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五號研究者非常乾脆利落的憑藉自己的經驗把這篇功法所能帶來的痛苦弱化到了自己能夠弱化的極限,以防自己感受到種類無上限的各種足以把任何硬漢都折磨崩潰的痛苦——這對五號研究者來說並不算是什麼難事,如果想把事情做好或許有難度,但若是把一件事情搞砸的話,隨便來頭豬都能做得到。
……當時的五號研究者並沒有想到,弱化到這種成程度的痛苦竟是仍然給他帶來了這麼大的麻煩。
其實其中也有五號研究者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疼痛的緣故,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受到了‘命根遭到重擊’這種級別的痛苦的原因,不論是誰在措不及防之下受到這種攻擊都會因此而陷入失神乃至就此昏迷過去——不然的話,憑藉他足以點亮心靈之光的堅定意志,不可能這麼輕易的倒在單純的痛苦面前。
……很顯然的,儘管‘疼痛’有關資訊仍然記錄在五號研究者的靈魂當中,但單單只是腦中的資訊根本不會給五號研究者帶來實質性的感受,自然不會因爲腦中有着‘痛苦’的資訊就能夠提升對疼痛的抗性——你做夢夢到了自己過五關斬六將刮骨療毒一人可抵百萬軍最後在消滅吃人怪物的最終戰鬥的時候慷慨赴死,不代表你醒來之後就能成關二爺。
當然,痛苦這種東西原本是作爲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而存在,若是因爲疼痛導致在關鍵時刻掉了鏈子的話,那就是本末倒置了——所以疼痛是有着上限存在的,人體結構註定了人類能夠體會到的最強烈的痛苦就是蛋碎這個等級的疼痛,不論人受到什麼傷勢、哪怕是被生生的剖開胸膛扯出心臟,感受到的痛苦等級都相差不多……當然,是蛋蛋碎成數份那種等級的疼痛,單單是蛋蛋受到攻擊肯定是沒有剛纔所說的那種等級要痛的。
儘管五號研究者現在所感受到的疼痛來自某個諢名爲‘字母必備·痛苦真經’的功法,但是那個創出這個法門的人的初衷也僅僅只是爲了體驗痛苦矯正精神,並不是爲了讓人在關鍵時刻被坑——於是這篇功法也同樣設置了痛苦的閥值上限,只要疼痛達到某種程度之後感受到的痛苦就不會再繼續上升。
——然而,五號研究者在修改功法的時候,不小心幹掉了這個限制疼痛上限的閥門。
畢竟五號研究者並不是這篇功法的研發者,也沒有吃透這篇有可能是由某名上三階研究出來的功法,哪怕可以憑藉自己的經驗對其進行修改,也肯定會對其造成某些未知的影響。
於是,這篇功法的所造成的疼痛程度被五號研究者進行了削弱,但是固定上限的閥門也被切掉了——若是在平常的情況,這種變化肯定是削弱,將那些常人難以忍受的疼痛變成了哪怕懼怕疼痛的懦夫都能扛下來的程度。
——但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五號研究者所感受到的疼痛絕對超過了疼痛的上限。
之前說過,這篇功法所造成的疼痛和傷勢的輕重以及受傷部位的重要程度有關,而自身的‘概念’絕對是最爲重要的東西,重要程度遠超區區肉體靈魂乃至決定人是否爲生命的心智——且這篇功法是由某名上三階大佬研究出來的東西,其中某些原理就連五號研究者都無法理解,哪怕是概念層面的傷勢也能在這種神秘的技術下反饋到五號研究者本人身上。
——於是,真·命根受到攻擊的五號研究者感受到了哪怕被削弱過、強度也仍然遠比蛋碎高且在全身上下到處涌現的痛楚。
這種甚至超過了這篇痛苦真經設置的上限閥值的痛苦幾乎無法描述,全身上下的每個毛孔都扎滿粗大的鋼針然後在滾燙的油鍋裡滾幾圈緊接着又被扔到無比冰冷且帶有腐蝕性的液體最後又被一根一根的把那些已經變形鑲入人體的鋼針拔出來帶出無數血肉的酷刑所能產生的痛苦也不過如此。
——哦,以上過程只需要經歷一半,就極有可能導致受刑者掛掉,哪怕維持住生命也會被破壞掉全身上下的神經,之後不論經歷了什麼慘無人道慘絕人寰的酷刑都完全感知不到痛苦——除非有人在受刑者經歷這些酷刑的時候還在不斷的對他刷治療術,讓對方的神經一直保持在損壞——恢復——損毀——恢復的過程。
噫……這種刑罰聽起來就非常恐怖,恐怕拿過來和五號研究者此時所經歷的疼痛相比都不遑多讓。
衆人皆知,疼痛與痛苦會對精神造成很大的刺激,有很多人都會利用痛苦與疼痛磨礪自身的意志——那麼,現在體會着要比經受任何酷刑都要痛苦、精神受到了強烈刺激的五號研究者,現在會做出什麼反應呢?
