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聯軍的總部被設立在一座名爲索羅斯的城池之中,這座城池依山傍水,除了環境優美之外還是一個易守難攻的戰略要地——
索羅斯城兩面環山,以微微歪斜的正方形(邊長一致的菱形)形狀抵住了那座巍峨的高山,天然的城牆替城中的守軍擋下了來自後方的威脅,在城牆下流過的河流成爲了城池的護城河,讓任何一個想要通過爬城牆攻破城池的敵人望‘洋’興嘆。
而在此時,這座城池的守軍還不需要擔心如何守下這座城池,吊橋毫無防備的搭在護城河的對岸,無數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平民通過吊橋進入城池之中,同樣也有很多商人帶着自己的車隊從城內通過吊橋離開索羅斯城,偶爾還能看到畏畏縮縮的站在吊橋邊、想要邁步卻始終不敢上去的人,而這些人則會迎來四周來往的行人們或是善意、或是嘲諷的笑聲。
而在聽到這些笑聲之後,大部分人都會下定決心帶着自己好像下一秒就會掛掉的堅決表情的走上吊橋,然後在發現吊橋的質量沒有他們想象的那麼差之後內心鬆了一口氣,而後擡頭挺胸的邁步走進城池之內——畢竟他們很多人爲了來到這裡經歷了很多磨難,怎麼會因爲恐高和不會游泳的原因距離城門近在咫尺的地方被擋在外面?
不過也的確有些人寧願直接回家也不過橋……這種人應該是在童年或是某個年齡段對水或是高度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哪怕前功盡棄也不打算觸碰自己內心最深沉的陰暗。
閒話不說回到正題,索羅斯城既然是貴族聯軍的總部,自然也屯積着聯軍的主力軍隊……不過,這已經是昨日的事情了。
貴族聯軍的高層在昨日忽然得到三位大公進犯的消息,就連原本的一直在進行的會議(撕逼)都不開(撕)了,匆忙帶着聯軍留守的萬餘士兵去抵禦三位大公的軍隊。
然而也正因如此,聯軍與天時軍兩方的戰場前線的戰況卻是沒有人理會,匆忙的給那支傳話隊留了一封表示‘你們不要再浪啦!趕快回來不然水晶都炸了!’意思的書信,然後就重新派他們回去將這封書信交給聯軍分部的指揮官。
也正因如此,和傳話隊同時抵達、乃至更早的抵達了索羅斯城的索倫,完全沒有達成自己‘拯救主公’的任務——因爲在聯軍高層感受到有什麼東西能夠威脅到自己之時,其他的東西都會變成次要的,而聯軍分部的指揮官之爭對他們來說自然就變成了次要的東西。
而既然變成了次要的東西,那麼就意味着這件事沒人關心,索倫找遍了全索羅斯城的貴族,卻是沒有一人願意幫助他證明哈爾伯爵的冤屈,就連那名站在哈爾伯爵這一方的萊昂度侯爵也只是告訴索倫:‘相比起哈爾伯爵暫時的冤屈,還是三位大公的進犯更爲重要!等我回來再幫你救出哈爾伯爵!’之後就披掛上陣跟着聯軍留守的主力去往領地邊境,完全沒有理會索倫‘再晚些哈爾伯爵就會被萊恩子爵弄死了!’的吶喊。
“嗝……呵呵……哈哈哈……”
索羅斯城的某條陰暗的小巷之中,索倫躺在常年不見陽光而極爲潮溼的地板上,臉上帶着幾分紅暈,打了個酒嗝之後開始瘋狂的大笑起來。
而在他的身旁,好幾個青皮混混在地上躺着,雙眼翻白陷入了昏厥當中,若非他們的胸口還有起伏並且地面上沒有血跡,恐怕會有人以爲這是一個大型兇殺現場。
“那些尸位素餐、而且還自私自利的貴族根本不靠譜!”
又給自己灌了一口濁酒,索倫稍稍翻了個身,面帶醉意的高聲喊道。“一個個的都不幫我……就連那個說是和哈爾大人站在一邊的貴族都把這事推掉……可惡,都是混蛋。”
“只有自己才最靠譜……沒錯,我現在非常厲害,肯定能夠救出哈爾大人的!”
想到這裡,索倫猛然坐起身,扶着身邊的牆壁搖搖晃晃站了起來,提着手中的酒壺向着小巷之外走去。“把哈爾大人救出來之後再把那什麼萊恩子爵幹掉,這樣我就還清了。”
“誒嘿嘿……到時候我就真正的自由了,到時候就像那個奇怪的殺手一樣四處冒險,或許能遇到很多有趣的事情?”
