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炎……炎……”孫姑姑咬着手絹,淚眼婆娑的看着他。
孫炎沉默一陣:“媽,你是……認真的?”
孫姑姑道:“再認真也沒有了!到了現在,這麼多人犧牲,媽咪也無法置身事外。媽咪如今,既是楊柳觀音,又是正明魔母,實際上,佛魔雙修。原本要成佛,需要證得菩提樹,先讓菩提樹出現,再成就‘菩提’。但是歸墟與其它地方不同,這裡乃是宇宙之淵,無法證得菩提,所以媽咪會在這裡,造出‘無相伽藍’,將整個萬劫墟置身於無相伽藍中,然而再以佛祖留下的這座黃金寶塔,掃住虛空入口,媽咪在無相伽藍中,就地成佛,鎮住無相伽藍,讓所有人,都再也無法找到、靠近萬劫墟。”
孫炎驚道:“難道你也會跟其它佛一樣,就此沉寂,無法醒來?”
孫姑姑咬着手絹:“是的,除非未來佛出世,否則媽咪也無法再出現。另外,這也只是權宜之計。媽咪可以擋住萬劫墟,但是歸墟理論上並非‘世界’,而是宇宙的深淵,天條並不會因爲媽咪成佛而覆蓋到這裡。除非是三教合流後再次升級的天條,否則萬劫墟仍有可能被人找到。鎮元子已死,明月雖然不知身份,但她的修爲應該和清風相差不多,至於在境界上,遠不及媽咪,這樣的話,就算她也是佛魔雙修,也破不了媽咪的無相伽藍。但是不敢肯定,未來就不會出現能夠破掉媽咪的防護,再次打開萬劫墟的人,所以,三教合流仍然是必要的,未來佛也必須要出世。”
孫炎頭疼:“這什麼三教合流、未來佛出世的事。你就不用指望我了。”這個任務實在是太艱鉅了。
他低聲道:“媽……難道真的就沒有其它辦法?”按她這說法,直到三教合流、又或者是未來佛出世之前,她都是無法再醒來的。雖然是個這般奇葩的媽,但不管怎麼說也是他媽……
孫姑姑楚楚可憐的看着他:“要不……你去問下侯瑤瓊。看她能不能幫我想個別的主意?”
孫炎沒好氣的道:“太妙金眼的靈力耗光了,至少需要幾個月才能恢復。”
孫姑姑淚目:“現在,所有人都在關注這裡,不馬上把萬劫墟隱藏起來,魔道三皇就有可能找到這裡。這裡不是天庭能夠控制的範圍,也不在天條覆蓋之下,爲了爭奪萬墟劫,很可能就會引發新的神魔大戰。此外。媽咪也不敢肯定萬劫墟的另一頭,到底有些什麼,我們對它的瞭解其實很是有限,我們根本等不了幾個月。”
孫炎咬了咬牙:“既然這樣,媽,那就只能犧牲你了,我會盡快想辦法找到未來佛。”
孫姑姑驚道:“連你都要犧牲媽咪了麼?”
孫炎怒道:“這個計劃原本就是你們想出來的好不好?”
孫姑姑蹲在那邊,邊咬手絹邊泣道:“但是媽咪以前的計劃從來沒有成功過,我還以爲黑櫻肯定也是一樣,我就沒想過會走到這一步。”
從來不指望自己的計劃成功那我說你安排計劃到底是在做什麼啊?你弄出計劃的唯一目的就是看着它玩脫掉嗎?
就在這時。孫姑姑忽的睜大眼睛:“那是什麼?”
