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怎麼會是她?她身上不是沒有屍氣嗎?她怎麼會是蘭若?她怎麼會是蘭若?
我難以置信盯着,緩緩朝我走過來,面容姣好,舉止媚態橫生,淺綠色古裝長衫,一根兩指寬的漂亮針繡花紋絲帶,收束在腰間的女子。心裡滿滿的天雷滾滾。
這個蘭若我居然認識,有過一面之緣。倘若她不是從二樓上走下來,倘若她此時此刻,眼珠猩紅,充斥着無邊屍氣煞氣,我是絕對不會認爲她就是,那個幾乎能夠呼風喚雨的蘭若。
她不是別人,正是當初我在詛咒村外河邊見過的那個傷心哭泣,還罵我輕薄的女子。
漸漸地,之前見過的她,和現在的她的身影在我腦海裡面重合。我心裡依舊充斥着難以置信,瞪大了眼睛,呢喃說:“怎麼會是你?”
“怎麼不是我?小女子便是這座寺廟的主人,世俗名字“蘭若”!”蘭若面無表情,一身磅礴屍氣翻滾着,邁着蓮步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
我還是有點不敢相信,從蘭若清秀姣好的面容,誰能想象的到這便是詛咒村數百年死那麼多人的罪魁禍首。
然而我縱然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但蘭若自己都親口承認,我也不得不硬起心腸,面色冷冷的看着蘭若說:“蘭若,你既然已經死去,爲何還在陽間逗留,禍害他人,不去地府投胎?”
“投胎?呵呵…我們不過是可憐人而已,生前受罪,死後被人遺棄在這裡。蓋因怨氣太重,投胎不得。時間一長,就變成孤魂野鬼,在這裡相伴數百年。卻被你擾了清淨!”
蘭若來到倒地重傷的飛僵面前,輕輕蹲下,動態十分優美的從懷裡掏出一張白色手絹,輕輕的擦拭着飛僵乾枯猙獰的面容。
我一下子被蘭若用話噎住,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不過馬上我就找到蘭若話中的缺陷,不由冷冷說:“可憐人?那你爲何要害人,詛咒村數百年有多少人因你而死?而且就在昨天,還有兩人因爲你的詛咒而死,不對,也可能是你去殺了他們!就是爲了,不想讓我知道你的來歷,化解你的詛咒,這還算是清淨嗎?”
“我沒有殺人,我沒有害死財郎,我沒有下詛咒,我沒有…”
就在我剛剛說完,那蘭若忽然情緒激動起來,猛地擡起頭,聲音居然還帶着一點點悲傷的意思。甚至俏臉上還留下兩行血淚。簡直令人聽者傷心,聞者流淚。
而我也一下子懵逼了,這畫風不對啊?蘭若沒殺人,還沒有下詛咒?等等,財郎?這是誰?怎麼不是虎豹呢?難道是蘭若的小情人?這可能嗎?
想到這裡,我冷笑連連,認爲蘭若是賊喊捉賊。正打算譏諷她兩句。卻忽然想到之前在詛咒村遇見她的時候,她當時還在傷心,曾說過是因爲詛咒的緣故,一位兄長去世。我回村就聽見那個財哥和…等等,財哥?財郎?臥槽,這不會是說的一個人吧?
這一刻我又一下子想到財哥習慣寫日記,我還看見過財哥的日記裡面出現過一個女人的痕跡。還進入過蘭若寺所在的森林,偏偏是活着出去的。現在看來,難道財哥日記裡面出現的女人,就是蘭若?卻又因爲蘭若的身份特殊,才寫的那麼隱晦?再者若真是這樣,那爲何蘭若不替他祛除詛咒?反而還害死他呢?
難道這詛咒真不是蘭若下的?那到底是誰?媽蛋,這些到底是什麼原因呢?搞得勞資都糊塗了,十萬個爲什麼啊!
我不知道是自己想象力太豐富,還是事實就是這樣。反正就一點,我感覺自己快要暈菜了。最後我狠狠的搖了搖頭,再次看向蘭若的時候,本想說上兩句狠話,便動手開打,反正蘭若也是殭屍,殺她也算是替天行道。
卻沒想到鬼使神差的把一肚子疑惑,包括她的來歷,財哥是誰等等之類。但我在說後就後悔了,因爲我覺得即便是問了也是多此一舉。自己殺了蘭若的同伴,她恨不能殺了我。難道還有閒情逸致講故事?
然而真的讓我沒想到的是,蘭若居然毫無避諱,在三具飛僵乾枯而又猙獰的臉頰上,擦拭完畢之後,又將那髒兮兮的手絹,扔到一遍,慢悠悠的講述了出來。
我這才知道,蘭若在數百年前,也是詛咒村的一員。當時家窮,被她貪財的父親,賣給當地的一個富翁做小妾。本來蘭若當時已有心上人,終日鬱鬱寡歡。而蘭若本來就生的漂亮,自然也受到那個富翁的寵愛。
當然也就令當家主母的嫉妒,暗暗給蘭若下藥。這讓身體不太好的蘭若,身體更是一落千丈。偏偏那個富翁還不知道,請了很多大夫來看都無起色。最後那家主母進讒言,說蘭若是妖怪之類,一個勁摸黑。
那種說法,換在別人身上未必會相信。偏偏那個富翁相信了。於是乎就以蘭若爲名,修建了一座蘭若寺,剛剛豎起地藏王神像。本意是鎮壓蘭若魔性。誰知當時時局不好,天災人禍,民衆流離失所。就連那富翁也帶着妻兒逃走,臨走前蘭若的身體不行,便一命嗚呼。因爲蘭若被誣陷是妖精之類,被放進棺材裡面,就停放在二樓,希望以地藏王鎮壓。
結果蘭若寺又成爲難民集中營,無數難民出現在蘭若寺裡面居住。只是後面發生過一次瘟疫,令難民紛紛死在蘭若寺。所以之前我看見的那些殭屍,都是那些死在這裡的難民。
至於蘭若如何變成殭屍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師傅說過蘭若手中有一顆寶珠,當初師傅都還想滅殺蘭若,取得寶珠。
而那個財郎,正是菁菁講過的財哥。基本上和我猜測的差不多。唯一不知道的事,那個財郎居然是蘭若生前的心上人轉世。在第一次財哥進入蘭若寺所在森林的時候,蘭若就發現了,還和財哥發生過一段傳說中的人鬼情未了。
就連財哥當年從水木大學退學,一來是因爲自己詛咒的緣故,即便是讀畢業,也活不長。二來之所以考水木大學,卻是爲了能多看書,找出化解詛咒的方法。三來便是爲了蘭若,希望能和蘭若多呆在一起。
說實話,我聽蘭若說道這裡,心裡真心不知道是什麼滋味,也不知道應該怎麼看她。如果真要給個定義,或許就只有一句話吧!
她也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我輕嘆一聲,再次看向蘭若的時候,我都沒發現自己的目光柔和了許多,淡淡的說:“既然詛咒不是你下的,那是誰?”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