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一直是這樣想的，你終於說出來了。”我苦澀的一笑，蹲下去撿起我的手機，或者說是蘇月兒的手機，準確的說是她爹蘇東山的手機。
蘇月兒低着頭看着我，她怔了怔，蹙眉問道：“你什麼意思嘛？”
“我沒有什麼意思，我說的是實話，不是嗎？”我把手機撿起來，屏幕已經四分五裂了，按了按沒有反應，我把手機遞給了蘇月兒。
“幹嘛？”蘇月兒餘怒未消。
“手機還給你，我以前沒有還不是照樣過了。”我說着丟下了手機，轉身就走。
孫叔下意識的想要攔着我，我一把推在他身上，緊緊捏着拳頭，仰頭瞪着他。
孫叔皺了皺眉頭，然後看着蘇月兒。
“讓他走，死呆子真不識擡舉，有什麼了不起的。”蘇月兒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我沒說話，心裡亂糟糟的，我出去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道，突然覺得我和這個城市格格不入。
我本天真的以爲，蘇月兒已經有所改變，可是我完全錯了，她還是那個愛耍小心眼和壞脾氣的公主大小姐，而我在她眼裡，連小熊熊都不如，這是她親口說的。
我自嘲的笑着，像個傻比一樣在街上晃悠，我看着胳膊上的牙印，覺得像是無比的諷刺。
“喂，是楊老師嗎？我是明天，你現在還在飯館嗎……”我用身上爲數不多的硬幣給楊倩雯打了個電話。我回頭看傍晚的這個城市，總覺得我似乎不屬於這裡。
“明天……”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的電話亭邊，楊倩雯從窗戶裡探出頭來朝我招手。
我趕緊坐上去，顯得很是窘迫，事實上我連打車去楊倩雯的飯館都沒有錢。
可是楊倩雯總是那麼的善解人意，她一問就知道了，所以她來這裡接我。
“怎麼沒回家呢？”楊倩雯微微一笑，溫柔如水。
我苦澀一笑，卻是一言難盡，乾脆不說話。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楊倩雯眨着她漂亮的眼睫毛，她很快就注意到我胳膊上的牙印，連忙拉着我的胳膊看，吃驚道：“這，這是什麼咬了？”
我一愣，想起蘇月兒那羞怒的樣子，搖搖頭道：“沒什麼，老師你怎麼沒回家？”
楊倩雯突然沉默了一會兒，眉眼間掠過一絲愁緒，她撩了一下微卷的劉海，淡淡道：“小飯館走不開嘛，而且老師還要做家教補課，所以就沒回去。”
我噢了一聲，楊倩雯也不在說話，她看着窗外，夕陽透過車窗映照着她的臉龐，她眸子裡好像蘊藏着無盡的心事。
我想，此刻在處境上，我和楊倩雯是一致的，都是在這個團圓的中秋不回家的人。
“餓了嗎？我其實都做好菜了。”我們到了楊倩雯的小飯館，她打開了門，讓我先坐着，她去廚房把香噴噴的菜端了出來。
我一聞到香味，就覺得飢腸轆轆了，我看着楊倩雯做的菜，色香味俱全，真的很好吃，我趁着她又去端菜的時候，偷偷的嚐了一口，簡直是津津有味。
“還行嗎？要喝點酒嗎？”楊倩雯的話讓我意外。
“老師，你不是不喝酒嗎？”我疑惑道。
“今天過節嘛，喝一點也行的，我給你拿。”楊倩雯說着拿了兩瓶啤酒過來。
“老師，怎麼沒有看見靈姐？”我問道。
楊倩雯笑了笑，說道：“她呀，今天估計在忙呢，再說我今天晚上也不打算做生意嘛。”
“哦，老師我敬你一杯酒，祝你中秋節快樂，還有謝謝你對我那麼好。”我把杯子倒滿，很由衷的說了心裡話，然後仰頭喝乾了。
“呀，你慢點，以後在學校可別喝噢。”楊倩雯眼睛彎成了月牙，她也抿了一小口酒，不過很快俏臉就泛起了紅暈，特別的迷人。
我打了個酒嗝，很認真的說道：“老師，你爲什麼總對我那麼好，我老是惹你生氣，還給你惹麻煩，我最近成績也一落千丈。”
