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那些輪迴者還是同意了趙昆的提議,決定將封印着盧貝多的眼球通過空間法陣隨便扔到某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畢竟趙昆說的的確有其道理,遇到像是盧貝多這樣沒有必要殺死的BOSS,將其放逐到某個遠離這裡無法干擾到輪迴者任務進程的地方纔是最輕鬆也是風險最小的選擇。
儘管這樣會錯過提高任務評價的機會,但是相比起完不成任務被扣除輪迴點乃至被永遠無法離開這個世界甚至直接被主神抹殺來說,這種機會錯過去了也就錯過去了,能完成任務要比什麼都重要。
“呦西,準備完了。”
望着眼前被勾勒出來的法陣,趙昆滿意的點了點頭,隨手將手中握着的畫筆扔回了手邊浮現的金色光幕當中,轉過身來面帶微笑的向着正在看守着那顆眼球的輪迴者說道:
“傳送法陣已經準備完成,隨時都可以準備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別人。”
聽到趙昆的話語,手握着那顆血紅眼球的十字架輪迴者也不敢怠慢,深吸了口氣,在寫輪眼輪迴者眷戀不捨的目光下將那顆封印着盧貝多的眼球扔向了那張剛剛畫好的法陣。
而在眼球進入到這個法陣的作用範圍內的瞬間,作爲能源的趙白頓時輸送出大量能量進入到了法陣當中,泛着金色光輝的身體肉眼可見的少了一截;而那張法陣則隨之爆發出了宛如雷電般爆烈而耀眼的紫色光輝,幾乎堪比飛彈爆炸之時的璀璨光芒瞬間閃瞎了在場所有實力不濟者的視力。
剎那之後,這股閃電般的紫色光輝便消失不見——隨之消失不見的,還有那顆還沒來得及落在地面上的眼球。
見到那顆眼球隨着那股紫色光輝一同消失,看完了全程的那些五階輪迴者微微鬆了口氣,不自覺的有些放鬆下來。
——忽然,異變突生。
那股雷電般狂烈的紫色光芒消失之後,這張幾乎要將趙白抽乾的法陣卻是並沒有就此停止運行,一道威嚴而慈祥的目光順着這張法陣所建立起的通道落在了這片大廳當中,注視着所有圍繞在這張法陣周圍的存在。
感受到這股宛若愛着世間任何生命的慈祥目光,那些原本以爲事件已經結束而感到鬆了口氣的輪迴者們頓時呼吸一滯,身體陡然在此刻僵硬了下來,絲毫不敢妄動的保持着原來的姿勢,唯恐自己多餘的動作讓這道目光的主人產生不悅,直接隔空一招將在場所有人都拍死在這裡。
然而趙昆卻好似完全沒有受到這道目光隱隱中蘊藏的威壓所影響,雙手合十神色恬靜的踱步走到了正對着那道目光的位置,宛如吟誦詩歌般對着那道投來的目光低聲唱道:
“我們在天上的父,願人都尊你的名爲聖,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在天上……”
伴隨着趙昆的頌唱,那道相隔着無垠虛空從其他世界投來的目光漸漸變得慈祥起來,原本眼神中隱隱蘊含的那股審視以及威嚴所佔的比例逐漸縮小,等到趙昆唱到最後那句之時更是僅僅只剩下了仁愛與讚許。
“……因爲國度,權柄,榮耀,全是你的,直至永遠,Amen。”
將這首主禱文頌唱完畢,趙昆隨之在自己的胸口處劃了個十字,漸漸睜開了自己如初生的嬰兒般清澈的眼睛,不曾夾雜着任何多餘情緒的與那道順着法陣投過來的目光對視着,微微眨了眨眼彷彿是在催促示意着什麼。
類似輕笑的聲音順着法陣建立的通道傳遞過來,緊接着這張法陣便再次亮起了耀眼的光輝——只不過這次亮起的光芒與之前那股暗紫色的爆裂雷電截然不同,聖潔而溫暖的光芒如同孕育生命的起源之海般輕柔的包裹着在場所有生命,以人類之口絕對無法發出的聖歌順着光芒飄揚進了在場所有生靈耳中,令他們的意識幾乎要沉浸在這股溫暖聖潔的氛圍當中,想要變成光融入到這股由聖光組成的海洋當中。
而在這股充滿神聖氛圍的場景當中,趙昆再次面帶感恩恬笑的向着那道目光的主人鞠了一躬,之後便緩步走到了這張還在散發着聖潔光輝的法陣中央,取下了其中不知何時出現在半空正隨着光之浪潮微微浮動的物品——卻是一把以金色以及銀色爲主調、周邊環繞着柔和光暈的聖潔長劍。
在取下了這柄長劍之後,趙昆正準備從法陣中走出,卻是如同聽到了誰正在對他說話似的忽然停下了動作,沉吟了片刻過後臉上重新掛起了恬淡的微笑,輕笑着對那道目光的主人回答道:
“那就感謝大人美意了,不過畢竟我還勉強算得上是個神子,就這麼轉投其他神靈麾下也不是很好聽的事情——而且再怎麼說我們也算得上是同陣營的存在,以後打交道的時間還長,彼時再讓在下做出回答,如何?”
