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哥,等你很久了,我知道早晚有這麼一天。”蘇東山顯得很平靜,好像早有心理準備似的。
海哥凝視着蘇東山,眼神裡泛着憤怒的火焰,陰冷道:“東山,這些年你過的還不錯吧,瞧瞧你這地方,夠氣派的,只是你晚上睡得着覺嗎?”
蘇東山淡然一笑,說道:“的確是睡不着,尤其當我知道你還活着的時候,又驚又喜。”
“又驚又喜?喜從何來?”海哥沒好氣的說道。
“自然是我們兄弟還能夠重逢了,要不然你以爲呢?”蘇東山不緊不慢道。
海哥猙獰的臉上格外陰森,突然哈哈的笑了起來,“蘇東山,你還當真是大言不慚,你所做的好事,難道你都忘記了嗎?”
“海哥以爲,當年是我出賣了你?這是來找我尋仇來了?”蘇東山不慌不忙道。
“尋仇?怕是太便宜你了,我苟且偷生到現在,爲的就是找你算賬,只是沒料到,你也會有今天,看看你這樣子,路都走不穩吧?”海哥冷嘲熱諷道。
“不知道海哥想如何算賬,這就是你的方式?”蘇東山指了指亂糟糟的醫院。
“這只不過是個開始,我要把你慢慢的,千刀萬剮,趁你病要你命。”海哥氣勢洶洶道。
蘇月兒一直蹙眉打量着海哥,這會兒按耐不住了,不服氣道:“你是誰呀,不許你這樣跟我爸爸說話,你來這裡搗什麼亂?滾出去。”
海哥冷笑一聲,饒有興趣的打量着蘇月兒,漫不經心道:“小丫頭長大成人了?如果我的孩子還在,估計也有這麼大了。”坑尤助才。
“你的孩子?”蘇月兒眨了眨眼,不解的看着蘇東山。
海哥微微閉目,突然睜開,伸着柺杖指着蘇東山道:“這都是你這個人面獸心的父親做的好事,當年山海堂大火,我死裡逃生,可是我的家人全部喪生火海,要不是我命大,今天如何能站在這裡,我努力活到現在,就是來討回公道。”
“海哥,何必在孩子們面前說這些?有什麼事你衝我來。”蘇東山面色顯得很難看。
“是,你的孩子,你躲在這裡享受天倫之樂,我呢?我在仇恨裡活了十年,我就是要留着這口氣跟你攤牌,我要你親口承認,你所做的孽,償還你欠下的債,你這個奸細,人人得而誅之。”海哥咬牙切齒道。
“你閉嘴,我爸爸纔不是什麼奸細,你胡說八道什麼呀?保鏢,都給我過來,把這個老頭子趕出去,討厭死了。”蘇月兒憤憤不平,瞪大了眼睛。
那些受傷的保鏢聚攏來,警惕的盯着海哥,海哥身後的漢子們也是蠢蠢欲動,雙方劍拔弩張,氣氛一下子緊張了起來。
“都退下,不要做無畏的犧牲。”蘇東山揮了揮手,朝保鏢們下達命令。
海哥說道:“算你知趣,今天無論怎麼樣,哪怕是和你同歸於盡,我也要問個清楚明白,告訴我,當年你如何陷害我的,又如何和堂哥一起密謀的?”
“我說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和天義堂的事情,你信嗎?”蘇東山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
“真是可笑之極,蘇東山,你是在自欺欺人嗎?”海哥磕了磕柺杖。
“你纔可笑吧?你甚至有些可悲。”我忍不住說道:“你十多年活在仇恨裡,難道不累嗎?你有什麼證據證明,蘇叔叔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
海哥頓了頓,眼神憂鬱的掃視過來,聲音冰冷道:“小子,你的命也是夠大的,抓你幾次你都死裡逃生,你沒有資格跟我說這句話,怎麼說你也是堂哥的兒子,我看你是被蘇東山給迷惑了,據我所知,就是蘇東山悄悄給敵人報信,才抓走了你和你娘,而你娘慘遭毒手,就是拜蘇東山所賜。”
“也就是說,蘇東山就是間接害死你孃的仇人,你倒是好,和這黃毛丫頭定了娃娃親,如今在這裡樂不思蜀,和認賊作父又有什麼不同,堂哥有你這樣的兒子,簡直是一種恥辱。”海哥憤憤不平道。
“你,你亂講,我爸爸纔不是你說的那樣,我和明天也不是你說的那樣,你簡直不可理喻。”蘇月兒瞪大了眼睛,又氣又急道。
“小丫頭,你還太年輕,很多事情不懂,我要是拿出證據來,想必你和這小子恐怕是要反目成仇了,更別說定親的事了,你們就是揹負了血海深仇的人,我倒是覺得真是可笑可悲,這樣的你們,還怎麼有顏面談婚論嫁?”海哥憤懣道。
蘇月兒顯得很震驚,難以置信的望着我,說道:“明天,不是這樣的對嗎?”
