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一把凳子從大嘴漢子手裡飛過來，掉在了地上，砸了個稀巴爛。
大嘴漢子見一擊未中，他面露倉皇之色，繼續朝後退，一直退到了角落裡，退無可退。
我能看見他眼神裡的驚恐，他方纔那狂傲的氣勢已經完全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驚訝和慌亂，或許他怎麼也沒有料到，一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年，會舉着菜刀追趕他。
大嘴漢凌空亂踢了兩腳，我一刀就劈了過去，他閃開後，轉身朝外面跑，卻撞在了早已經被我栓死的門上，等他回過頭來，一道寒光朝他閃了過去。
我再次舉起了菜刀，咬着冷冷的牙，像是剁肉一樣，狠狠的砍在了大嘴漢的胸膛。
殷虹的血像是噴泉一般從他的胸膛冒了出來，他睜大了眼睛驚恐萬狀，揮舞着拳頭朝我打了過來，我又是一刀過去，他的胳膊耷拉了下來，哀嚎了一聲。
我又橫着劈了一刀，他的大腿一歪，身子緩緩的順着門朝下滑落。
我喘着粗氣，眼睛血紅的上去踩住了大嘴漢子的臉，他眼裡露出可憐的哀求，垂死的掙扎着。
可是我知道他一時半會兒沒辦法站起來了，他再也囂張不了了。
我看着他在血泊中抽搐着身子，我覺得心裡痛快而解氣。
這是我第二次拿刀砍人，爲了楊倩雯。
當我回頭，看着地上躺着的漢子，他們眼神裡充滿了畏懼，緊張的在地上爬着，我看着我身上和菜刀上的斑斑血跡，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一絲的陌生。
這時候我看見那個平頭漢子準備怕起來，我發瘋似的，衝過去舉起菜刀又要砍。
“明天，不要……”楊倩雯喊了我一聲。
我手中的菜刀離平頭漢子的臉只有一尺之遙，我及時的停了下來，平頭漢子嚇了一頭冷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捂着他的傷口，驚恐的看着我。
“滾……”我吼了一聲，逐漸冷靜下來，過去將門打開，看着三個漢子互相攙扶着遠去，他們灰溜溜的，大嘴漢子回頭看我的時候，他的眼裡充滿了仇恨和不甘，可是我已經不在乎了。
我過去把門關上了，回頭看了看楊倩雯。
“明天，你……”楊倩雯此時捂着嘴巴，她早已經花容失色，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看着我。
我看見她的手在發抖，髮絲有些凌亂，不過卻並沒有被佔到便宜。
我什麼也沒有說，我拿着菜刀默默的走到廚房去，打開了水龍頭洗着菜刀，洗着手，洗着衣服上的血，洗着臉上的血，可是任憑我怎麼揉搓，卻總是搓不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幾分鐘或許是半個小時，總之那是我人生中很漫長的一個時間段。
等我出來的時候，楊倩雯站在門口睜大眼睛看着我，她的嘴脣打着哆嗦，想說什麼，卻是欲言又止。
“老師你沒事吧？”我一邊說，一邊去收拾屋裡亂糟糟的桌子和椅子。
此刻我的心反倒是平靜了下來，只是氣息還很急促。
楊倩雯過來拉住了我，她什麼也沒有說，用她的手帕擦着我臉上沒有洗乾淨的血跡。
我抓住了她的手，我說：“老師，我自己來。”
楊倩雯愣了愣，她秋水盈盈的眸子裡閃動着晶光，她看着我臉上和身上的傷痕還有腳印子，聲音有些哽咽道：“爲什麼，你怎麼這麼傻……”
“爲了老師你，我說過，我不會讓老師受欺負，我做到了。”我很堅定的說道。
“可是萬一他們傷着你，萬一……你答應老師，以後不要這麼衝動好嗎？”楊倩雯伸手捂着我的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然後她抱住了我。
我感到脖子上有冰涼的東西，我知道那是楊倩雯的眼淚，她身上的幽香混合着我身上的血腥味，我難以形容此刻我的心情。