“嗯嗯……來了來了,遭到攻擊之後本能抵抗。”
概念界內,站立在虛空當中的那道青袍人影興緻勃勃的注視着手中在磅礴能量的衝擊下忽然開始劇烈顫動起來的紅色天體,語氣興奮的自言自語道。
然而在下一刻,這道青袍人影便神色微變,有些困惑的喃喃自語道:“不對……我記得若只是本能反擊的話,應該沒有這麼大反應纔對——還是說這裡用力過猛了?”
就在那道青袍人影陷入困惑之時,那顆代表着五號研究者的紅色天體陡然亮起了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周圍沖刷着這顆紅色天體的青色能量頓時被紅色天體爆發出的光芒撐開,在大片青色的光芒之中支撐起了小片紅色的領域,再結合着中央那顆表露爲圓球狀的天體,乍一看好像是一條青龍睜開了血紅色的眼睛一般。
不僅如此,這顆血色天體的變化並沒有就此爲止,在常人無法察覺的細微之處,層層堆積成這顆血紅色天體的細小粒子忽然破裂,化成了好似粘稠液體的狀態,逐漸和周圍那些形態相差無幾的細小粒子融合在一起,讓這顆血色星辰逐漸變得渾然一體,宏觀上爆發出的血色光芒也隨之變得更爲璀璨,在青色能量流當中撐起來的紅色領域逐漸向外擴張,從眼睛大小擴大成了拳頭大小。
——血色天體受到攻擊之後反饋給五號研究者的痛苦讓後者產生了某種未知的變化,而後者的變化又反過來反饋到了這個屬於五號研究者的概念界投影身上。
察覺到情況不對直接動用權柄發動了一次影響範圍較小的【全知】的那道青袍人影立即知曉了現在的情況,忍不住露出了稍有興趣的神色,隨手一招收回了那片衝擊着那顆紅色天體的青色能量流,默默等待着五號研究者變化的完成。
在那道青袍人影收回能量流之後,那顆血色天體也將自己放出去的紅色領域收了回來——看來這片領域只不過是感受到危機的五號研究者概念投影發動的本能反擊——細微層面上的變化卻並沒有停止,層疊堆積成這顆血色天體的細微粒子在不斷進行着運動——破裂——然後融合的過程。
發動了全知權柄的這道青袍人影知道,這些細微粒子代表着五號研究者體內堆積的那些尚未完全融合的衆多屬於第三代五號研究者的靈魂,而這些細微粒子的破裂融合就是五號研究者體內的那些靈魂在進行着融合——五號研究者的力量,正在重新歸一。
——強烈的痛苦正在模糊着不同靈魂之間的界限,強烈的痛苦正在統一着不同靈魂的意志,強烈的痛苦像是噴槍噴射出的藍色火焰般焊接着這些不同的靈魂。
如此過了一段時間之後,那顆血紅色天體的變化終於趨於緩慢,很快便徹底完成了粒子之間的融合,血色天體爆發的一切異象都隨之消失,只留下了像是開始那樣默默旋轉的血紅色天體,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
與此同時,五號研究者也重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眼神微微有些茫然,好似還沒有反應過來剛纔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的意識還停留在那道青袍人影直接把無比磅礴的能量拍到自己在概念界的投影身上的時候,之後就因爲隨之傳來的劇烈疼痛喪失了思考能力,現在回過神來之後自然會感覺到茫然。
