趣,她是喜歡看到別人感到爲難嗎?
所幸井上前輩最後還是沒有就這個問題深究下去,似乎也意識到我身後還有幾個伸着脖子等待的人,她還是很快給了我房間的鑰匙。
“吶,23號房間,正好是4個人的房間,比較適合吧?可以給你便宜一點的價格哦!”
所以,熟人還真的有優惠嗎?
“不過,相對地,器械的調整什麼的,就交給你自己搞定了,只是三個月沒有打工,應該還不至於忘記吧?”
“這個肯定不會。”
我拿着房間的鑰匙回到了衆人當中——順帶把我與井上前輩的長長的對話解釋爲了我是如何爲了爭取到一個折扣價而軟磨硬泡的。
“小和還是很辛苦了呢!你誰最討厭討價還價這種事情的吧?”對此,姐姐一邊眼淚汪汪地看着我,一邊真心實意地感謝道。
能夠看到姐姐的這幅表情,也讓我對之前與井上前輩的那一大段談話造成的不適感減輕了不少。
雖然我對她連開門調設備都不願意來幫忙的這件事深感不滿——如果在我不在的這個三個月裡,卡拉OK的佈局發生變化的話,那我們會迷路的吧?
當然,卡拉OK的佈局沒有發生變化,而當我帶着大家沿着熟悉的通道來到23號房間的門口的時候,我才意識到,井上前輩,爲什麼只是把鑰匙給了我,讓我自己解決接下來的問題。
23號包廂的隔壁,21號單人包廂——曾經的小木曽雪菜的專屬包廂。
卡拉OK的牆壁的隔音效果很好,但是,如果站在門口的話,包廂裡的模糊的旋律與唱歌的人的聲音還是可以聽到的。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那是熟悉的《white album》的旋律,與小木曽雪菜的歌聲。
那個歐巴桑,給我們安排23號包廂,這可不是偶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