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哎,不知是個好事還是壞事,我總覺得是我把丁少陽哄了進去。如果有一天丁少陽下場悽慘,不知道他會不會怨我。當然我首先不會怨自己,我給過他選擇,我沒逼他。或許我利用了他,但這種利用非常公平,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我也得到了,與其說利用倒不如說是雙贏的交易。
只是,我不明白我什麼時候起變成這樣了,把一些事情想成交易,什麼都可以交易。我真的感覺自己在變化,想法越來越不單純,人越來越邪惡,比如我以下要做的一個事情。可是爲了給我自己找一份保障,我不得不這樣做,這是無奈之舉,我身不由己而已。
很快的,丁少陽把我載到了一個倉庫前,我們下車,立刻有他的手下過來。
“那傢伙呢?有沒有什麼變故?”丁少陽問他的手下。
“沒有,一切都很好。”手下回答。
“有沒有刀?”我問。
丁少陽的手下猶豫着,他不認識我,丁少陽把他罵一頓,說我是他老闆,他手下立刻給我一把刀。
進了倉庫,然後又進了關那傢伙的一個房間,我把刀交給丁少陽。
“拿着,這就是我說的條件,殺了他。”這就是我說的條件,我要把丁少陽殺人的過程拍錄下來,這樣他永遠都不敢背叛我,否則因爲這個視頻他也會失去一切。
我以爲丁少陽會有所猶豫,會難以不手,會有許多錯綜複雜的表現。可是什麼都沒有,丁少陽反而表現得無比興奮。刀捅進那傢伙胸膛的時候,丁少陽臉上帶着很期待的笑容,他接連捅了四五刀,然後才把那個傢伙一腳踹倒,回頭看着我。他甚至沒看我的手機一眼,他知道我在拍錄,他只是看我的眼睛,那道目光彷彿在對我說:你要我做的我都做了,現在,給我我需要的。
我轉身離開房間,我覺得很噁心。
外面,我問丁少陽的手下廁所在什麼地方,我立刻跑進去吐了起來。我儘量壓抑聲音,不讓外面聽見我在吐。吐乾淨了,洗了把臉,然後才若無其事走出去。就剛剛那一瞬間,我害了一條人命,這好像是第一次,雖然那傢伙是個內奸,但總歸是條人命。
我以前不是沒殺過人,可那完全不一樣,我殺的是要殺我的人,爲了保命我不得不心狠手辣把他們殺死。可是剛纔丁少陽殺那一個,他毫無反抗能力,手腳被綁住,眼睛被矇住,對我們沒有任何威脅,而我卻指使丁少陽殺了他。
我是個殺人兇手,但我身不由己。
丁少陽在倉庫外面的一個小臺邊,那有個水龍頭。他在洗手,流到地上的全是血水,他那些手下都在傍邊看着他,目光之中帶着一種叫驚恐的內容。
丁少陽洗乾淨了,檢查了一遍,發現胸襟有血跡,他到車尾箱拿出另一件襯衫換上,換下來的那一件則讓手下拿去燒掉,被殺那傢伙,安排一下晚上找個地方埋了!吩咐完,他手下去忙了,他靠着車尾給自己點了根菸。我發現了,點菸的時候他手在發抖
,大概是後怕吧,剛纔熱血沸騰,殺了也就殺了,現在回想起來感覺肯定完全不一樣。
我走過去,靠在丁少陽傍邊,也給自己點了根菸。
“我逃命的時候沒想過要殺人,可是許多人追殺我,不殺他們我肯定跑不掉。”我一邊抽菸,一邊對丁少陽說,“相信你也聽說過,我不知道我殺過多少人,傷過多少人,大概很多很多吧,後來我都很害怕,這其實沒什麼,我們應該後怕,殺完人還特別興奮纔不正常。”
“謝謝!”丁少陽說,“我第一次殺人。”
“凡事都有第一次。”我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走吧,去完成下面的事情。”
我和丁少陽上了車,往平山山莊而去……
龍駿天早就到了,還有另一個人,是那天在小學教室看見的那一個。
在包間裡,我們敲定了合作,制定了許多對付葉家成和火炭的辦法。不能叫制定吧,龍駿天帶來那個人,他在說,給我們意見。龍駿天則說一些我們不能夠觸及的底線,其實辦法還是需要我們自己去想,他們是不會幫助我們這些的,只會暗中推波助瀾,讓我們勝算更大。
無論如何,這一躺沒白來,龍駿天說了,搞定葉家成和火炭之後,丁少陽上位,接收所有組織勢力,務必低調、聽話。說這些的時候,龍駿天看着我說,我是幕後的人嘛,呵呵,他愛怎麼就怎麼吧,反正我不碰,不參與之後的事情。我現在,就算弄倒葉家成我也只是出謀劃策,最多就借給丁少陽一些奇兵。
離開了平山山莊,丁少陽有意無意用奇怪的目光看我,上了車,開出一段路以後他還是從倒後鏡裡用那種目光看我,弄到我好不舒服。
“丁少陽有話說話。”
“我想問個問題。”丁少陽嚥了咽口水,“這件事就這麼成了?”