“別聽他胡說八道,他是被仇恨矇蔽了雙眼,蘇叔叔根本就不是那種人。”我氣惱道。
此刻的蘇東山,顯得異常的平靜,他好久才道:“海哥,沒想到事到如今,你會說出這樣的話裡,我們當年的情意,難道都是假的?”
“少給我提什麼情意,你不配,我現在就證明給你們看,我倒是要瞧瞧,被戳穿真相後,你們會是什麼樣的反應。”海哥話語剛落,一揮手道:“把人帶上來。”
此時,兩個漢子揪住了一個人上來,推推搡搡的,但見那人渾身遍體鱗傷的,蓬頭垢面,狼狽不堪,等他擡起頭來。
我不由一愣,才發現,居然是齙牙漢。
“怎麼會是他,他不是死了嗎?”我暗自嘀咕,感到很是震驚。
齙牙漢眼光呆滯,很顯然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他無精打采的看了我一眼,悽慘的一笑,露出豁缺的門牙。
蘇東山的臉色也爲之一變,打量了一眼齙牙漢,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海哥輕蔑一笑,氣勢逼人道:“怎麼回事,就問問他吧。”
海哥說着揪住了齙牙漢的衣領,提了過來,呵斥道:“我留着你的性命到現在,就是爲了等今天,你先前可是承諾過,若是你不想死,就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說出來。”
齙牙漢苦澀的一笑,說道:“你想讓我說什麼,指正蘇東山?”
“這可是你事先答應過我的,怎麼你想反悔?我隨時都可以讓你死。”海哥冷酷的說道。
“好,是蘇東山出賣了山海堂,你滿意了吧?”齙牙漢說着呸了一口,吐出血沫子來。
“我要你說的是細節。”海哥惱怒道。
齙牙漢舔了舔嘴角,看着海哥道:“你起碼要給我鬆綁吧?好歹我也是山海堂的一員,在山哥面前,未免讓我丟了形象。”
海哥頓了頓,顯得有些猶豫,齙牙漢笑道:“怎麼?你是擔心我在你眼皮子底下跑了?”
“量你也跑不了。”海哥揮了揮手示意,兩個漢子過去給齙牙漢鬆開了。
齙牙漢彈了彈身上的衣服,看着蘇東山道:“山哥,還記得我不?當年的小齙牙?”
蘇東山臉上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若有所思道:“當然,你來這裡,是想說些什麼呢?”
“就像是海哥所說,我來替他作證的,當年你讓我去跑腿,給堂嫂送個信,請她出去一趟,還帶着明天,後來娘倆被抓了,所以你的動機很明顯。”齙牙漢說着嘆息一聲,看着海哥道:“親愛的海哥,我按照你所說的全盤托出了,你滿意嗎?”
海哥微微點頭,刀疤臉上更顯猙獰,說道:“蘇東山,現在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這到底怎麼回事?”我一時間感到很是迷惑。
海哥看着我道:“這還不明顯嗎?是蘇東山出賣了你和你娘,讓小齙牙假意傳情報,結果導致你娘慘死,堂哥爲了救你受了重傷,也就是說,這個蘇東山,他原本想和堂哥密謀,結果背後反戈一擊,害了山海堂。”
“那你也不該找我爹報仇。”我惱怒道。
“你爹和蘇東山,我一個都不會放過,都是叛徒,雖然今天你爹不在這裡,你就替他頂罪吧。”海哥憤憤不平,看着蘇東山道:“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蘇東山緩緩的從輪椅上站起來,強撐着說道:“沒錯,我當年的確讓小齙牙給堂嫂送過信,但是意圖不是你所說的那樣。”
“你還在狡辯,看樣子我不得不動手了。”海哥說着輕輕一揮手,身後的漢子立刻圍攏過來了。
我一時間半信半疑,有點不知所措了,誰真誰假倒是感到迷惑,望着蘇東山,希望聽他解釋。
蘇東山咬着牙,看着眼前的海哥道:“事情到如今,顯然已經說不清道不明,既然海哥你想大動干戈,我願意奉陪,不過我想你也不想看着兩敗俱傷,不如按照當年山海堂的規矩去辦。”
海哥疑惑的看着蘇東山,臉上露出肅殺之氣,說道:“就你這樣,我豈不是欺負你?你連路都走不穩,想跟我單挑?”
“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都不怕,你還有什麼好畏懼的?”蘇東山說着從身後的保鏢手裡接過了一把砍子。
“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海哥冷笑一聲,將他的柺杖舉了起來。
周圍的人很知趣的讓開了,我很擔心蘇東山,而一直在旁邊目瞪口呆的蘇月兒,更是焦急道:“爸爸,你別跟他打。”
“明天……”蘇東山朝我示意。
我過去拉着蘇月兒,心想今天這場戰爭是必然的,不可避免。
“蘇東山,你可想好了,你若是輸了,一切都聽我的安排。”海哥說着取下了他的圓帽子。
“無怨無悔。”蘇東山手有些發抖,緊緊的盯着海哥。
“不知死活。”海哥怒吼了一聲,揮舞着柺杖衝向了蘇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