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詳?”胡女士這下臉色大變:“難道……”她突然心慌起來:“難道我……。”
“只是一點懷疑,而且並不嚴重,爲了慎重起見,您還是跟我去師父那裡用設備確診一次。”王漢安慰着她:“因爲脈象中有那麼一點跡像,我也是因爲功力提升了,六識敏感了,才勉強感應到。或許是誤判。”
王漢自認爲,就算是師父來爲胡女士診治,也多半會像段和詳這樣,被騙過去了。
而對於段和詳這樣的杏林高手來說,一點點誤判就有可能對他的聲譽造成極嚴重的影響。所以,王漢才提議,不去醫院,改去俞宅,由精通西醫的於嬸來再次全面檢查。有時候,機器就是比人體的手指觸覺要精確一些。
如果診斷結果真如王漢猜測的那樣,那也不是說段和詳的水平不行,是段和詳本身的手指觸覺沒到那種靈敏的程度,再豐富的經驗也判斷不出來。
出了這麼檔子事,段和詳也無心再給王漢授課了,三人立刻就坐上王漢的保時捷,來到俞宅。
俞長春正在前院裡手持着園藝剪來修剪着開始衰敗的葡萄架,見他們到來,微有些訝異地開了門:“喲,怎麼了?”
“呃,還是進屋說吧!”段和詳臉色有些難看,聲音也比平時低沉了許多。
“行!”俞長春沒有再問,引着三人迅速進了客廳,給在客廳裡聽音樂搞胎教的朱允霞禮貌介紹過段和詳的身份之後,就在王漢的暗示下一起進了書房。
小心地關上書房的門,王漢走到俞長春面前,低聲說明情況。
很快,俞長春的臉色也嚴肅起來,給胡女士讓到桌子邊坐下,自己也認真診斷了一次,再對着王漢搖頭:“你確定嗎?我的判斷和你段老師一樣。”
“師父!”王漢苦笑:“弟子就是怕,才請胡阿姨也一起跟來。在外面的醫院檢查不太合適,我想請於嬸來做。”
沉吟一陣,俞長春點點頭:“行,那就再檢查一次!”
於是,在廚房裡忙活的於嬸也被叫進書房。
等聽完前因後果,於嬸驚訝地看看王漢,痛快答應一起去後院的檢查室。
兩小時後,做完了胃部多排螺旋ct造影的測試,段和詳和俞長春的臉均是陰雲密佈。
事實證明,王漢的直覺是對的。
胡女士的胃部確實是長了個小小的瘤,但並不是段和詳與俞長春之前判斷的良性瘤,而是正處於良性往惡性轉化的過程中。
雖然,因爲胃部沒有完全排空,這個造影的檢查並不是很徹底,但誤判的機率不高。
檢查室裡的氣氛迅速僵滯下來,甚至透出一股冷意。
胡女士呆呆地看着那份白紙黑字的報告,不敢置信,臉色一片慘白。
王漢此刻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沉默,沉默。
於嬸暗歎一聲,強作歡顏:“或許是我剛纔操作失誤了,我們再試一次吧……。”
但說着說着,她的聲音就心虛地低下來了。
再做一次,八成結果還是如此。
真的,假不了。
不過,也就是於嬸這勉強的安慰,讓黑着臉的俞長春迅速驚醒,雖然臉色還有些訕訕同,但也多了份決斷。
他側頭看向身邊依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檢測報告的段和詳,目光隱隱有些同情,不過更多是慶幸和安慰:“小段,讓小胡中午暫時別吃飯了,晚餐前,我們再做一次,確診一下。”
說起來,這個診斷結果,不光是重重打了段和詳的臉,也重重打了俞長春的臉,因爲他倆憑着幾十年的經驗來先後診斷,僅斷出胡女士的胃部有腫瘤,但都認爲是良性的。
尤其是俞長春,王漢先前都已經提醒過了,可他打足十二分精神,給胡女士診斷,依然只診出良性。
如果不是王漢的修爲突破,手指敏感度極高,及時警覺到胡女士的脈搏有異,那胡女士的治療就會被延誤。
現在發現,還來得及完全治好。
見段和詳夫妻對自己的話恍若未聞,依然失魂落魄,俞長春暗歎一聲,示意於嬸和王漢先跟着自己離開,給段和詳夫妻倆一個緩衝的獨處空間。
現在這個結果,怕是段和詳也沒有心情來吃飯了吧?
……
回到客廳,王漢便忍不住開口:“師父,其實我覺得段老師沒必要這樣內疚,以他的醫術水平,這種良性轉惡性的腫瘤,應該是可以治好的啊。”
俞長春沒好氣地瞪他:“他當然能夠治好!他只是懊惱慚愧於他居然沒有診斷出來!”
想起這個,俞長春自己也是心有餘悸:“段和詳診病的水平已經極高了,但他都沒有診斷出來,你說,全國各地那些病人當中,有多少是這樣被錯過,從而延誤時機的?”
“何況他現在是爲省領導們保健,萬一也有像胡女士這樣的病例,他卻沒法診出來,等到日後一出事,別說他這個首席保健醫生的地位不保,就是一生英名,也會被污。”
王漢默然了。是的,段和詳的身份特殊,所服務的對象也特殊,一旦真發現問題,那後果……。
“師父!”很快,王漢有些擔憂地看向俞長春:“以您的能力,真的沒有診出來?”
俞長春並沒有立刻回答他,良久,才悠悠一嘆,十分遺憾:“差一個境界,就是差一個境界啊!”
他突然很蕭索地從沙發上站起,揹着身走向書房:“中醫沒落,不是沒有原因。這樣的誤判,非人之過。普通人,在手指靈敏度上,因爲生理原因,很多時候確實比不上機器精細……。”
對俞長春此刻的無奈和傷感,王漢感同身受。事實上,若非自己已是五氣朝元之境,怕是根本無法從脈象中察覺出那絲異樣。
但是,現在的人,有幾個能達到五氣朝元的境界?
古時候那些醫術卓絕者,大多都是勤修內氣的道士,爲的只怕也是因爲內氣足,診斷更準吧!
……
中午,段和詳還是勉強振作精神,留在俞宅吃了一頓飯,只是那神思恍惚,明顯心不在焉。
想起俞長春所說的責任,王漢同情地看着他,突然鄭重地開口:“段老師,不如從下週起,我跟在您身邊,爲那些省委省政府的幹部們做一次診斷?對外,就說是我即將參加中醫實踐考試,想針對不同層次的人羣來豐富我自己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