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官紳爲泥腿子說話的道理,還整天一副爲他們感到憂慮的樣子。
李冕也不知道怎麼去解釋,只能說了一句:“這件事的結果到會變成什麼樣子,孫兄慢慢看下去便知道了,以賀錦的習慣,不會硬碰硬的去解決萬四泉或者盧羊倌。”
孫傳庭聽到萬四泉的名字,忍不住撇了撇嘴:“名字起的倒是挺大,就怕他沒有那個命壓住。泉又有錢的意思,在泉前面還加了一個四字,意思在說,賺來五湖四海的錢。”
起名講究一個命理,名字不太大不是什麼好事。
李冕孫傳庭兩人坐在葡萄藤下方,喝了一大碗茶,對面的漕工們也商量差不多了。
賀錦再次走了過來,雙手抱着白紙扇,拱手道:“學生已經商量的差不多了,這一回準備用扎火囤的手段,奪走萬四泉手裡的娼妓生意和賭坊買賣。具體情況如何,還行駙馬站在旁邊壓陣,免得出現了官面上的事情,還得請駙馬出手。”
李冕從賀錦自信的神情,可以看得出來,說是爲了壓陣,其實是爲了展現他的手段,提高他在駙馬心裡的地位。
李冕應允了:“明日再來一趟,親眼見識你的扎火囤手段。”
賀錦一直送到門口,等到李冕孫傳庭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巷看不見了,這才轉身回來。
他剛剛走回破敗院子裡,十幾名漕工激動又亢奮的說了起來。
“那位真的是駙馬,漕口不會是哄騙我們吧。”
“賀漕口與其他的漕口不一樣,什麼時候說過假話,保準是京城裡的一位駙馬,看來咱們這回要發達了。”
“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天能給駙馬辦事,不管辦成辦不成,這件事都夠吹一輩子了。”
賀錦握緊了手裡的白紙扇,就像漕工們所說的那樣,只要辦成了草場院這件事,從此徹底的發達了。
雖然他心裡很清楚,對上了萬四泉,就是拿命在拼。
那又何妨,無權無勢,只能拿命拼來一個出頭之日了。
賀錦這輩子基本上算是完了,斷了科舉的念頭,不過總得爲往後的兒子考慮。
他只要能夠成爲一位駙馬的心腹,不說是讓兒子高中了進士,考中了舉人應該沒有多大問題。
賀錦小半輩子都是在爲科舉忙忙碌碌,科舉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執念了,只要兒子能夠考中了舉人。
這輩子就值了,沒有愧對祖宗,死了以後也有臉下去見父親了。
賀錦在幹大事以前,總有一個習慣,帶着漕工們好好的吃一場。
喝酒是不可能了,肉菜管夠卻是可以。
賀錦看着院子裡胡吃海塞的漕工,沒有多少胃口,吃了沒幾口又在深思熟慮接下來的扎火囤了。
這件事是他這輩子唯一的機遇了,就算是拿命去拼,也要死死的抓在手裡。
錯過了這一次機遇,這輩子很有可能不會再有了。
第二天清晨,一夜沒睡的賀錦,早早的起來了,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又在腦子裡想着扎火囤的各項事宜,力求不出現任何一絲紕漏。
等到李冕來了,賀錦趕緊上前迎接:“學生已經準備妥當了,還請貴人跟在旁邊壓陣。”
李冕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一個字,一起前往了草場院的一處院子。
這座院子修建的不錯,青磚綠瓦,比起附近的土屋看起來要富貴多了。
賀錦沒有走進青磚綠瓦的院子裡,轉身走進了對面的土屋裡,早就有幾名漕工在土屋院子裡等候。
幾名漕工的旁邊,還綁着一名模樣清秀的男子,不過做派卻讓人感到厭惡,扭扭捏捏,不像一名男子,更像暗門子裡的娼妓。
在李冕的注視下,賀錦走了過去,直接拿出了一盤銀子,足足有十錠銀子出現在清秀男子面前。
清秀男子不出意外的出現了貪婪的神色,忘記了自己是被綁來,一雙眼珠子定在了銀子上。
賀錦示意漕工給他鬆綁,說出了企圖:“實話告訴你,把你從對面綁來也沒有別的事,我們家老爺喜好比較清秀的男子,只要你肯陪着我們家老爺萬四泉睡上一覺,這盤銀子就是你的了。”
清秀男子鬆綁了以後,迫不及待的把手伸進了盤子裡,仔細數了數銀子,足足有上百兩了。
清秀男子聽到賀錦的話,臉色陰晴不定,這是一件難以啓齒的事情,一般的男子不會答應。
他卻遲疑了,從小被女子養大,家裡的富貴,又是孃親通過做小妾說白了也就是賣身,換來了富貴。
這就導致了清秀男子的想法,與一般人不一樣,認爲賣身沒什麼大不了,只要能夠換來銀子就成。
這可是多少老百姓一輩子賺不來的銀子,付出的代價,不過是陪萬四泉睡上一場罷了。
清秀男子有着自己的考慮,獲得了一筆橫財很重要,另一方面還想幫着孃親爭取來應該有的地位。
他娘不是娼妓,被人養在草場院裡的外室,偏偏正室夫人生不出兒子,生出了兒子的孃親就應該獲得正室夫人的地位。
不是像現在這般躲躲藏藏,不敢見人。
萬四泉在草場院的名聲很大,清秀男子知道他除了掌握很多娼妓生意和賭坊買賣以外,還是都察院御史萬安的侄兒。
只要能夠和萬四泉勾搭在一起,他那個沒有良心的爹,只能捏着鼻子休了正室夫人,用八擡大轎把他娘娶回家。
賀錦在漕運河道生活多年,見識過形形色色的各種人,很懂人性。
他今天挑選眼前的清秀男子去給萬四泉當個孌童,便是看中了清秀男子的心思,知道他一定會答應下來。
清秀男子扭扭捏捏的說了一句:“只許一次,萬爺可不能一直折騰人家。”
孫傳庭聽到一句人家,頓時渾身惡寒,差點想要給他一拳。
回頭看向李冕,見他還算淡定,沒有出現什麼異樣的表情。
不過,李冕待不下去了,隨便找個藉口,轉身走進了土屋的堂屋,不想見到這名清秀男子了。
孫傳庭見到他這副樣子,還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差點笑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