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不曾相遇。”
“……什麼?”
“你剛纔不是問我嘛,這是我最喜歡的歌。”
賀天然冷不丁的回答,他望向窗外,平靜的表情中夾帶着一絲回憶的情緒。
這讓溫涼回過神後又好氣又好笑。
她斂去剛纔流露出的羞意,開始思考起剛纔說出的那番話是否過於“曖昧”了一點,儘管這些都是自己的真實感覺,可兩人算起來這也纔是第二次見面,中間還隔了一年多的時間,現在冷靜後想想,好像確實是有點突兀了……
不過……對面爲什麼是這個反應?
我啊!溫涼啊!
喜歡我的人能從你們港大洗鉛池直接排到脫墨江!
我跟你說了這種話,你就這反應?!
好歹去雪山的時候,溫涼也接觸過小甲,大概知道一些他的爲人,這傢伙絕對不是那種不解風情的鋼鐵直男,當初在高鐵上,他可是主動來找自己搭話的!
溫涼忽然有點沮喪,因爲在她的想象中,經過那次雪山之旅,她跟小甲如果能再遇見,應該是那種能夠聊得熱火朝天,一見如故的場面纔對……
現在雖然也沒有過份生疏,但總是感覺……
不太熟。
短短几秒鐘的時間裡,溫涼已經思考了許多東西,她試圖去理解小甲此人的更多,所以繼續道:
“你喜歡五月天啊?我還以爲你會說我樂隊的歌呢!對了,胡嶽說你是我的粉絲,那你知道我樂隊唱過些什麼歌嗎?”
“……”
賀天然一愣,他在溫涼這個世界裡有着一年半時間的空白,而且不存在他之後的INTERESTING,註定也不會唱什麼《山海》與《玫瑰竊賊》,所以溫涼這麼一問,他真的回答不上來……
見對方把答案寫在臉上,沒等到滿意的回答,溫涼嘆了一口氣。
“果然吶,看來我們的樂隊還是太小衆啦。”
賀天然聞言柔聲道:“我雖然不瞭解你的樂隊,但是你可以給我介紹一下啊,反正都是聊,我也想了解一下你。”
“對!”溫涼一下擡起頭,先是興奮:“我們INTERESTING……”隨後,她又欲言又止,撇撇嘴,自信笑道:“算啦,這搞得跟自我介紹似的,一點都不酷,哪有樂隊主唱拉着人介紹自己樂隊的?如果你感興趣的話,你自己私下會去了解的,我就不說了。”
賀天然知曉溫涼的性格,雖說她平時開朗熱誠,但骨子裡的那份驕傲,又讓她有了一種十分迷人的性格特質。
這份驕傲是賀天然親手還給溫涼的,他再熟悉不過,而看姑娘如今驕傲如初,他也莫名欣慰。
他開口說道:“你這麼一說,我對你的樂隊更有興趣了。”
“是吧~”溫涼挑挑眉:“不過你運氣不好,沒趕上趟,我們樂隊今天就解散了。”
“我聽胡嶽說了,是因爲你太忙,無法兩頭兼顧的原因?” WWW ttκǎ n ¢ ○
一聽到這個,女孩也是有點頭疼。
“確實是這樣,但也不是絕對啦,對我來說,其實都還好,一邊拍戲一邊唱歌雖說累一點,可做喜歡的事,也談不上什麼辛苦不辛苦,這裡面更多的還是涉及到一些現實因素吧,比如我籤的經紀公司就有一些限制我個人商業演出的條款,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想要工作拍戲,自然就不太可能像在學校裡當個學生一樣那麼自由了。”
“……嗯,能理解。”
賀天然點點頭。
以前因爲賀盼山的關係,可以讓樂隊掛靠認識的音樂公司,讓一系列的商業活動有了依仗,而隨着自己消失,這層關係自然也就不會存在,如今溫涼要正式踏入演藝圈,她的肖像權以及一些利益產生,自然會受到商業約束。
這時,服務員掀開門簾,將菜品一一端上了桌。
溫涼用勺子戳破蛋包飯的表皮,挖出一勺金黃的飯粒放進嘴裡,細細咀嚼了幾下,嚥下後她說道:
“哎呀,其實你不知道也正常啦,畢竟我們樂隊成立的這幾年來,一直都沒有創作出什麼膾炙人口的熱門歌曲,絕大多數時候都是在小圈子裡自娛自樂,如果不是我去年拍了那部《愛在玫瑰凋謝時》可能知道我們的人會更少。”
“你是在妄自菲薄?”
