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請不要太過於激動,對你的身體不好。”沈末勸說着,對她很是尊敬。
她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凝視着我,仔細的看着我的臉,愛憐的說道:“天兒,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很好,只是……”我欲言又止,一時間感慨萬千,有千言萬語不知道從何說起,打小我就對我媽沒有任何印象,連一張照片都沒有過,如今她突然出現,我反倒感到有些難以適應。
“夫人,坐下來說話吧,別太累。”沈末把椅子推過來,讓她坐下,又對我道:“主公,我知道你一時間不好適應,但夫人千真萬確是你母親,我也是從開學的時候才知道這件事。”
“爲什麼瞞着我這麼久?”我疑惑的望着沈末,從一開始,我就覺得這個胖子不簡單。
“關於這件事,我待會兒再跟你解釋,你和夫人久別重逢,好好聊聊吧。”沈末擦了擦眼鏡,揉了揉眼睛,朝武恭看了看。
“夫人,我先下去了。”武恭畢恭畢敬的朝她點點頭,轉身和沈末出去了。
“你們也都下去吧。”她優雅的揮揮手,那些戴墨鏡穿緊身衣的年輕女子們也紛紛的出去了。
房間裡只剩下我和她,氣氛變得有些尷尬,只是她還在流着淚,眉眼間泛起幽怨和傷感。
我拿了至今遞給她,她笑了笑,抓着我的手,愛撫一番說道:“天兒,十多年了,媽媽無時無刻都在想着你,還有你爸爸。”
“爲什麼不跟我們相見?”我問道。
她嘆息了一聲,苦澀一笑,喃喃道:“有些事,不是想象的那麼簡單。”
“你有苦衷?”我不解道。
她點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其實這些年,我一直在期盼着這一刻,我總覺得還不是時候,沒想到事情演變成這樣,爲娘實在是不忍心在默默的關注你,這才和你見面,只是沒想到你爸爸他……”
提起我爹,她突然哽咽起來,傷心欲絕,淚水滑落下來。我心裡也酸酸的,想起我爹救我和陶琳的那一幕,心如刀割,憤恨的說道:“我會替我爹報仇的,一定要親手宰了那羣混賬東西。”
“天兒,不要讓仇恨矇蔽了你的心智,你爸爸他是好樣的,沈末已經把今晚的事跟我說了,我也沒有料到事情發展的這麼糟糕,早知道……”她欲說還休,再次悲從中來,緊咬着嘴脣,滴落着淚水,好一會兒才道:“沒想到我和你爸,連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實在是……”
我越發的心酸,一時間難以自持,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哭,尤其在她面前,那些敵人帶給我的恥辱和仇恨,我要化爲力量,讓自己變得更強。
“是我沒用,沒有保護好爹,我是個不孝子。”我自責的說道。
“不,天兒,是敵人太強大太狡猾,你爸爸他是好樣的,我們應該爲他驕傲。”她說着突然伏在我懷裡哭了起來,肩膀抖動。
我心心念唸的娘,我兒時曾經多少次幻想,有朝一日可以見到她,小時候別人笑我是撿回來的,我爹爲此每次打我罵我,我甚至都快要不敢去想這個問題。
然而此時此刻,當我爹慘遭毒手,她就這麼出現在我眼前,我擁住她,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倔強的不肯落下來,這就是媽媽的懷抱,很溫暖,很貼心。
那天,我和她就那麼抱着,因爲我爹的離去,因爲母子的久別重逢,太多的悲傷,卻又摻雜着喜悅,我憎恨蒼天爲何對我如此不公,爲何不讓我一家人可以歡快的團聚,我的命運爲什麼會是這樣?
可是後來,我再也不去想這樣的事情,我爹沒了,可是我還有她,她是我的親孃,我心裡一直渴望見到的那個人,我應該慶幸,慶幸她回來了,不管經歷了多少年。
“天兒,你坐,來。”她讓我坐在她旁邊,一直捧着我的臉,好像怎麼也看不夠,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她自責的說道:“媽應該勇敢一點的,或許就不會這樣了。”
我想試着喊她一聲媽,可是卻憋在心裡喊不出口,她於我,始終有些陌生,我苦澀的笑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可以告訴我嗎?爲什麼我爹說你已經不在了,還有當年山海堂發生了什麼事?”
她顯得有些遲疑,喃喃道:“其實,我們之前見過一面,你還記得嗎?”
“見過嗎?”我不解道。
她點點頭說道:“你等一會兒。”
說着她坐着電動椅轉過身去,也不知道怎麼動了一下手,在臉上劃了幾下,等她轉過身來的時候,我不由愣住了,吃驚道:“是你?”