又是一聲類似輕笑的音律傳來,通過這張法陣傳遞過來的聖潔光輝漸漸減弱,其中蘊含的聖歌也已經頌唱到了末尾——對方以這種方式對趙昆做出了回答。
“呼……”
趙昆微微鬆了口氣,看了看手中握着的聖潔長劍,卻是又重新打起了精神,樂呵呵的從法陣當中走了出去——幾乎什麼都沒做,嘴皮子動了動就收穫了這麼個神器,自然會讓他感到精神愉悅。
——然後,趙昆就直面了在場其他輪迴者情緒各異的目光……絕大部分感情都是負面的。
“你到底做了什麼?”
十字架輪迴者拔出了自己藏於鞘中的長劍,隨着清脆悅耳的出鞘聲將其對準了剛從法陣中走出的趙昆,神色凝重的向着後者質問道。“爲什麼你的法陣會招來那種偉大存在的注視?”
——十字架輪迴者並不知道剛纔通過法陣投下目光以及部分力量的存在究竟是誰,但是他至少知道另一件事:在沒有通知任何人的情況下就擅自招來了那種強大存在的注視,趙昆肯定是別有用心之輩。
“我說爲什麼總感覺你畫出來的法陣有些不對。”
與此同時,寫輪眼輪迴者也從人羣中走了出來,忿忿不平的指着趙昆說道。“看上去雖然有着空間類的效用,但還夾雜着大量其他類型陣紋,完全跟正統空間法陣的畫法似是而非……現在看來,那其實是個獻祭陣吧?”
聽到寫輪眼輪迴者的話語,其他那些沒搞明白爲什麼會有偉大存在降下目光的輪迴者頓時恍然大悟,眼色不善的注視着正提着那柄聖潔長劍的趙昆——沒想到你這個濃眉大眼的說的挺好,結果竟然是想要通過大夥的勞動贏取私利?
——抄傢伙,幹了他!
“……喂,你們也沒必要這麼激動吧?”
見到在場大多數輪迴者都在用不善的目光盯着自己,趙昆不由得縮了縮脖子,卻是同樣有些委屈的向着在場其他輪迴者說道。“俺尋思着俺也沒幹啥傷天害理的事兒啊?”
“之前的提議你們也都同意了,準備把那個封印着盧貝多的眼球通過空間傳送扔掉,俺就尋思着扔到大海里是扔,扔給老天爺也是扔,俺就畫了個獻祭陣把眼球扔給了老天爺——反正這東西你們之前也不打算要了,俺能把它扔給老天爺換取獎賞也是俺自己的本事,你們要跟我辯論那可都是沒理的!”
說着說着,趙昆的膽氣倒是也隨之壯大,瞪着眼睛開始跟那些盯着自己的輪迴者們理論起來。
將趙昆圍繞起來的那些輪迴者皺着眉頭思索了片刻,卻是發現前者說得貌似挺有道理的——那玩意的確是自己這些輪迴者不要的東西,人家能夠廢物利用也是人家自己的本事,自己這邊的確有些佔不住理。
“誒……等會,我們也沒想跟你聊這個啊!”
又是沉思了片刻,忽然有個輪迴者靈光一閃,滿臉不忿的向着趙昆指責道。“我們可不是貪你那點獻祭得來的東西,我們就是想問問,你在不跟我們說的情況下就擅自啓動了個獻祭陣,是不是不把我們的命當命?是不是想要藉機幹掉我們?”
“要知道,雖然在這個任務世界輪迴者之間不能互相傷害,但又沒說其他不是輪迴者的生靈不能傷害我們!”
一語驚醒夢中人,聽到這名輪迴者的職責之後,其他那些輪迴者頓時醒悟過來,神色震驚的看向了吹鬍子瞪眼的趙昆——沒想到你這廝竟然如此狠毒,想要將所有輪迴者都坑殺在這裡。
——實在是不·當·人·子!
“你這傢伙怎地憑空辱人清白?!”