“你剛剛沒聽清楚?龍駿天需要三天時間,三天之後我們來個大決戰,分個勝負出來,就這麼簡單。”就這麼簡單嗎?我心裡總是有點忐忑,莫名其妙的,說不清楚道不明,就感覺事情不會那麼順利,中間會有別的一些壞事要發生。當然了,龍駿天還是比較能信任的一個人,至少在這個合作關係裡面能信任。他需要政績就絕不敢弄我們,除非他希望這個城市再亂一次,況且我給他兩千萬,看錢份上都不會弄我們。總而言之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契機,這個時期過去以後則不敢擔保了,不過那時候已經與我無關。
丁少陽舒了口氣,有點小興奮。
我和丁少陽去找陳才。陳才現在彷彿成了我半個軍師一樣,我有事都會找他商量,我沒有別的既聰明又可以信任的人了,只有他。
這個晚上,我們都用來商量計策,想得煩躁的時候,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妥的時候,我都會以抽菸的藉口,偷偷溜跑到外面打電話。給大洋彼岸的容姑打電話,把我的困惑告訴她,讓她轉告蔣亮他爸。後來蔣亮他爸自己和我聊了,我把近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他。我說我抓了軍方一個
人的時候,他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我告訴他後來的轉折,他再也罵不出來,聲調怪怪的,說我就會走狗屎運。我不知道,大概是吧,好幾次走在鬼門關上最終都很命硬死不去,這大概就是我的大難不死必有的後福。
蔣亮他爸身體好多了,他在特別監護病房,一天只能進行一次探訪。而探訪期間他都先由醫生打一支安眠針,沉沉睡去,所有探訪的人都覺得他還沒有渡過難關。我認爲騙着大家挺殘忍,不過沒辦法,蔣亮他爸堅持要這麼做,我無法告訴蔣亮,更無法告訴冰姑姑。
冰姑姑身體更好,已經可以下牀活動。不過她還是沒怎麼打我電話,一般都是我主動打給她。
從蔣亮他爸那裡得到意見後,我和陳才、丁少陽又重新商量。每次我到外面抽菸,抽完回來都會帶回新的一些想法,一些更狠,更毒辣的想法,他們都覺得怪怪的。陳纔可能知道那麼一點點吧,丁少陽就不一樣了,他看我的目光給我的感覺,他越來越害怕我。
天亮了,一個撲滅葉家成、火炭的計劃新鮮出爐。
計劃裡,每個環節我們都算計得精準無比,葉家成、火炭,他們的滅亡之日即將到來。可是在他們滅亡之前,我的麻煩首先到來,那是在當天下午,我回家睡了不夠八個小時。紀若蘭一個電話打進來,說黃小淑被紮了三刀,樊辣椒被抓進公安局,罪名是,殺人。
匆匆忙忙趕到醫院,找到紀若蘭,她在手術室外焦急的來回走動。另外還有四個警察,三男一女,在傍邊的椅子裡坐着,兩個在打瞌睡,一個看報紙,女那個看着剛剛到來的我。
我把紀若蘭拉到外面,問她怎麼回事,她說得亂七八糟,半天才說清楚。是樊辣椒給她打電話的,告訴她黃小淑被紮了三刀送進醫院,她自己在公安局,殺了人。
樊辣椒殺人,這怎麼可能?有什麼誤會吧?最主要是,這關黃小淑什麼事?她怎麼被紮了三刀呢?她們當時在一起?爲什麼在一起?
我滿腦子都是疑問,我比紀若蘭更着急。
不知等了多久,手術燈滅了,醫生帶着一臉疲勞走出來,問我們誰是傷者家屬,我和紀若蘭都同時說我們是。醫生告訴我們好消息,說黃小淑沒大礙,手術很成功,麻醉過後就會醒云云,大概需要三個小時左右吧。不過手術後的黃小淑會很虛弱,因爲失血過多,我們可以見人,但儘量不要打擾她太長時間。
三個小時,我和紀若蘭都認爲要等,那幾個警察也說要等,不過等了一陣,紀若蘭讓我最好去看看樊辣椒。其實我也這麼想,只是兩邊都不放心。
“去吧,這邊我看着,有事我第一時間通知你。”紀若蘭說。
我走了,剛到醫院門口就看見堂哥和陳芊芊衝進來,還有曼喬的副總、丁少月。她們都收到了黃小淑受傷的消息,不知道誰告訴他們的,紀若蘭應該沒說,如果說了,他們早已來到。我顧不了那麼許多了,匆匆交代堂哥幾句,完了立刻開車走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