他們看去,只見萬劫墟內,彷彿有什麼東西正在掙扎。此時,萬劫之火已經把內中的一切都已不燒光,燒完後,萬劫火亦己熄滅,現在看去,跟它剛打開時完全不同,就像是一個無限黑洞。但是現在,黑洞中有什麼東西正在涌動。明明、內中應該已經被焚盡一切的萬劫墟內,顯然還藏着什麼不可知的事物。這讓他們頭皮麻、心底發寒。
孫炎道:“媽……”
孫姑姑道:“媽咪必須要馬上將它封印、鎮住。”從口袋中取出一物,抓着兒子的手。交到他的手中:“小炎炎,以後你自己也要保重。還有這個。這個是佛祖當年還是佛陀時,留下來的舍利子,當年準備三教合流、升級天條前,佛祖將它交給了我,這一次,黑櫻也是靠着它,取得了金公的信任,讓金公與天庭全力配合她的計劃。媽咪也不知道,爲什麼佛祖當年會做出這樣的安排,我想應該是有什麼意蘊,現在媽咪將這佛陀舍利交給你,還有火雲大殿的使用方式。火雲大殿,雖然是你的前世紅孩兒所用,但玉帝、佛祖、大聞魔尊曾以它爲試驗點,嘗試升級天條,它是三千世界中少有的,連天魔、陰魔也難以闖入的地方。”
將諸事交待完畢,她飛至圓嶠、岱輿兩山之間的上方,開始施術,也不知她做了什麼,兩座仙山開始扭曲,孫炎被排斥在了外頭。在他眼中,以孫姑姑所在的位置爲中心,一切都如同線條一般扭曲。佛修空、魔修無,兩者相加便是空無,而“無相伽藍”則是目前所知的,唯一能夠成功的佛魔合一之秘術。
孫姑姑既是“楊柳觀音”、又是“正明魔母”,當年更曾與玉帝、佛祖、大聞魔尊一同進行“三教合流”,對於佛魔合一之道,遠超清風甚多。她祭出黃金寶塔,黃金寶塔在萬劫墟的上空,綻出萬丈光華,“無相伽藍”以黃金寶塔爲施術法器,快速構建,這本也就是她早就準備好的事。
萬劫墟內,有什麼東西,涌動得更加厲害,就像是某個不知名的怪物,試圖破墟而出,這讓她不敢再有片刻的猶豫。
孫炎看着有若霧氣一般,逐漸淡化、消失的無相伽藍,以及被無相伽藍籠罩,眼看着便要與無相伽藍一起消失的兩座仙山和萬劫墟。伽藍的意思,乃是“佛的圓林”,無相伽藍,顧名思義,則是“無形無相、無法尋找的佛的園林”。因此無形,固不可見,因此無相。固無意義。
以無相伽藍,將萬劫墟拖入“無形無相、無法尋找的佛的園林”,再在內中成佛。以佛之金身坐鎮其中,本質上。與各佛坐鎮“虛空”是一個道理。只不過各世界的“虛空”是原本就存在的,而“無相伽藍”,卻是她自己以秘術造出。
孫炎心知,一旦無相伽藍完成,老媽在內中成佛,不但其他人無法再找到萬劫墟,縱連自己,也唯有等到未來佛出世、又或是三教合流完成。纔有可能再次見到她,心中亦不由得一陣黯然。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手中忽有佛光閃過,他一個錯愕,低頭看去,只見孫姑姑剛纔交給他的佛陀舍利,忽然綻出微弱的光華。他心中疑惑,想着又出了什麼事?
忽的,光影一扭,彷彿有一隻巨大的佛手。往他抓來。他心念微動,並不掙扎,任由自己被佛手抓住。拖入不可知的空間。
轟然間,周圍的情景開始變化,他驟然看向周圍,不知何時,他竟到了一處與靈山相似的,神秘的佛之世界。在他的前方,一座佛之金身盤膝坐於蓮華寶座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他心中轟然一震:“你是……”
那金身佛道:“本座釋迦牟尼!”
孫炎瞠目結舌……他竟然是如來佛祖?
如來佛祖竟然未死?
佛祖道:“小友,拋開前塵往事不談。今生,你亦曾見過我一次。你如何忘了!?”
光影開始晃動,回過身來,孫炎看到,對方竟然變了模樣,變成了自己在“迴天返日”的過程中,自己在“過去的時間點”見到的菩提老祖。當時,九焚紂魔以迴天返日之術,將“現在”與“過去”連結在一起,重現齊天大聖當年在菩提山拜師的那一幕,九焚紂魔的目的,乃是要讓那魔猴繼承齊天大聖當年的力量,卻也讓孫炎無意中得到了好處,跟着大聖一起,習得了大聖顯密真訣,以及七十二變口訣,只可惜他自身並無先天變化之術,七十二變到現在也只練成了一小部分。
沒有想到,原本以爲早已被天魔“波旬”所殺的釋迦牟尼佛祖,竟然會出現在自己面前,孫炎目瞪口呆,他道:“這是怎麼回事?”
佛祖長嘆一聲:“當年,天魔出世,本座爲他所趁,死生一線之際,留下了這最後一點佛力。這一點佛力用完,本座便會徹底消散。我本想將這一點佛力,用在關鍵之處,但如今,地祖已死,這一點佛力,也無需再做保留,固而將小友喚來,也算敘舊。”
孫炎疑惑的道:“爲什麼是我?”