然而趙昆卻好像要比他們還要委屈震驚似的,身體微微顫抖的指着那名指責自己的輪迴者,語氣憤怒的向着後者呵斥道。“我怎麼可能想要坑殺你們這些人?這對我來說難道有什麼好處嗎?”
“當然有好處,說不定我們的死就可以取悅你剛纔召喚的那個神靈呢?”
被趙昆瞪着那雙大眼珠子直直的盯着,那個指責前者的輪迴者卻是不禁被嚇的退後幾步,在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之後卻是微微有些惱怒,反過來向前邁了幾步,理直氣壯的向着趙昆繼續指責道。“到時候你就可以跟你那個主子去索要獎賞,那種存在隨便賜下什麼都足以讓我們用到半神,難道這個理由還不夠嗎?”
“分明得了便宜卻還在我們這裡賣乖,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如此說着,這名輪迴者便好似不屑與之爲伍的搖了搖頭,重新走回了衆多輪迴者組成的人羣當中。
“你……你!”
趙昆眼睛瞪大的死盯着那名輪迴者的背影,最後當場噴了口鮮血出來,臉色蒼白的倒在了地上。
“王司徒,王司徒!”
見到趙昆口吐鮮血摔在地上,位於旁邊的趙白頓時臉色大變,滿臉焦急的衝上來扶起了前者的身體,手指輕顫的在趙昆鼻子下方探了探,卻是不禁聲音有些顫抖的喃喃自語道:
“死……死了……”
聽到趙白無比震驚的喃喃自語,同樣滿臉焦急緊隨着他衝進來的胡鏤卻是變得臉色複雜起來,不斷變換的神色最終卻是定格在了堅定之上,轉過身來面對着在場其他輪迴者鞠了一躬,語氣堅定中帶着悲愴的向着他們朗聲說道:
“家父已被那諸葛村夫氣死,這場戰事我們王家怕是無法繼續參與下去了,接下來就會帶着王家兵馬三人迴歸家族爲家父舉行葬禮——等到我長大之後,定要那諸葛村夫付出代價!”
如此說罷,胡鏤便轉過頭來歎息着對趙白命令道:“白叔……我們,走罷。”
“是,小姐。”
趙白神色複雜的低頭應下了胡鏤的話語,雙臂擡起了趙昆的屍身,跟隨着後者離開了這片區域。
圍繞着他們的衆多輪迴者們下意識的讓開了離開這裡的道路,目視着趙白擡着趙昆緊隨着胡鏤離開了這片區域向着更下層走去;同時四周不知何時響起了無比悲愴的二胡聲——某些熟知音律的輪迴者認出了這首曲子,系二泉映月——還有一道光幕恰到好處的投在了所有輪迴者都能看到的地方,上面顯示着一行字幕:
【The End(全劇終)】
【後續劇情:在王司徒死後,大小姐王燈樓奮發圖強,並在管家趙白的幫助下順利掌管了王家的偌大家業——然而身爲旁系血脈能力極強的王雲帆不甘自己分明擁有能力卻被‘嫡系’二字埋沒,放棄了繼承王家部分產業的選擇,而是選擇了加入了曹魏麾下成爲了一名十夫長,最終在戰場上立下了不世功勳,衣錦還鄉之時志得意滿的想要迎娶在離家之前被自己所妒、卻在這些年不斷的回憶中逐漸美化成夢中情人的嫡長姐王燈樓,卻發現王家大小姐王燈樓已經有了未婚夫,甚至王家其他人還準備將王家偌大家產全部交由那個未婚夫處理。
得知這個消息的王雲帆自然怒不可遏,親自踹上門來想要看看那個未婚夫是何許人也,卻被那個名爲李滄海的男人用才華所折服,最終親自主持着儀式將王家偌大家業交給了李滄海處理,並且在接近了距離之後發現自己還是無法忍受長姐王燈樓的性子,同意了兩者成婚。
而在他們成婚之後,王雲帆每日晚上都會找尋李滄海徹夜長談這天下大事,剛開始還沒什麼,等到時間久了卻是有些風言風語傳了出來,甚至就連王燈樓都懷疑自己頭上是不是頂了個綠帽子,還是被自己親弟弟戴上的。
此時還正值丞相曹操病逝,其子曹丕建立魏帝國之時,王家局勢也隨着這等天下大事變得越加紛亂——而在這個時候,一名將來會被退婚並且喊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的旁系之子,伴隨着啼哭出生在了這個世界上……】
“……”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幹什麼來着?
看完了這片光幕上所顯示出來的字幕,在場的輪迴者頓時齊齊陷入了懷疑人生的茫然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