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想要不被太白山神發現,也有一個法子,那就是將渾身的皮膚化妖,化作藏影妖。
藏影妖顧名思義,一旦他皮膚化生而出,便能千變萬化,將他變化成任何形象,藏住他的一切影蹤跟腳。並且由於是本體變化,不是幻術,外人很難瞧出破綻。最厲害的是,藏影妖修行到極致,甚至能天機都能欺騙。
當年,那將官道的五代祖師,便是藉助藏影妖的能力,在人世間潛藏了數百年,躲避了不少災劫,也騙過了時間。若非後來修行出了茬子,真有可能被他一直活到現在。
不過,化妖並非一朝一夕之事,光是提前準備的時間,可能都需要耗費一年半載,若是中途缺乏機緣,便是一直拖下去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麼長的時間,黃花菜都涼了。
那也有第二條路,那就是……畫皮。
畫皮一道,便是在皮膜上描摹繪畫,以掩蓋本相。
這門技藝,會的人卻是不多的。
這一條路,在那賣藝漢子的記憶中卻有相關的記敘。
而巧的是,畫皮一事還正好牽扯到他從絡霞元君的記憶中得到的關於鬼市的消息。那鬼市中,可是藏了絡霞元君留下的一個後手。
吳玄之自是不會放過這個機緣。
當然,鬼市暫且放到一邊,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遮掩自己的身份,把人救出來再說。
“得虧那些個剝皮匠不在鳳翔府境內,否則倒是難辦了。”吳玄之找準了方向,身形一閃,便向着某個方向走去。
此時此刻,他倒是有些懷念自己那小毛驢了。
只可惜,小毛驢被他上娘娘山之前給放生了,現在也不知道在哪逍遙快活呢。
……
成家寨的屠戶是出了名的,附近幾十裡內的村子,一般有殺羊殺豬的活,都愛請成家寨的人過來幫忙。
乾淨,利落,活好。
不過,旁人不曉得的是,成家寨最厲害的不是殺豬,而是剝皮。
早先在前朝的時候,洪武大帝喜愛把貪官污吏剝皮塞草,朝廷裡頭被他殺得血流滾滾,不知道多少貪官成了一具具稻草人。
也是在那時候,成家的先祖練就了一身的好刀法。
能幹淨利落的剝完你一整張皮,你還能剩口氣。
但只能在痛苦和煎熬中活活等死。
後世的皇帝不愛這一套,成家人的一身好手藝沒了用武之地。於是成家的先人就在陝西落了腳,手藝還是一代代傳了下來。
“鏘鏘鏘。”
一大早上起來,成阿寶就習慣性的把傢伙什拿出來打磨。這些鐵傢伙,都是他的寶貝,若是有一絲的鈍拙了,他一上手就能感應出來。
就在他仔細打磨着一柄柳葉刀的時候,卻忽然間,一道人影停在了距離他不足一丈的地方。
成阿寶擡起了頭,陽光此刻正從東方升起,金黃色的光芒有些刺眼,他忍不住的眯起了眼睛。
因爲背對着陽光,他有些看不清對方的臉,但陽光卻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圈金黃,讓來人帶上一股子神聖的味道。、“你是要找我殺豬還是宰羊?”成阿寶停下了手裡的動作,開口問道。
“我找你剝皮……剝人皮。”吳玄之緩緩開口說道。
本來成阿寶的臉上還帶着笑容,聽到這話,臉色忽的陰沉了下來。
“兄臺,莫非是來找茬?”
他手中的柳葉刀泛着一絲冰冷的光芒,陽光照耀在上頭,熠熠生輝。
“並非找茬,實在是慕名而來。我也想知曉,‘採生折割’中的‘割’字,是否如傳說中的那般精彩。”吳玄之笑了起來,緩緩開口道。
只是,他眼前的成阿寶臉色更加陰沉。
“如果你是來尋仇的,怕是找錯地方了。那些做不法勾當的,雖然也姓成,但早就被開出族譜,不被承認了。”雖然心中惱火,但成阿寶還是解釋了一句。
“這個我自然知道,不然你當我會這麼耐心與你說話?”吳玄之繼續說道。
“採生折割”,準確的說法應該是“採”、“生”、“折”、“割”。
“採”是抓人,專門以“迷人”爲主。他可能拿帕子往你口鼻間一捂,你就無知無覺,陷入了昏迷。“生”是生取,很多人抓了幼童或者成年男女後,並不會帶走,而是取走眼睛或者內臟,傳說可以用來入藥。
“折”是打斷,這個手段最爲粗暴,用一些擒拿鎖骨的手段,把你的肢體扭曲成怪異的模樣,偏偏能保證你活着,再送你出去乞討,能夠獲得更多的同情。
“割”自然就是剝皮,讓你的皮膚千瘡百孔,處處流膿,還能讓你活蹦亂跳的,後來被一些邪術士改進,和造畜術相結合,能夠把人活活變成畜生。
那賣藝的漢子,早前就是成家寨的人。後來就是因爲藉助剝皮術到處爲非作歹,才被成家人趕走了。
不過,成家人雖然不做採生折割的勾當,但卻做剝皮畫皮的事,這也並不是什麼正經的玩意兒。
那是助鬼化人,幫人騙鬼的技術。
“那你……到底是來幹嘛的。”成阿寶只覺得被人給戲耍了。
“我跟你說了,我是找你剝皮的。”
“誰的皮?”
“我的。”
吳玄之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但成阿寶的手掌卻顫抖了一下。
“聽說你成阿寶的技術是成家寨最好的,我倒想看看,你能否把我的皮給剝下來。”吳玄之盯着對方的眼睛,很認真的說道。
但成阿寶卻額頭見汗,他覺得自己今日是碰到了瘋子。
“我需要你剝下我的皮後,再用畫皮術,畫成另一個人的樣子。這個是你的老本行,不用我教你吧。”吳玄之蹲了下來,看着眼前的成阿寶。
成阿寶的呼吸急促,嗓子眼乾燥,他覺得眼前這個青年,此刻像極了一頭惡魔。
對方認真說話的時候,每一句話都讓你不寒而慄。
在這一刻,成阿寶承認,他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