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川番外 得到所有,不如一個你
總有意志被消磨,總有堅持被摧毀。?不過,只因爲一個你。
媽媽過世的時候,我不過才十三歲。灰姑娘嫁進豪門,然後幸福快樂的生活這種事,只存在於童話之中。這個世界是殘忍的,她是死在自己的手上。
在我的記憶裡,她並不是一個慈母。她有很嚴重的抑鬱症,病發作的時候,歇斯底里得會讓我害怕得躲起來。
也許,她一開始是疼愛我的。在以爲自己是幸福的時候。這世界上沒有完美的愛情,不知道,她在知道祁家只是個華麗的金絲鳥籠,連反抗的資格也沒有的時候,她是否會後悔當初的邂逅。
祁子煜只比我小半歲,她在懷着我的時候,林藍同時也懷上了祁子煜。她在知道林藍的存在後,活活的把自己逼瘋。
祁家是一座墳墓,她無法逃離。她知道,只有死,纔是解脫。她死之前,是清醒的。給我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餐,然後,安靜的死在自己的房間中。
她是在幻夢中死去的,走的時候,嘴角還帶着淡淡的笑容。那是我見過的,最美的笑容。
她走後,林藍很快便入住祁家別墅。祁巖樺,甚至沒有給我半點兒緩衝的時間。
晉城曾說過我涼薄,也許,祁家人的骨子裡,都是涼薄的。祁巖樺,抑或是遠走的祈大,或是我,或是祁子煜。
林藍很有心計,懂得怎麼轉移祁巖樺的視線。懂得什麼是捧殺。可她忘記了,我血液裡流的血液,叫仇恨。她忘記了,從我媽過世後,我就已不是十三歲的孩子。
祁二少這個名號雖然好聽,卻讓我在本該在父母懷中撒嬌的年紀中,差點兒死掉。
十四歲的時候,我磕過粉。那時候的感覺,我已記不清。只知道,那東西,能讓我忘記所有的傷痛。
我是在半年後得知,這一切都是林藍的陰謀的。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她大筆大筆的給我錢,不問緣由是爲何。
她是要毀掉我,在我威脅到祁子煜之前,毀掉我。
戒毒是痛苦的,我讓人將我鎖在地下室中,每日一日三餐都從窗子中放進。地下室的陰暗潮溼,至今我還清晰的記得。最痛苦的時候,是我用刀子削掉指甲。
十指連心,稍微動動都會痛。只有痛,才能讓我保持清醒。只有痛,纔不會讓我做出混賬事。
兩個月,從地下室中出來的時候。我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頭。我沒有再回祁家,我以爲,我能用我自己的能力,給祁巖樺重重的一擊。
事實證明,那時候的我,還是太稚嫩。我在外面混了半年,打過雜工,給人做過小弟。因爲這張漂亮的臉,差點兒被一個老色鬼當成禁臠。
那段時間的陰暗,現在回想起來,仍然讓我忍不住想要作嘔。我沒有再不自量力下去,回了祁家。
祁巖樺對於我的歸來並不歡迎,甚至是厭惡的。有人將我,這段時間的所有都呈給了他。包括差點兒被那老色鬼碰。
也許是覺得愧對我母親,他並沒有趕我走。而是將我送到了寄宿學校。那時候,我才知道,我只有按照林藍安排的路走。只有她如願,我才能平平安安的活下來。
我開始花天酒地,開始做她所希望的浪蕩公子。祁巖樺並不怎麼管我,除非,我傷到祁家的面子。
我認識月柔的時候,是在二十二歲。她長得和我母親有六七分相似,會做很好吃的飯菜,會哼我母親哼的小調。只是,她出身風塵。
我以爲,她會是我,對付祁巖樺的利器。我一直想看看,祁巖樺面對一個和我母親相似的人時,到底會變成怎麼樣。
事實證明,我太高估祁巖樺的良心了。在見到月柔時,他甚至連臉色都未變一下。大概是恨極,我脫口說出要娶月柔。
他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後就一句不行。也對,他當然不會允許一個婆婆兒媳都是一個模樣。
他越是反對,我越是堅持,甚至要和祁家脫離關係。那時的堅持,也僅僅只是想噁心他罷了。
他痛揍過我,絕過我的食。都拿我沒辦法後,他竟然從月柔下手。明知道月柔有很嚴重的哮喘,他竟然讓她在大冬天雪地中跪了一夜。月柔在送進醫院的時候,差點兒死掉。
我終於妥協,用別人作爲報復工具的代價,我遠遠擔負不起。那個時候的我,早已不知道什麼叫真心。
對於月柔的一往情深,我甚至連面對都不能。只能用物質,來表達自己的歉疚。
我從沒有想過,我會愛上遲早早。甚至從未想過,我還會有感情。如願所償的得到了祁家的一切,林藍祁子煜遠走,我並沒有報復的快感。
真的,哪怕那麼一點點兒的快樂也沒有。曾經的鬥志昂然,好像在一瞬間都消失殆盡。我想要她,只想要她。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去做那些,明知道永遠不會被原諒的事。
心裡住了一隻惡魔,我早已不是我。那晚,在房間中,凝視着她的睡顏,其實是很想要她的。每個細胞,每一條細微的毛細血管,神經,都控制不住的叫囂。
可最後,我還是控制了下來。因爲,我不想被自己厭惡。更不想,看見她眼中的厭惡。
鄭崇揍我的時候,我竟然有痛快的感覺。我借他的手,懲罰了我自己。他們離開之後,我獨自在房間裡呆了良久。在酒精的麻醉之下,我很清晰的知道,我所有的堅持,所有的鬥志都已消失殆盡。
從未有過的累與痛充斥着神經,只想遠遠地逃離,逃離這所有的一切。
仇與恨,曾經勢在必得的王國,什麼,什麼都不想再要了。
什麼都不如一個她,在那刻,我終於知道。所有的一切,都不如一個她。
有冰涼的液體從眼角流下,我看着慘白的天花板,任由着偌大的空間在眼前旋轉,直至閉上眼睛。
我終是不屬於這裡,離開的時候,我去母親的墓園放了一束她最愛的百合。
我去看了她,她已去梅花鎮。在超市對面的馬路上見到她的時候,她正陪着一個小男孩買東西。離得遠遠的,我看見了她臉上的慌亂。
我沒有再過去,嘴角露出了抹自嘲。我終是成了,她的最厭惡。
此去一別歸期,惟願你,永遠安好----我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