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任冰華這句話的瞬間,我就反應了過來,她對眼前這個老頭起了殺心。雖然還無法判斷這老頭的意圖,但我無條件支持任冰華,迅速做好了出手的準備。
“年輕人,不要衝動!”那老頭臉色不變,輕輕嘆息道。
老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晚了,丙火驅邪符直接印在他的身上。但預想中的慘狀並沒有出現,丙火驅邪符竟然滑落在地,隨後消失不見。
“小心!”任冰華緊張的吼道。
不用她提醒,我也察覺到了危險逼近。我下意識的往後退,眼睜睜的看着那老頭往前逼近一步,我瞬間停了下來。
我心中一沉,糟了,我的身體不聽使喚,竟然不由自主的往前邁了一步。任冰華的聲音還在耳邊迴響,催促着我趕緊退走,但我動不了啊!
“乖孩子,投入我的懷抱來吧。”那老頭露出慈祥的笑容。
感覺怪怪的,我們倆按照相同的頻率,接近彼此。在距離他只有不到一米時,終於停了下來。
“嗖!”破風聲從耳畔劃過。
我鬆了口氣,任冰華動用了五行符。但接下來的一幕,讓我目瞪口呆,那老頭很輕鬆的深處乾枯如樹根的大手,一把抓住了五行符。
隨後他用另一隻手,伸出食指,在我的腦袋上點了一下。我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太特麼冷了,他的手比冰塊溫度還低。
冰冷的感覺侵入腦海,我覺得自己的思維都快被凍成冰坨了。在這種時候,九宮符發揮了作用,死死護住我的意識。
“乖孩子,投入我的懷抱吧!”又是這麼一句。
我很謹慎的把眼睛睜開條縫隙,看到那老頭同樣用手指在任冰華的額頭點了一下。任冰華閉上眼睛,整個人都安靜了下來,如同一具沒有意識的屍體!
我心裡一陣緊張,努力驅使九宮符,想把任冰華從那老頭的手中救回來。但九宮符竟然抗拒我的操控。
或者說,它現在正努力的跟腦海中那股寒意爭鬥,我的身體現在還處於半失控的狀態,擡擡手都困難。
冷靜,這種時候必須冷靜下來。連任冰華都輕易的栽在這老頭手中,我更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不能衝動。
根據我的判斷,任冰華的意識現在已經完全被“凍僵”。五行符早已經被那老頭奪走,以她自己的能力,無法抵擋那股寒意。
但我不知道那老頭能否察覺到我體內的九宮符,萬一他再來那麼一下,九宮符也根本擋不住。我只能暗暗祈禱,期待他暫時忽略我,將計就計之下,慢慢找機會帶着任冰華逃走。
突然,那老頭看了我一眼,讓我心裡發毛。很快,他又轉移了視線,笑吟吟的看着任冰華:“都是好苗子,爲何不能投入我的懷抱?將來,你們都是有可能成神的啊!”
老頭說了些奇奇怪怪的話,感覺跟邪教似的,一會說讓我們在他的麾下做大將,一會又說什麼要帶我們成神。
我有些崩潰,這到底是怎麼個情況?難道這老頭的精神不正常?
這事還真說不準,這老頭應該也是個實力高深的陰陽師,但陰陽師又不是超人,難免會出現一些偏執狂。比如沈新雲,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精神也有問題。
我沒太在意他的話,神神叨叨的,比天橋上騙錢的神棍說話還不靠譜。大概過了幾分鐘,那老頭嘆息了一聲,搖搖頭,走到肖孫文消失的地方。
“該出來了,那些東西,並不是你能得到的。”老頭沉聲道。
難道他在跟肖孫文說話?但等了幾秒,並沒有迴應。老頭皺了皺眉,聲音漸冷:“既然不想出來,那就永遠留下吧。”
隨後他又衝着我和任冰華招了招手:“來吧,跟着我,踏上成神之路。”
我暗自腹誹,成神?成神經病吧!腦海中九宮符和那股寒氣的爭鬥,已經接近尾聲,最終還是九宮符佔據上風,幾乎將寒氣完全驅散。
眼看着任冰華如同提線木偶一般,在那老頭的指揮下,用僵硬的動作跟了上去,我焦急萬分,這老頭要帶我們去什麼地方?