“是的,當時媽實在是太想見你了,可是又不敢輕易相認,所以只好化身這個裝扮,那個下雪的晚上,我一夜都未眠,真的好擔心你。”她此刻化妝成了那個老太婆,撿垃圾的老太婆。
是的,就是在那個風雪之夜,我和齙牙被海哥的人追砍,我從下水道鑽出來,六神無主凍得要死,就是她帶着我進了那個窩棚裡,給我開水和幹膜吃,那時候我居然一點也沒有發覺。
“所以後來是你叫沈末和武恭去的?”我驚訝道。
“嗯,我實在是害怕你再遇見什麼危險了,這才讓他們跟過來保護你,原諒媽媽好不好?”她說着把裝扮卸去,手法很快,好像用了什麼機關似的,很高級的樣子。
“我沒有怪過你,從來沒有過,我只是很想你。”我感慨萬千,卻也是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個雪夜,在我第一次遭遇鬼麪人的襲擊的時候,沈末和武恭會突兀的出現,而當時沈末的解釋是他的鴿子遍佈全城,我卻信以爲真。
我突然明白,爲什麼楊倩雯失蹤,沈末的鴿子就失效了,原來雪天的時候,他的鴿子真的會失效。
她有些苦澀的笑了笑,表情哀傷的說道:“媽這些年,卻一直很自責,不敢和你們父子相認,是因爲敵人太強大了,我要是出現,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這反而會連累你們,他們要是知道我還活着,必然會斬盡殺絕的,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隱姓埋名,在這裡暗中培養勢力,就是爲了有朝一日對付他們……”
那天,她開始緩緩的跟我講述發生過的往事,我卻一直沒有當面喊她一聲媽媽,可是在我心裡,我已經認了她這個媽了。
我媽說,十多年前,她突然接到消息,蘇東山派齙牙漢去給她送信,讓她趕緊離開,說是山海堂可能會出事了,蘇東山還說他會去接應我們母子。我媽帶着我和幾個弟兄沒出去多遠,就突然被一幫人給圍住了,一番打鬥後,幾個弟兄不敵,我媽和我被抓走了。
之後那邊人送信去山海堂,只許我爹一人去相見,我爹去之後,開始了一場殺戮。我媽說那天我爹像是瘋了一樣,可是敵人太多,他有些力不從心,當我媽被砍倒在血泊中,卻緊緊的護住了我,我爹發狂了一般奪過了我,最終逃了回去。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夜晚,那是我這輩子最痛苦的一個夜晚,原本你爹肯定以爲我死了,所有人都以爲我死了,可是我沒有,我堅強的活了下來。”我媽說到這裡,淚水潸然而下,泣不成聲了。
“媽……”我試着喊她,暗自捏着拳頭,眼睛熬的通紅,心酸難忍。
我媽愣了愣,望着我,欣慰的笑了笑,很美,她緊握着我的手,很是開心,抱着我說道:“天兒,你知道媽等這一刻多少年了嗎?那時候的你還那麼小。”
我拍着我媽的肩膀,堅定的說道:“可是我已經長大了,一切還來得及,媽,當年你是怎麼活下來的,又怎麼創建了這裡?”
“說來也是我命不該絕。”我媽抹着眼淚,繼續道:“他們的人打算給我收屍,剛好派了兩個人過來,巧合的是,其中一個人,他認得我。”
“認得你?爲什麼?”我吃驚道。
“他以前也是個瞎混的人,其實媽都忘記他了,可是後來纔想起來,原來當初他落難的時候,我曾經舉手之勞幫過他,後來他逼不得已加入了那個勢力,也是巧合,他見我還有氣,就悄悄的救活了我,替我療傷,我好不容易纔活過來,他又給了我一筆錢,讓我遠走高飛。”
“在那之後,我已經是無路可走,我擔心連累他,又擔心和你們父子重逢,會引起更大的波瀾,我開始處心積慮籌備,於是創建了這個地方,漸漸的發展擴大,算是有了自己的勢力,不過卻並不敢張揚,我一方面想辦法找到你們父子,有時候會偷偷的見你們,一方面開始調查幕後黑手。”我媽回憶道。
我越聽越覺得震驚,不由問道:“媽,你查到什麼沒有?那個救你的人告訴你什麼了嗎?”
“就因爲我曾經在他們內部呆過一段時間,所以還算知道一些。”我媽說道。
“他們是什麼人?”我問道。
“他們有一個名稱,代號暗影是一個強大的組織,勢力雄厚,深不可測,野心勃勃,想要建立屬於自己的王國。”我媽神色凝重的說道。
“暗影?當真是名符其實,休想得逞。”我默默的念着這個名字,那一刻,我知道我將要面臨怎麼樣強大的敵人了,卻也下定決心做好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