佛祖道:“你與侯瑤瓊一同,因‘迴天返日’之術,見到本座時,本座因你們的存在,而逆知到這一條能夠讓本座看清的‘未來’。本座以你們所在的時間點,推算出了一些前因後果,竟是發現,你所在的‘未來’,很可能是唯一有希望完成三教合流,給這個世界帶來希望的未來……”
佛祖開始向他解釋。在他的解釋下,孫炎終於開始明白。
在佛祖化身“菩提老祖”,教大聖功法的時候,意外的發現,自己的面前並非只有孫悟空一人,同時還有一個來自未來的少年。藉着這個少年,他猜測出,未來有可能發生的許多事情。但因爲“逆知未來”,也有着極大的缺點,就像一塊扔出的石頭,他能夠“預知”到石頭會落在某一個點上,但是,在石頭真正落到那個點之間,“過程”是不可見的。
當然,在那個時候,他是有能力改變孫炎所在的這個“未來”的,但是經過推算,他開始發現,雖然這個“未來”並非最好,但至少不是最壞的。於是,一方面,他仍然儘可能的,進行三教合流,試圖真正阻止天地大劫,另一方面,他也開始做出後手,將佛陀舍利交給楊柳觀音,然後任由楊柳觀音胡作非爲。
佛祖的一切努力,都未能阻止天地大劫、天魔出世,但因爲在“逆知未來”的過程中,他雖然無法看清未來的整個過程,但卻知道自己可能會死,於是提前暗藏了一點佛力。因爲唐僧也曾做過類似的事,所以孫炎對他的這一手段,自是可以理解。
於是,在世人眼中,佛祖雖然已經死在了天魔手中,但他其實依舊殘存着最後一點佛力,並在暗中觀察着後神魔大戰時代的一切。
佛祖道:“因你是在魔猴之事時,通過‘迴天返日’來到本座面前,本座所能夠逆知到的‘未來’,也就到那時爲止,後面還會發生什麼,本座亦不清楚,只是希望,或許自己最後的這點佛力,還能夠幫上一點忙。本座一直在觀察着妙喜樹內發生之事,也曾想過,是否應該通過佛陀舍利,聯繫楊柳觀音,放地祖進入大虛空,本座以這最後的佛力驟然發難,必定大出地祖預料,或能夠將他一擊殺死,至不濟,也能夠將他打入混沌,但就算那樣做,因爲未能找到萬劫墟,自也無法保證,不會有更多的後患。後來大致猜測出,那名爲黑櫻月華、前身乃是嫦娥仙子的女子的計劃,覺得她這一串連環之計,成功的可能性頗大,是以就未插手,直到現在,因地祖已死,又發生了另一件事,本座方纔以這最後的佛力,將小友喚來。”
孫炎道:“另一件事?”
佛祖道:“本座,感應到了大聖的氣息。”
孫炎再驚:“齊天大聖?他現在在哪裡?”
佛祖道:“萬劫墟中!”
孫炎訝道:“萬劫墟?”
佛祖道:“‘逆知未來’的一大缺點是,無法提前知道到達那個預知到的時間點的整個過程,同時也無法知道那個時間點以後發生的事,但它的優點在於,一旦成功的‘接觸’到當年預知到的未來,就可以往回逆推,從而算出自己以前所不知道的事。當年本座傳授大聖‘顯密真訣’時,看到未來的你是順,在魔猴之事時,王母娘娘帶着你進入迴天返日,讓你出現在本座面前是逆。在魔猴之事結束後,順逆相合,本座已能夠從那一點,往回推算出過往的許多事。”
繼續道:“原來當年玉帝與大聖一同殺上魔羅天,雖然成功的誅殺了天魔,卻被天魔以大量的惡緣,發動毀天滅地的咒愿,裹着崩潰的摩羅天,以及內中的玉帝、大聖等等,一同涌入了萬劫墟。但是大聖並未死在萬劫墟,最後的關頭,玉帝犧牲自己保護大聖,想要爲這個世界留下將來對抗牧羊者的最強戰力。”
孫炎道:“所以,大聖一直被關在萬劫墟中?他竟然沒有被剛纔的萬劫火燒死?”
佛祖道:“非也!就算是大聖,也無法抵抗得了萬劫火,任何事物都有生有滅,只要是有自身壞劫的,都會被萬劫火焚燒。但是萬劫火燒盡萬劫墟內一切事物之時,大聖並不在萬劫墟內,而是在……外頭!”
孫炎動容:“也就是說,‘萬劫墟’實際上跟我們這片宇宙之上的大千世界、也就是混元神族所在的世界是連通的?”
佛祖道:“正是!大聖雖然不鎮守虛空,沒有屬於他自己的‘佛之園林’,但他卻是有佛果的人。他與老僧之間,能夠通過願力,進行交流。卻原來,萬劫墟內,連通着我們的世界、與我們之上的大千世界。但因爲它原本就是萬劫匯聚之處,就算是混元神族,也無法通過它進來。而那個時候,玉帝最後的法力再加上大聖自己的金剛不壞之身、以及七十二變帶來的七十二條性命,竟讓他闖過萬劫墟,通過無限宇宙的根源,到達了我們的上位世界。”
孫炎道:“那混元神族……”
佛祖道:“已全都被大聖所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