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一落，我緩緩地轉身，見思念站在我身後。
思念面帶微笑，視線看向我手裡的肖像畫：“那女孩很厲害，只用聽得就能畫的這麼像，就像是照片一樣。”思念感慨，餘光緊盯着我，透着絲絲的狡黠和凌厲。
“你在想什麼？”思念問。
“我在想，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的樣子。”我幽幽道，“那時候的你，裝的很好，我都沒看出破綻，以爲你真的善良，誠懇。”
“善良，誠懇？”思念重複我的話，忽的笑起來，“什麼是善良誠懇？我從來就不知道。”
“你說的你的那些家事，你父母厭惡你將你送進精神病院，也是假的？”我望着思念。
“你說呢？”思念冷笑。
我沉默，心裡覆上一層冷意。
“如果你靈力沒那麼虛弱，以你的能力大概早就發現我不對勁了，可惜，你現在脆弱不堪。”思念搖搖頭，從上到下，眼神輕蔑的打量着我。
“你能知曉別人生死，如果你測的不準，你會怎麼樣？”我低聲說着。
“不可能。”思念笑，“從來沒有不準過。”
“是嗎？”
我冷冷道。
“你想說什麼？”思念追問。
“沒什麼。”我淡淡一笑。
思念眉頭緊蹙，眼眸冷淡：“你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我瞥了她一眼，冷冷一笑。
思念眼神閃爍，多了一絲不安，她狠狠地瞪着我：“不，你是有目的的，你想幹什麼？”
“我也想問你，你跟蹤我幹什麼？”我懶懶道，沒等她開口我繼續，“昨晚在孫家附近，那個一閃而過的黑影也是你，對吧。”
“你……”思念怔住，臉色難看。
我瞥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是我。”思念低聲說，“那又怎麼樣？”
“沒怎麼樣，別跟着我，我討厭尾巴。”我冷冰冰的說，斜睨思念一眼，眼神冷冽，透着寒意。
思念面色微沉，眼眸深處劃過一抹惱怒，但她忍住了，沉默片刻思念冷冷的笑：“你該感謝我跟着你，我是爲你好。”
“是嗎？”我漫不經心的說。
也許是被我的散漫激怒，思念冷聲道：“你身上有死亡的氣息，你很快就要死了。”
嗯？
我心猛地一沉，嘴角扯過一絲冷笑。
“你不信？”思念語氣有些惱怒。
“信。”我低聲道，“我什麼時候死？”
“我看不到日期。”思念皺眉，“所以我纔跟着你，想知道到底怎麼回事，爲什麼看不到日期。”
“別費勁了，你永遠也看不到。”說着我站起來就要走，思念一個快步衝上來攔住我，我瞥了她一眼，“讓開。”
“你什麼意思？你究竟是什麼？”思念怒道。
“你永遠也別想知道。”我壞笑了一下，快步離開。
思念想追上來，我反手在她跟我之間設下一個結界，思念怎麼也無法跟過來，她又急又氣，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別跟着我。”我背對着她道，說完就走。
“江流，你會死的。”思念衝着我大喊，“你會死！”
“也許，你錯了呢。”我幽幽道，沒再理會思念。
沒走出幾步，就見燭炎站在那，我不由得一愣，腦袋裡登時一片空白，燭炎他都聽到了？我心不由得揪緊。
“燭炎。”我走上前，燭炎攬過我，撥了撥我額頭的頭髮，神色一如既往的溫柔，我暗自呼了一口氣。
“她快……”思念喊叫，沒等她說出口，我右手暗自結印，打在思念的喉嚨上，思念立時說不出話來，只能張着嘴，着急的不行。
“她跟蹤我。”我看着燭炎。
“沒事吧？”燭炎問。
我驀地一笑，使勁搖頭。
看燭炎的反應，他應該沒聽到我跟思念的對話。思念說我快要死了，無論她說的是真是假，我都不想讓燭炎知道。
“孫濤怎麼樣？”我岔開話題。
“失蹤了。”燭炎低聲道，“憑空消失，施坤的人能找到地方都找了，都沒有找到。”
“孫家呢？”我問。
“也沒有。”燭炎回答，“我去看過孫家，怨靈也不見了，籠罩在孫家的怨氣也消失殆盡。”
嗯？
孫香秀會帶孫濤去哪？
“我已經讓施坤去孫家的老家調查。”燭炎語氣沉沉，模樣冷靜。
燭炎這麼一說，我恍然大悟：“沒錯，老家，祖墳。”我接過燭炎的話，低聲說道。孫香秀想要結束這一切的罪孽，想要結束的徹底就要回到一切罪孽最初開始的地方。