不僅如此,重新回到正常狀態的思維也讓現在的五號研究者感到些許不適——剛纔衆多第三代五號研究者的靈魂半融合在一起卻沒有完全融合的狀態讓他不論看什麼東西都會有着截然不同的上千種看法,一旦進入思考狀態的話則更是混亂無比,各種各樣視角不同乃至相互矛盾的想法幾乎要逼瘋最開始還沒有適應的五號研究者……儘管這種多視角看問題能讓五號研究者看到事物的大致全貌,但是也極大程度的佔用了他的大腦計算量,無法讓他更深入的進行推演。
——簡單來說,就是雜而不精,之前有着上千靈魂的五號研究者能夠站在極多個立場上看待問題,但是因爲計算量以及在各種視角下進行的思索自相矛盾等原因所帶來的侷限性,他很難在短時間內對自己面對的時間做出決斷,解決問題的效率被大大減緩。
打個比方,如果五號研究者在半路上看到有個大媽躺在地上,理論上來說他只有兩個選擇:要麼去扶、要麼坐視不理——但是體內衆多靈魂會讓五號研究者在心中升起超多的想法,忍不住去思索這個大媽到底爲什麼會躺在那裡、如果是被撞的話肇事者又在哪、我爲什麼要關注這個與我無關的事、對方的傷勢重不重又需不需要叫救護車、我爲什麼要叫救護車,說不定責任還會被賴在我身上、這個大媽是不是在碰瓷、既然是碰瓷的話我就幹掉對方爲民除害以防他人被坑……
各種各樣或是光偉正或是無下限堪稱亂七八糟的想法會讓五號研究者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最終的結果只會是五號研究者像傻子一樣站在原地看着那個倒地的大媽,在心中各種想法的支配下不斷的走上去又在半路退回來,還時不時做出伸手掏手機或是轉頭欲走的動作,不斷的在各種想法的干涉下做出各種舉動之後又在半路上放棄了這個動作,外人看上去就一活生生的犯了羊癲瘋的精神病。
——不過某種意義上來說,腦內被塞了這麼多靈魂的五號研究者還真就是個精神病。
儘管五號研究者的行動被各種各樣的想法拖累,但是在這麼多的立場視角下,他能夠非常清晰透徹的看待各種問題——還拿那個倒地的大媽做比喻,若是是某個天生就是道德先鋒註定要當英雄的人見到這一幕,絕對會下意識的跑過去扶起對方或是報警叫救護車,完全不會想到自己有可能被甩鍋或者那個大媽乾脆就是個碰瓷的可能。
這並不是這種人想不到有這個可能,只是他們下意識的不去相信自己會碰到這種恩將仇報的事情——因爲像他這種好人,也相信這個世界大體也是美好的。
不過這種人註定只是少數,大多數見義勇爲的人單純的只是在見到有人蒙難的時候下意識的好人屬性發作,根本來不及多想就衝上去想要救助對方,然後在感受到社會的毒打之後爲自己那麼衝動而後悔或是在得到感謝之後感慨於這個世界的真善美——當然,如果前者沒有在被坑之後對這個世界絕望,那麼遇到類似情況的時候仍然有極大的可能性衝上去見義勇爲。
——畢竟,這就是他本身心靈的一部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