我遲疑了一下，伸手攔着楊倩雯的腰，那一刻我覺得很踏實。我說：“老師你不要哭。”
楊倩雯的肩膀抖動了幾下，她眨着淚眼看着我，秀眉微蹙，表情矛盾而糾結，好像有千言萬語想跟我說，可是卻欲說還休。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她不希望我打架，哪怕是爲了她，可是現實就是如此，她剛纔分明是被嚇到了，她一定知道後果是什麼。
“疼嗎？”楊倩雯讓我坐下來，她擔心的咬着紅脣，她的手輕輕的碰着我的傷口。
我搖搖頭，事實上，我在砍下第一刀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已經麻木了。
“我去給你買點藥，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楊倩雯說着就轉身過去尋找什麼，她手忙腳亂的左顧右盼的，卻一時間找不到。
“老師是找這個嗎？”我指着楊倩雯的包包，它就在楊倩雯旁邊的桌子上，可是她卻沒有看見。
楊倩雯怔了怔，連忙接過去，匆匆忙忙的開門出去了。
我望着她嬌弱的背影，想想她剛纔的樣子，心裡突然有點不是滋味。
我開始收拾屋裡，我看着地上未乾的血跡，觸目驚心，我怎麼也沒有料到在這個中秋之夜，我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我把屋裡的垃圾收起來，準備出去倒掉，這時候我看見了楊倩雯。
她手裡拿着一個袋子，裡面是藥。可是她卻站在門口發呆，癡癡的看着夜色裡的城西街。
“老師？”我疑惑的喊了一聲。
楊倩雯一驚，她伸手擦了擦眼睛，回頭笑了笑，我看的出來，她明顯是又哭過了，眼睛紅紅的，而且笑的是那麼的慘然和勉強。
“怎麼了？”我擔心的問道。
“沒，沒事，你別收拾了，我來吧，你擦點藥。”楊倩雯苦澀的一笑，拉着我進去。
她很認真的給我擦藥，就像是以前的很多次一樣，在我每次被人欺負了以後那樣，只是這一次，她什麼都沒說，沉默而恬靜。
我不知道楊倩雯在想什麼，可是她緊鎖的秀眉間，那憂鬱的哀愁讓人揪心。
我好幾次試圖問她，可是我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好了，不要隨便碰水，你的衣服……”楊倩雯指着我血跡未乾的衣服。
“沒事，我一會兒回學校去換，老師你早點休息吧。”我說着站起來打算走。
楊倩雯卻很不忍心，拉着我說道：“我給你洗一下吧，你這樣怎麼出去？”
她說着就把我上衣脫了，看着我遍體鱗傷的樣子，身上很多傷痕，她頓時愣住了，伸手劃過我身上的傷寒，憂心忡忡道：“你怎麼這麼多傷呢？這都是你這段時間打架留下的？”
我微微一笑，看着我身上的累累傷痕，平時我都沒有怎麼注意，而此刻，的確看起來有些觸目驚心。
“沒事老師，又不是在臉上。”我無所謂的說道。
楊倩雯突然鼻子一酸，眼淚撲簌的落了下來，輕咬着紅脣，手指溫柔的拂過我的胸膛。
“都是老師沒照顧好你，當初老師讓你來我班上，或許是個錯誤。”楊倩雯喃喃的說着，淚眼朦朧。
我握着楊倩雯的手，搖搖頭道：“老師，我從來沒有後悔過，如果沒有遇見你，就不會有我的今天，我只恨自己沒有能力保護你纔是真的。”
我看着楊倩雯在忍不住的掉眼淚，心裡酸酸的，我伸手去給她擦着淚水，那一刻楊倩雯沒有動，她突然伏在我肩膀上哽咽了起來。
“老師不想看着你走他的路，真的不想……”楊倩雯泣不成聲的說道。
我一愣，不解道：“老師，你說的是阿五嗎？”
楊倩雯還沒有回答，飯館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我心裡一緊，以爲是剛纔那個大嘴漢子找人來報復了，我下意識的將楊倩雯攔在懷裡，回頭一瞧。
蘇月兒站在門口看着我們，水靈靈的眼睛怒氣橫生，她身後，站着孫叔和一大幫保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