燭炎微微頷首，看來他想法跟我一樣。
“還有一件事。”燭炎凝視着我，我愣了愣，燭炎將視線從身上移開，目光冷峻的看着被束縛在那思念，“孫小溪她，醒了。”
思念整個人一愣：“什麼，你說什麼？”
“孫小溪她沒死。”燭炎重複一遍。
思念愣住，雙眼瞪得老大，滿臉驚恐：“怎麼會？不可能，她昨晚就該死了，不可能活着，我不可能出錯。”
“你錯了。”燭炎沉聲說。
“不，不會！”思念大叫，“我從沒錯過。”
“不，你錯了。”我得意的笑，笑着掃了一眼思念。
思念怔怔的瞪着我：“你……”
“孫小溪，不會死。”我幽幽道，說完我不顧思念看向燭炎，“孫小溪她現在在哪？”
“在醫院。”燭炎說，“她說想見你。”
“走吧，我也想見她。”我笑着說，心裡懸着的石頭放下來。果然跟我想的一樣，孫香秀沒殺孫小溪，因爲孫小溪的名裡並沒有罪孽，是乾淨的。
沒理會思念，我跟燭炎快步離開，思念被攔在結界外，以她的能力根本別想衝破，她最近是別想跟蹤我了。至於她說我會死，我並非不在意，但在意也沒用，我的一切從來都我不由我自己選擇。
進了病房，佟文正在跟孫小溪說話。孫小溪精神還不錯，看我進來嘴角多了一絲笑意。我跟孫小溪說的時候，燭炎跟佟文都出去了，就留我跟孫小溪兩個。
“謝謝你。”孫小溪望着我，“這些時間我雖然被控制，但我的意識始終是清醒的，那些怨靈沒有侵蝕我的意識，你們做的一切我都看到了。”
“我沒做什麼，除了你，他們都死了。”我低聲說。
孫小溪搖頭，笑容未減：“我爸媽都做了什麼，我很清楚，我都看到了，他們該爲自己罪孽贖罪，除了他們自己沒人能救他們。”
“嗯。”我點頭。孫小溪很懂事，說起來這還是我第一次跟真正的孫小溪說話，她性格很溫和，笑起來也很恬靜，跟思念口中的孫小溪並不一樣。
“我小時候就能看到她。”孫小溪低語。
“她？”
“她說她叫香秀，她會陪我一起玩但要我對所有人保密。”孫小溪望着我，語氣感慨又懷念。
嗯？
原來如此，我暗自道。
“她一直在我們家，沒辦法出去，我們到哪，她就到哪。”孫小溪聲音有些哽咽，“她很可憐。”
“嗯，很快她就解脫了。”我想着說道。
“你知道，對吧？”孫小溪望着我，眼中有一絲期待。
“你是說，你並非孫濤女兒的事情嗎？”我迎着孫小溪的視線，“你是你母親跟別人的孩子。”
孫小溪聽罷，鬆了一口氣：“你果然知道，不過你怎麼知道的？”
“感覺。”我想了想，一本正經。
“我很好奇你究竟是誰，香秀她經常說起你。”孫小溪自言自語，神色有些悵惘，“她說你可以讓她心神安寧，不受煞氣所侵蝕。”
“我叫江流，D大學生。”我輕聲說，孫小溪看了我一眼，她顯然不信但沒有追問。
“我很早就知道，我不是我爸的女兒。我爸他根本沒生育能力。”孫小溪說的很淡然，“孫家到我爸這裡已經沒人了。”
我沒想到，孫小溪連這些也知道。
“你以後怎麼辦？”
“我外公外婆會來接我去加拿大。”孫小溪說，“我很快就要離開這，以後也不會回來。”
我沒說話，心裡舒緩一些。孫小溪雖然不是孫濤的女兒但是劉雅柔的親生孩子，劉家人也應該會好好照顧她。
“對了，你就快走了，想不想見見你的朋友？我讓他們帶她們過來。”我忽然想到。
“朋友？”孫小溪疑惑，有些尷尬，“我沒朋友。從小到大，我爸在外人面前對我很好，但私下很討厭我，我性格也很孤僻，只有香秀會陪我玩。”
“沒朋友？那個郭晨，不是你朋友嗎？”我疑惑，心糾纏起來，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郭晨？”孫小溪仔細思索，“我沒印象。”
怎麼回事，她怎麼不記得郭晨，難道她記憶受損？
“郭晨到底是誰？”孫小溪疑惑又有些好奇，忽然她好像想起什麼，“對了，閆婷婷她們怎麼樣了？”
她記得閆婷婷，怎麼會忘記郭晨？我皺了皺眉，眼前浮現郭晨的模樣來，思念也說，郭晨跟孫小溪是朋友，孫小溪卻完全沒印象。
“你真不記得郭晨？她跟你同班。”
“我認識的人裡，沒有這個人。”孫小溪很肯定，神色有些忐忑，“而且我們班裡也沒有叫郭晨的。”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