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直升機的逐漸遠處,王劉莊附近的這處矮山安靜了下來。
那一羣“香引子”眼看着那個兇人竟然走了,一個個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之意,但又不敢大聲慶祝,免得把敵人再給吸引回來。
他們一個個撒腿就往四處跑去,一個個猶如潰散的蟻羣,連滾帶爬的在山路上快速的爬動着。
“咔嚓。”
但忽然之間,山上的一塊石頭滾落。
那石頭咕嚕嚕的墜落,連着彈了幾下,但在最終落地的那一刻,卻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駝背的老者。
“嘿嘿,你這禿驢到底是太年輕,這些香引子,今日盡歸老夫咯。”老頭生得獐頭鼠目,脣上留着兩撇八字鬍,他縮着頭,在一衆“香引子”身上掃視了一眼,眼中是止不住的垂涎。
這些香引子就算他吞食了十分之一,也足以讓他的實力再上一層樓了。
“隨我去罷。”
他得意一笑,四周忽然升起了一道道淡淡的霧氣。
普通人吸入這霧氣,立刻便被迷惑了心智,任由操控。
原本這羣“香引子”還四處亂跑,但是被霧氣一迷,頓時便不動了。
隨着這老頭手中搖動着一個鈴鐺,這些“香引子”便搖搖擺擺的,隨着他的心意向前移動着。
以他的實力,想要操控八百個這樣的普通人肯定是很難做到的。但是“香引子”們的心智本就脆弱,控制起來更加容易。
“黃老怪,你這可不地道啊,一個人就想搶奪所有的‘香引子’?”可就在此時,遠處的空氣中微微的扭曲,緊接着便看到五個人影緩緩顯露了出來。
這五個人高矮胖瘦不一,但年紀大約都在三十多歲上下,臉色煞白,身穿白色或者黑色的麻衣,一個個就好似黑白無常一般。
“原來是貢嘎五鬼常家兄弟,你們莫不是想要與我在這做過一場?要知道,那禿驢隨時都能回來,一旦他回來,咱們什麼也得不到。”那老頭先是一驚,旋即眯着眼睛,眼神中有些不善。
“我們只要一半的‘香引子’,若是不給,那我們寧願你也得不到。”常家兄弟中的老大生得跟竹竿一般,他陰冷一笑,開口說道。
“好,就給你們一半!”
老頭心疼,但也知曉現在不是耍嘴皮子的時候,這常家五兄弟聯手,他並無勝算。
常家兄弟相互間看了一眼,而後迅速捏起法訣,地面上憑空涌起一股力量,席捲了四百左右的“香引子”,一股力量在衆多“香引子”身上一推,便將他們裹挾了起來。
四百多個人,就算一個人一百多斤重,那也是四萬多斤的重量。
更何況肉身充滿了渾濁之氣,便是許多大修士也難以載起這麼多人。
但常家兄弟的法門特殊,精修“五鬼搬運”之法,雖然託舉起四百多人有些費力,但短距離內挪移還是能夠做到的。
這也是他們爲什麼不貪心的原因,因爲給他們再多的“香引子”,他們也沒辦法全部搬走。
狂風捲席,那一種“香引子”就好似風箏一般,在上下沉浮,被常家兄弟裹挾着帶走。
而不遠處的老頭臉上顯露出一絲陰沉之色,這八百個“香引子”轉眼只剩下一半,可足夠讓他鬱悶許久的了,但哪怕再不甘心,他還是驅趕着剩餘的“香引子”離開。
而就在這幫人離開之後,一直躺在地面上的野狐道人,也艱難的起身。
他受傷很嚴重,被機槍在身上開了那麼多窟窿,換做普通人早就死了。
但他聞香教擅長煉製丹藥,且平日裡多吸收三寶之力,精氣神旺盛,底子非常厚,哪怕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沒有死。
在連着吃了一堆藥物之後,他的身體竟然停止了流血,甚至精神都變得亢奮了起來。
但野狐道人自己清楚,他不過是吞吃了一些虎狼大藥,這些藥物可以短暫的刺激他的身體,讓他生命力旺盛起來。可時間一過,他受傷會更嚴重。
他現在急需補充一些“香引子”,他本來是在地上裝死,然後等到那賊和尚走後,再偷偷去吞吃掉一部分“香引子”。
但沒奈何,竟然被那個黃老怪和貢嘎五鬼給搶了先。
黃老怪是練趕屍術的,同時兼修出馬仙。這人的基本盤在湖北,之前還冒用白蓮教的名義,以趕屍術欺騙外人,說是金剛不壞之體,將其供奉的黃鼠狼欺騙說是無生老母座下的黃娘娘。
因爲其法門的確神異,在二十多年前鬧出了很大的聲勢。
不過適逢張之洞調任湖廣總督,在張之洞的鎮壓下,他的隊伍很快就被打散,而他本人也逃走隱藏,二十年間都鮮少露面。一直到這一次波及半個中國的水災開始,他纔再次出現。
至於常家兄弟,則是平日裡在川中的貢嘎山修行,他們修煉的雖然叫做“五鬼搬運”,但實際上卻是道門驅使五大瘟神的底子。只不過他們兄弟一母同胞,且爲五胞胎,因爲耗盡了母體的營養,出生時便先天不足。
他們因爲陽氣不足,乃是天生鬼體,在修行了“五鬼搬運”道術後,雖然將其練得陰森森的,但威力卻奇大。
平日裡,他們動輒去大戶人家挪移財物,根本不愁金銀糧食,在貢嘎山供養了千百人馬,好不快活。
他們實際上並不是法教衆人,只能算是旁門修士。
只不過,旁門在有的時候,與法教之間的界限並不那麼清晰。
這兩撥人野狐道人一個也打不過,更何況他現在身受重傷,要是他剛剛敢冒頭,恐怕會立刻被人制住,逼迫他交出消化“香引子”的法門。
“我聞香教的東西,也是你們能夠隨意侵吞的。看來我們當真是沉寂太久了,連這些散修都敢欺負到聞香教頭上了。”野狐道人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陰沉。
聞香教若非被某個邪道頂尖妖人給打的元氣大傷,就憑這些阿貓阿狗,也敢搶聞香教的東西?
野狐道人伸手一捏法印,他的身體便迅速的化作了一道黃風,快速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