啓程去德國慕尼黑的時候, 鍾小米和陳覆在首都國際機場巧遇了恰巧要回美國的陳銘。父親大人滿臉笑容地朝他們揮手並從遠處疾步走來,陳復立刻跟見鬼似的掉頭就走。鍾小米好說歹說,手腕才終於從他緊合的手指中解脫出來。
“叔叔, 您這麼快就回美國, 陳復他還……”鍾小米暗暗着急, 本來想趁此機會調和陳銘和陳復的關係, 沒想到陳銘居然停留這麼短的時間就要回加利福尼亞。
陳銘的秘書不停低頭看錶, 一看便是公務繁忙,鍾小米嘆了口氣,果斷跟他告別。
“不要這麼一臉憂慮的樣子。”陳銘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 “我一直出現在陳復的面前纔是討他的厭呢。你替我告訴他,我再也不來煩他了, 下次再回國就是你們的婚禮, 讓他好好陪你在德國玩一圈。”
鍾小米不禁語結, 這樣的話讓她怎麼說得出來,說出來就是求結婚的節奏, 這兩父子到底還有沒有一點基本的情商?
上飛機關掉通訊設備以後,鍾小米無聊地拿起擺在前面的雜誌開始玩填字遊戲,她對歷史類和運動類的空格比較感興趣,沒花一會兒就把這部分的都填完了,可是剩下的部分卻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這種註定沒有結果的思考就跟她考四六級的時候背英文單詞一樣, 絕佳的催眠神器。
於是鍾小米如意料之中的睡着了, 迷濛中, 搭在她腿上的雜誌似乎被拿掉了。她嘟噥着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直到腦袋如願搭到一個恰當的凹陷處, 她才繼續沉入睡眠中。
等到她清醒過來時,機窗外的天空已完全被黑暗籠罩, 空姐適時給她遞上稍遲一些的晚餐。她一摸肚子,感覺有點餓過了。
“不要這麼看着我,到了慕尼黑再帶你去吃好吃的。”陳複目不轉睛地盯着雜誌,眼角的餘光卻好像能夠拓展180度似的,把她悲慘的眼神逮了個正着。
鍾小米哼唧一聲,不知道是誰把吃東西當成人生一大原動力,還好意思暗示她嫌棄飛機餐。她在整個餐盒裡找了半天,愣是沒有找出預料中的東西,“真奇怪啊,我記得這個航班應該會送哈根達斯的草莓味冰激凌的。”
“你是說這個?”陳復打開他扣上的餐盒蓋,裡面擺着兩個並排的冰激凌盒子。
看着一點沒剩的空盒,鍾小米出離憤怒了:“你怎麼能這麼貪吃!”
陳復瞥了眼後面安靜看Pad的乘客,稍微靠近一些,輕聲說:“你的生理期是在最……”
“啊別說了!”這真是相當尷尬,Boss記這些奇奇怪怪的小事比她自己還要記得準確,而且這不是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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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復彷彿捕捉到她眼神裡暗存的一點點僥倖,乾脆利落地斷掉她的妄想:“我查過了,就算還沒有到,也會對身體……”
“啊啊真的別說了!“鍾小米羞愧地一把捂住陳復的嘴,再偷看一眼後面的乘客,爲他們的專心致志感到安慰。然而就在她分神觀察別人的時候,手掌心忽然癢癢的一熱,她難以置信地望向陳復,觸電般的放開手。
“陳復!”就算她怒目而視,剛纔作出調戲舉動的Boss也仍然面不改色,害得她都不知道該先指責他像只金毛一樣亂舔的行爲,還是他沒事亂查女性生理知識的行爲。
空姐過來微笑着收走了空掉的餐盒,空出來的桌板被陳復重新放上來的雜誌佔據,鍾小米這才反應過來,Boss剛纔一直在看她挑中的那本講穿衣搭配的女性雜誌。
“咦?”直覺到一定有什麼問題,她迅速翻過每一頁,直到最後,才發現填字遊戲已經被填得滿滿當當。
“陳復……”當鍾小米幽怨地轉頭看着他的時候,陳復並不明白爲什麼她會心情不好,明明在睡覺前對着填字遊戲鬱悶了那麼久,那麼他把填不出來的部分幫她補全以後,不是應該解決了她的煩惱嗎?
老實說,Boss疑惑的臉還挺可愛的,但鍾小米依然決定好好地給他上一課:“填字遊戲呢,就是填不出來也要盯着空格慢慢想,慢慢想纔會有趣的,你全都給我填完,我接下來的時間要怎麼辦!”