楊倩雯默默的望着我，一臉溫存的說道：“哎，老師對哪個同學都這樣嘛，再說老師知道你其實是個好孩子，不說這個了，老師也敬你一杯。”
我還沒說話，就看見楊倩雯居然仰頭一口氣喝乾了，我覺得她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我記得上次她跟校長喝酒，根本就不怎麼喝的。
我正在這麼想，我看見楊倩雯又倒了一杯酒。
“老師，我可以問個事嗎？我上次遇見阿五了，他說他以前在我們學校讀書，你那時候還教過他對嗎？”我好奇的問道。
楊倩雯愣了愣神，突然皺了下秀眉，狐疑的看着我道：“你怎麼又跟他們在一起了，老師不是告訴過你，你怎麼忘記了？”
我這才意識到我說漏嘴了，我覺得頭有點暈，俗話說酒後吐真言，我有點自責，可是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決定乾脆將錯就錯。
“老師，爲什麼你好像不喜歡阿五和勇哥呢？”我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楊倩雯一聽更不高興了，她微微責備道：“明天，老師不想說這件事，你快點吃吧，道理我都跟你講過了，希望下次我不要聽見你說他們，好嗎？”
我見楊倩雯這麼排斥，我只好不說了，可是我發現楊倩雯這會兒在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才喝第二杯，她喝完了一瓶了。
“老師你再喝就醉了。”我勸道。
楊倩雯醉眼朦朧，臉頰緋紅，搖頭道：“沒事，今天過節，老師高興嘛。”
楊倩雯說着居然又去拿了兩瓶過來，然後不聲不響的又喝了起來。
我有點莫名其妙，楊倩雯今天明顯不對勁。想想就覺得奇怪，我說怎麼她會提議喝點酒呢，她這個樣子明顯是在借酒消愁呢。
“老師別喝了，你怎麼了呀？是不是我剛纔說錯話了？”我攔着楊倩雯。
楊倩雯輕輕挪開我的手，紅潤的臉頰泛着苦澀的笑意，說道：“沒呢，跟你沒關係的，陪老師喝酒吧？”
我看着楊倩雯把酒杯舉起來，我難以拒絕，雖然我很少喝酒。
“明天你知道嗎？上次老師那樣對你，老師後來想想有點過分。”楊倩雯有些自責道。
“老師你怎麼那樣說，我早忘記了，你都是爲了我好。”我覺得今天的楊倩雯格外與衆不同。
楊倩雯欣慰的笑了笑，她摸着我的頭說道：“其實你還是蠻懂事的，如果當初他跟你這樣，也許……”
楊倩雯還沒有說完，突然欲言又止，捂着嘴巴很是難受，我也顧不得多想，連忙扶着她起來。
楊倩雯匆匆忙忙的跑到了洗手間，她把門關上了，我聽見裡面傳來了乾嘔聲，還有稀里嘩啦的水聲。
看樣子楊倩雯喝醉了，這讓我有點擔心，她肯定是有心事的。
我等了一會兒她還不出來，我就去敲門。
“老師，你沒事吧？”
“嗯，沒事。”過了一會兒楊倩雯出來了，她捂着額頭，腳步有些踉蹌。
我趕忙把她扶過去坐着，她低着頭，臉頰上溼淋淋的，髮絲貼着額頭。
我不知道是不是看錯了，我覺得她眼角應該不是水，而是淚水，她剛纔好像哭過了。
“老師……”我輕輕推了推楊倩雯，她低着頭靠在椅子上，渾身軟綿綿的。
“我沒事，你吃飽了嗎？”楊倩雯擡頭望着我，她情緒看起來有點低落。
我回頭看了看屋子裡的樓梯，扶着楊倩雯說道：“老師我送你到上面去休息吧？”
楊倩雯朝上面瞥了一眼連連搖頭道：“不用，我就在這裡坐會兒，一會兒回我的出租屋去。”
“這裡不能休息嗎？”我問道。
楊倩雯愣了愣，提醒道：“先前靈姐沒告訴你嗎，不要隨便上去閣樓。”
“好吧，那我給你倒杯水。”我看了看樓梯，過去給楊倩雯倒水。
嘭的一聲……
就在此時，小飯館的門突然被踢開了，兩三個虎背熊腰的漢子甩着膀子進來了，朝桌子上拍了拍吼道：“快點，給老子來好酒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