賀天然故意刺激了她一下。
“當然不是!”
這句話還真是立竿見影,溫涼先是否認了這個說法,然後解釋道: “雖然我的樂隊小衆,但也收穫了不少擁躉!就好比我前年跟你在雲南遇到那會,我們樂隊就是一邊旅遊,一邊進行城市巡演呢嘛,雖然是規模很小的演出,但也是場場爆滿的!說到這個,我就想着那次你不應該走那麼早,你應該來我的演出現場看看的。”
“我並不懷疑這一點。”
“嗯?”
賀天然本來想說,那次在大理我本來想去的,可是沒買着票,但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一句簡單的:
“我對你有信心。”
溫涼一怔,隨後嘴裡“嘁”了一聲,微微一笑。
不知怎麼,一個才見了幾次面的人的一句肯定,她卻能從其中聽出一種篤定的感覺,明明是一個對自己樂隊一無所知的人……
不過,或許正是這種半生不熟但又共同經歷過一些難忘經歷的關係,才讓自己跟他有了一種相對戒備,卻又相互真誠的狀態?
溫涼不清楚,但她相信他的話。
姑娘低着頭,她的手攪拌着盤中的飯粒,嘴裡好奇問道:
“話說回來,你喜歡的那首歌,對你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小甲沉默着沒說話,溫涼沒去打擾,慢慢地吃着飯,安靜地看着他。
這種情景直至過了十來秒,男人才輕聲道: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殊意義,就是聽着有些感觸。”
忽然,他的眼前出現了一支明晃晃的飯勺,溫涼壓了壓指頭,飯勺跟着在賀天然面前點了點,隨即傳來溫涼調皮的嗓音:
“一般會說出這種話的人,要麼就是在假裝成熟,要麼就是正在變老,你是哪一種?”
賀天然笑了:
“我就不能是一個真正有故事的少年人嗎?”
溫涼“噗”了一聲,跟着也笑了,而下一秒,她搖搖頭,故作嚴肅道:
“當然不能,因爲你無法同時擁有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
“……”
這雖然只是一句玩笑話,卻頓時讓賀天然呆愣了幾秒,雙眼忽地感覺到酸澀。
他逃避似的揚起頭,目光不由自主地閃動,他眨眨眼,片刻後,他又低下頭,正視着對面的女孩,用力笑了起來,嗓音有點沙啞:
“是啊,我也覺得自己有時候是矯情了些……”
其實他也說不清自己因爲什麼而觸動,只是覺得溫涼這一句話,是的,由他親自送出地獄的女孩,說出的一句玩笑話,在當下的這個瞬間,激起了時光長河裡的一朵浪花,濺起的水珠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卻又瞬息淹沒在大河的奔騰聲中,彷彿在這個平靜的午後,什麼也沒發生過……
昨日之深淵,今日之淺談。
幽谷花開,無人可見,心有所念,奔流到海。
“不好意思啊,你……我……我畢竟不知道你經歷過些什麼,但感覺剛纔我的話對你有些……有些冒犯。”
溫涼的心無端快了一拍,一向自信的她,不知爲何有些慌張。
“沒有,我還不至於被你一句話給冒犯到,我只是想到了一些……算了,我還是聽你的話,少點感觸,停止變老吧。”
賀天然想把這茬給翻過去,哪知溫涼此時卻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剛纔……是想到了你那個……戲弄過你的女朋友吧?”
“……爲什麼會聯想到這個?”
溫涼放下飯勺,認真道:
“因爲很明顯嘛,看你說起那首歌與你剛纔的表情,這說明了一切啊,而且我也只知道你的這件往事。”
“我剛纔確實是想起了那麼一些事……”賀天然沒有隱瞞,只是說到此處,他停頓了一下,平靜問道:
“怎麼,你要勸我放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