陳復很不開心,他鬱悶地把旁邊放着的所有雜誌摞到鍾小米麪前,接着戴上眼罩,稍微側過身去,只留給她一個寂寞的脊背。配合着陳複線條流暢的身材,這個衝擊感十足的畫面立刻讓鍾小米陷入了無盡的自責之中,內心不斷迴盪着“他要玩填字遊戲就讓他玩啊”“他要什麼都給他”這樣喪心病狂的語句。
於是在陳復睡覺的幾個小時裡,鍾小米都睜着大眼思考要做什麼好吃的來補償他。
陳復醒過來的時候並沒有馬上坐直,而是稍微側身一點點,悄悄觀察她。鍾小米在內疚的情緒上一向進入得很迅速,每次看見她一臉心疼地糾結的時候,他的心頭都會非常可恥地生出一絲喜悅。
“誒?”鍾小米低頭一看,剛纔還睡得深沉的陳復莫名其妙的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醒啦?”
她笑得過於燦爛,帶着點點心虛。陳復捏捏她的手,纖細到不可思議。他已經不記得媽媽的手腕是什麼樣的了,也從來沒有其他的姐妹讓他保留類似的記憶,印象中唯一一次,白皙小巧的手腕突兀地擱在他眼前,就是在8歲的鐘小米意外在他牀上睡了一晚的時候。
陳復“嗯”了一聲,“快到了。”說歸說,他卻一點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保持着小憩的姿勢始終箍住她的手腕。鍾小米一動也不敢動,正襟危坐地等待最後30分鐘的航程。
按照生物鐘來說,下飛機的這會兒正是半夜睡覺的點,可是慕尼黑正豔陽高照,而鍾小米緊張地睜眼看着陳復那麼久,疲憊積累到頂點,在來接他們的車上便一頭倒下。陳復拍拍她的頭頂,提醒道:“先別睡,倒時差。”
鍾小米快要癱倒在柔軟的後座車墊上,前面開車的德國小哥看得哈哈直笑。她尷尬地打了個呵欠,雙手合十跟陳復保證:“我可以從現在一直睡到明天早上,相信我!”
“爲了這種事情這麼正經地要我相信你……”陳復頓時說不出話來,只能無奈地放下拍她腦袋的右手,改爲攬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的肩窩上,“睡吧。”
司機小哥放低了爽朗的笑聲,感嘆了一句:“和上次來慕尼黑參加國際書展的時候相比,陳CEO真是變化不小。”從後視鏡看過去,那個嘴角噙着一絲笑容的男人在氣質上的確變得溫和了不少。
結果鍾小米能睡的程度再一次刷新了陳復的認知,在酒店裡check in以後,被安置在大牀上的她只是翻身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呼呼大睡。陳復打開電腦閱讀積累的文件,一個又一個小時過去,鍾小米就像睡死了一樣,完全沒有任何醒來的跡象。觀察到後來陳復不由得擔心,她是不是有什麼隱藏的睡眠缺乏症之類的。
夜幕降臨之時,鍾小米放在包裡的手機叮鈴叮鈴地響了幾聲,她嘟噥着醒來,摸到牀頭櫃的包,“在哪裡來着……”
陳復幫她把手機從放着各種雜物的包裡掏出來,在遞到她手裡的那刻看到亮起的屏幕上有新彩信的提示。
“又是他。”
“又是?”鍾小米朦朧地看了一眼,不知道他說的“又”是什麼意思。丁夏的彩信內容是一張照片,照理說他的廣州籤售會應該結束了纔對,之前也已經用各種旅遊圖刷過朋友圈。而這張圖……
“咦,這是我們高中誒。”鍾小米來了精神,睡意也沒了。
陳復不免感到沮喪,剛纔他在這兒坐了這麼久,可沒見她有什麼醒來的跡象。
“他去我們學校幹什麼?”鍾小米百思不得其解,盯着手機屏幕半天,也沒看出什麼獨特之處,不過是一張校園大門的照片。還沒等她回覆,陳復便一把搶走手機,硬邦邦地說:“你回國之後再問他。”
“知道啦!”她聽話地拉上棉被,重新躺回牀上,“你也快睡吧。”
Boss非常古板地定了個雙臥室的套房,而酒店的前臺對他們不要蜜月套房的行爲表示適當的驚訝。鍾小米倒是覺得陳復這樣還挺可愛的,包括他對丁夏奇怪的防備,甚至勝過任何她身邊的男性朋友。這大概是因爲……帥氣的人跟帥氣的人天然不對盤?丁夏也很奇怪,如果是去看前女友的母校的話,幹嘛要把照片發給她呢?
而陳覆在回到自己的房間以後,對丁夏的不滿達到頂點,他乾脆直接撥了個國際長途——
“你到底想表達什麼,丁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