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母眼神示意,那個男人立即會意跑出去追陳芊芊,病房裡只剩我跟陳母。
“那是芊芊他叔。”
“哦,叔叔。”原來是小叔子。
“你覺得我們家芊芊好不好?”
“啊……?蠻好……”汗,陳母問這種問題幹什麼?
“阿姨就這麼一個女兒,阿姨走後都不知道她一個人怎麼過,哎……”陳母悲傷暗藏,說着說着就流下了眼淚。
“阿姨你別這樣,你這不挺好嗎?況且芊芊這麼聰明一個姑娘,她會照顧自己,她在外面精靈着呢,別人基本上欺負不到她。”隨口道來,不算撒謊吧?
“呵呵,哄阿姨的吧?”陳母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我這個女兒自小就心地善良,不與人爭,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運。”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畢竟我對陳芊芊不瞭解。
“小浩,你答應阿姨,在外面要多照顧我家芊芊,算阿姨求你了。”
“阿姨你言重了,即便你不說我也會照顧芊芊,放心。”
“芊芊說是你載她回來,你有車?”
“跟朋友借的。”樊辣椒算不算朋友?
“哦,借的。”陳母目光在我身上打轉,“小浩……有女朋友沒有?”
“沒有。”
“看你象好人,要不考慮一下我們家芊芊。”
“啊?”太直接了吧?第一次見面就判定我不是壞人?如果我深藏不露呢?況且不是壞人也未見得是好人,一但投資錯誤,不害了自己閨女一輩子?其實也沒那麼嚴重,讓我考慮而已,最終要陳芊芊願意。不過呢,陳芊芊看上去是不錯,但卻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一時間你或許很難理解,但我相信不用多久你就理解了。”
啥意思?莫名其妙,病昏了?
陳母問了一些我家裡的情況,問完以後總算肯放過我。
病房外面,我沒有看見陳芊芊,倒看見陳芊芊的叔叔靠在門邊抽悶煙,他遞給我一根,幫我點上,然後神情複雜的拍拍我肩膀,指了指醫院外面……
在一棵樹下找到陳芊芊,她依然一聲聲的抽泣,看我走過來才抹了抹淚道:“我媽跟你說什麼了?特煩是不是?”
“沒有,拉家常,你媽挺能扯的。”我打算逗她一下,卻不想又給弄哭了。
“我媽她……”陳芊芊咽哽,“……對不起,麻煩你了!”
“沒事,朋友嘛,除非你不當我朋友。”
“我的朋友很少很少。”
坐在大樹底下的草地上,陳芊芊對我說了許多話,由兒時開始說到大學。
陳芊芊是個堅強獨立的孩子,她家的環境與我家差不多,都是勉勉強強湊合着過。比我家更慘的是,陳芊芊父親在陳芊芊五歲的時候就過世了。陳芊芊高中畢業就出來社會賺錢養家餬口,在她日以繼夜不邂的努力之下家裡環境才逐漸好起來。隨後陳芊芊考上大學,一邊工作一邊上學,各種苦難不難想象……。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生活環境差不多,都是隻有背影,沒有背景的人,所以我們很談的來,我也將自己的一些真狀況告訴陳芊芊。比如我並非想象中的牛逼,那輛寶馬其實是借上司的。當然,我把樊辣椒形
容成一個特別好的人,形容好到我自己都感覺有點噁心,都不知道爲什麼要這麼擡高樊辣椒。
陳芊芊回病房看她媽,我坐在外頭抽菸!
不一會兒,陳芊芊的叔叔走了出來,坐在我傍邊的空位上一口接一口抽菸,好象抽少一口會得肺癌似的,這明明抽多了纔會得肺癌嘛。由於我自己也是個大煙鬼,所以沒勸他,反而被感染了,抽的一樣兇悍。
今晚應該不能趕回去了,幸好明天週六,我比較擔心樊辣椒要用車。
樊辣椒整一個工作狂,週末都回公司幹活,以前值班的時候就沒少見。哎,無論如何給她發個信息說一下吧,免得又要扣業務提成又要炒魷魚什麼的,雖然未必是說真的,但聽到這些話誰都覺得不爽,沒人喜歡自己的痛處被別人抓住,而且反覆威脅。
信息剛剛發出幾分鐘,樊辣椒回信息,五個字:愛幹嘛幹嘛!
陳芊芊的叔叔不知是不是上廁所去了,夜晚的走廊特別安靜,我有點犯困,靠在木椅裡迷迷糊糊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被一陣哭泣聲吵醒。哭泣聲來自陳母的病房,我推開門走進去,看到醫生爲陳母蓋白布,陳芊芊撲倒在病上哭的呼天搶地,好不悽慘。陳芊芊叔叔則站在一邊,神情亦是很悲傷。
我終於知道陳母爲什麼會對我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更知道陳芊芊爲什麼哭着跑出去,原來陳母是迴光返照,知道自己時間無多,陳芊芊也知道……
我站在病牀前,勸也不是,不勸更不是,最後自己眼眶也逐漸溼潤了!