此時我的身體基本上恢復了自由,可我知道這種情況下,逃走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猶豫片刻,我決定繼續僞裝,跟上去看看情況。
我小心翼翼的眯着眼,緊跟任冰華的步伐,要保持跟她一致的行動,不是件簡單的事。好在那老頭再也沒回過頭,就算偶爾有穿幫的動作,也不必擔心被發現。
這老頭沒有騙我們,他確實是從之前那個苗寨走出來的。帶着我們回寨子的路上,任冰華表現的跟行屍走肉沒什麼兩樣,哪怕是被路邊的荊棘刺傷,依然絲毫不停頓的往前走。
來的路上我和肖孫文一直都拿着砍刀開路,怕的就是受傷。現在我只能悲催的跟着任冰華,短短時間內,身上已經被劃傷十幾處傷口,而且疼還不能叫出聲來。
等到了那苗寨的時候,日近黃昏,我幾乎已經遍體鱗傷。雖說都是輕傷,但還是沒少流血,快把我給折騰垮了。因爲失血過多,再加上一路奔波,我好幾次都虛弱的差點跌倒。
偷偷看了看任冰華,她似乎毫無知覺,動作也一直沒有慢下來。本來想暗中試探她是否還保持清醒,但一直都沒找到機會。
說實話,這個苗寨,是我見過最美的寨子。不過這寨子裡,透露着一種陰冷的氣息,從走進寨子之後,我就沒見過一個活人。
之前肖孫文說過,這個寨子裡住了不少苗族人,身材瘦小,看起來很詭異。難道他是騙我的?還是說,這寨子裡的人都已經死了?
“帶過去吧!”走到其中一棟吊腳樓前,那老頭突然開口。
“吱呀……”吊腳樓最下面一層的門被打開,無數雙紅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散發着攝人心魄的光芒。
任冰華緩緩走向那道門,我愣了愣,隨後咬了咬牙,緊緊跟上。我在心中暗罵不已,那老頭想把我們倆像牲口一樣圈起來?
苗寨的吊腳樓一般都是三層,但因爲防潮,防蛇蟲鼠蟻等原因,最下面一層一般都只是置放雜物,圈養家畜家禽,只有中層才適合住人。
最讓我難以忍受的是,那間黑漆漆的屋子裡,不知道關着的是什麼東西,讓我有種很噁心又很害怕的感覺。在這一瞬間,我真有逃離這裡的衝動。
當然,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我雖然能自由行動,但根本不是那老頭的對手,貿然行動,說不定會害了任冰華。
剛走到房間門口,一股奇怪的味道迎面撲來。這種味道……就像是南方人儲藏的臘肉鹹魚,房間內更是潮溼冰冷,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
“嘭!”
在我們倆都進屋之後,木門猛然關上。我被嚇了一跳,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不知道踩中了什麼,被我踩中的東西還動了!
“這……這是屍體?”我驚訝的用手捂住嘴巴,努力不讓自己驚叫出聲。
看來是我太天真了,本來以爲這裡關的都是些家畜。沒想到,那些紅眼睛的主人,竟然都是屍體!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屍體的狀態都跟邪屍差不多,雖然令人膈應,但沒有得到命令,不會對我和任冰華造成什麼威脅。
不過是在震驚中往後退了一步而已,卻給我帶來了大麻煩,我找不到任冰華了!我不敢聲張,只能試探着摸索,尋找她的蹤跡。
摸屍體可不是什麼愉快的體驗,我一直神經緊繃,九宮符蓄勢待發。只要這些邪屍有什麼動作,我會第一時間發動攻擊。
黑暗中,我看不清這些屍體的面目,依稀能根據觸感,分辨出他們身上穿的都是苗族服飾。這裡的邪屍,跟沈新雲製造的那些類似,說不定沈新雲就是從這裡得到了製作邪屍的方法。
過了好一會,我才找到了任冰華。只有她的身上,還帶着正常人的溫度,可是我卻感受不到她的靈魂波動,她的氣息似乎也漸漸跟那些邪屍越來越相似。
“花花,你還清醒麼?”我小聲的問道。
任冰華並沒有迴應,我皺了皺眉,又試着掐了掐她的胳膊,敲她的關節。讓我無奈的是,她連基本的條件反射都沒有。
“花花,你可別嚇我啊!我膽子小,經不起嚇!”我的聲音中帶着哭腔,她不會真的……
不,不可能。心念一動,九宮符飛了出來,既然這玩意能幫我驅散腦海中的寒意,一定也能幫任冰華渡過難關!
“孩子,這樣可不好。既然已經投入我的懷抱,就把這些不知所謂的東西丟棄吧。”那老頭的聲音,很突兀的出現。
我的小心臟劇烈的跳動了一下,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那老頭的氣息啊?
“前輩,出手吧。這件事,真的是你錯了!”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我瞬間呆在原地,這是我爸的聲音?沒錯,就是他,別說過了十幾年,就算是到死,我也不會忘記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