可憐的孩子,五歲的時候父親撒手人寰,現在母親也提早離開,……實在比我悽慘多了。雖然我家同樣困難,至少雙親健在,還有一個可愛的妹妹。看來這世上的幸福不是擁有多少物質,而是擁有多少親人、健康,家永遠都是賴以生存的條件,缺少親人的眷顧與支持我們能走多遠?走再遠又有何意義?
星期一早上,帶着悲傷從小鎮回到城市。
安葬陳母,陳芊芊已用光所有積蓄,我把自己存在銀行唯一的一千塊都取了出來交給她。還有十一天才發工資,這十一天怎麼活我還不知道,原本身上還有三百多,不過其中兩百已經用以加油(汽油實在太貴了)。
陳芊芊,哎……從今往後她就得孤影上路,我很想給她提供幫助,卻又不知道如何提供。看她下車的時候那副故作輕鬆的神情我他媽就悲從中來、想哭,而且陳母死前那番話久久在腦海裡盤旋。那是一個母親對女兒最大的愛,希望女兒幸福,可是,這種幸福我給不起。當然,我也不可能逃避照顧陳芊芊的責任,如果我這麼想準是個衣冠禽獸,答應了別人就得做。
我沒去上班,只是給樊辣椒發去一條信息。
樊辣椒是知道情況的,這兩天我再忙都會抽空給她發信息,所以她並沒有爲難我。
不得不再次強調,有時候樊辣椒這人挺有人情味,至少她還算比較真,心裡不滿就罵出來、不喜歡就讓你滾蛋,連威脅的時候都明着告訴你。不象那些自譽的謙謙君子,表面敬重你是條漢子,暗裡詛咒你是個孫子,三天兩天給你下刀子,暗箭傷人、卑鄙無恥。
打開家門,看到一個光溜溜的人影在晃悠,嚇我一跳,幾乎一個撩陰腿踢過去。
“
神經病啊你?”是蔣亮那混蛋。
“你平常不這樣?”蔣亮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頭髮溼漉漉的,他正在用毛巾試擦,“哥們,這幾天到什麼地方風liu快活了?”
“我那是在屋裡沒人的情況下。去什麼地方跟你有關?”
“哦,我從沒把你當人。”蔣亮奸笑,“別以爲瞪眼睛就怕你,這房子我有湊租金。”
困了,懶得跟他掰扯……
打算回自己房間,忽然聽見廁所內傳來水聲。
“你這禽獸又洗完澡不關水龍頭?”
“嘿嘿,幫忙關一下。”
“憑什麼我得幫你?”
“從直觀角度看,你的距離比我近;從經濟學角度看,由你去幹比較節省資源。”
我無語,只能去。
“啊……”
我剛踏進廁所半步,一個尖銳刺耳的女聲立刻響起,我飛快捂住眼睛衝了出來,然後直接跳上沙發掐蔣亮的脖子。
“你個二百五……”
“咳,放手,快放手。”
“放,下輩子放。”我繼續掐,管他死活。
“咳咳……,你偷看老子的女人老子沒跟你計較,你這混蛋惡人先告狀。”
好象對哦。
汗,太尷尬了,還是回房間吧!
躺在牀上,能清楚聽見外面的聲音,這破房子隔音效果實在不敢恭維。
“剛剛那誰啊?”一個悅耳的女聲。
“我二奶。”死蔣亮。
“你找一男的當二奶,我算什麼哇?”女的撒嬌。
“你是原配。”蔣然乾笑,“走嘍,咱們繼續回屋鬥地主。”
“還鬥?”女的不太願意,“都四遍了。”
“遍遍新鮮嘛,我想到一招新鮮的。”
“哦?”女的小小地興奮了一下,“還有新鮮的?”
“當然,保證你這小騷貨會呱呱叫。”
“你才小……死淫精。”
“走啦啦!”
“不好吧,隔壁有人呢!”
“管他呢,你就當他是頭豬。”
嘔吐,實在不堪入耳,我聽不下去了,連忙拿枕頭捂住自己雙耳。
一覺醒來房間內已是一片昏暗,看看時間,晚上九點。
我從牀上爬起來,貼着耳朵傾聽了一會兒,確定外面完全沒動靜才走出去。那對姦夫淫婦確實已經離開,留下一片狼籍的客廳、房間,臭襪子亂飛,陽臺外面掛着女性的貼身衣物,號碼還挺大,靠……
打開電視,隨便泡了袋面,一邊吃一邊看。
現在我們從電視上可以看到許多很具娛樂性的東西,就連豐胸、美容、壯陽此類廣告都把娛樂性運用極至,雖然本質上仍然是欺騙觀衆,不過有創意的欺騙噁心感就會相對減輕。只是,廣告畫面拍到如此華麗,爲何背景音樂卻如此糟糕?明明是時尚內衣廣告,你給弄個西班牙鬥牛曲……暈,貌似是我手機在響。
蹭蹭蹭衝進房間,在枕頭底下找到自己的手機。
“你死了現在才接?”樊辣椒巨大的、憤怒的聲音幾乎把我耳膜神經系統破壞掉。
“沒、沒聽見……”
“到茉莉商城來,立即。”電話劈啪掛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