如此想着,索倫發出瞭如同癡漢一般令人驚悚的笑聲,搖晃着向着城門的位置走去。
——————
貴族聯軍分部所駐紮的營地,無數將士臉色或是陰沉或是茫然的在營地中呆呆的坐着,一絲做出多餘動作的意思都沒有,整座營地都充滿了一種壓抑的氣氛。
糧草被襲的消息已經傳到了這裡,並且營地剩餘的糧草只能堅持不到一週,由於疏忽大意而沒有讓糧倉管理人員封口的原因,糧食堅持不了多久的消息已經在營地裡傳遍了。
“可惡……接下來該怎麼辦?”
萊恩子爵看着桌子上被人處理過而一絲鮮血都沒有流出來的人頭,有些焦躁的一錘桌子,神色難看的自言自語道。“因爲這個混蛋的緣故,整個營地都知道了糧食不夠的消息,士氣也因爲這個原因有了大幅度的下滑……”
“難道真的就這麼灰溜溜的回去嗎?!”
“吾主,剛纔有幾名士兵煽動周圍的人員組織了一場遊行,雖然很快就被鎮壓了下去,不過軍中已經隱隱有了譁變的趨勢。”
而在此時,萊恩子爵身旁忽然出現了一名壯漢,面無表情的向着前者躬身行禮,語氣毫無波動的向其報告道,然而加快的語速顯露出他們同樣因爲現在的局勢而有些憂慮。“請吾主指示,現在到底該如何應對?”
“可惡……告訴那些軍士,明天對敵方城池發動一次總攻,如果攻下就能獲得敵方的糧食,就可以繼續持續這次的征程。”
萊恩子爵深吸一口氣微微平復了自己焦躁的情緒,神色冷靜的向着那名壯漢說道。“而如果沒有攻下的話……算了,這句話就不告訴他們了。”
“……是。”
聽到萊恩子爵的話語,那名壯漢面無表情的向着前者點了點頭,而後身影又忽然消失不見,去傳萊恩子爵的命令了。
“呼……若是失敗的話也只能撤退了吧?”
待那名壯漢走後,萊恩子爵微微呼出一口氣,神色冷靜的自言自語道。“不過,這次撤退可不是撤退到聯軍總部……”
“我要……自己成爲主宰!家族的夙願也會在我這一代完成!”
——————
而在營地的一座幾乎無人接近的軍帳之內,哈爾伯爵坐在牀上,雙眼隱隱露出幾條血絲,一動不動的看着空無一物的地面。
忽然,哈爾伯爵的耳朵微微顫動,好似感受到了什麼,猛地轉過頭去看向了軍帳的入口。
而在此時,軍帳的入口處正好有一條手臂伸了進來,將盛着飯菜的盤子放在了地面上。
還不待那條手臂的主人將這條手臂收回去,哈爾伯爵便如同奇行種一般從牀上一躍而下,速度極快的爬到了軍帳的入口處,伸手一把抓住了那條手臂,用幾乎是野獸一般瘋狂的聲音向着外界開口喝問道:“現在的軍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剛纔有那麼劇烈的響動?是不是天時軍攻進來了!?”
“哈爾大人,您問的這些問題在下一概不知,並且請您不要每次都在在下送飯的時候抓住在下的手臂,這樣很容易壞了吾主的規矩。”
然而面對着哈爾伯爵那野獸一般的聲音,這條手臂的主人卻是絲毫沒有異樣,語氣平靜的向着前者回答道,如同毫無感情的機械一般。
聽到那名侍者的聲音,哈爾伯爵茫然若失的放開了他的手臂,任由前者將自己的手臂收了回去——他知道,那名侍者說的都是真的,幾乎如同機械的侍者完全不會關心除了自己的任務之外的其他東西,很有可能的確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事。
“嗒…嗒…嗒……”
那名侍者離去的腳步聲在哈爾伯爵的耳中迴盪,並且最後也逐漸消失,只留下了哈爾伯爵一人呆在這光線極爲昏暗的軍帳之中。
哈爾伯爵獨自在軍帳中茫然的發了一會呆,而後便伸手拿起了由那名侍者遞來的飯菜,開始進行維持生存必要的進食。
“不對……這飯菜有些不對……”
在將盤子中所盛放的食物放到嘴裡之後,哈爾伯爵忽然感覺到些許不對,連忙將飯菜吐回盤子裡,藉着軍帳的縫隙中透進來的光線打量着眼前的飯菜。
“果然,和之前送的食物不同,以前的白米換成了到處可見的玉米麪,並且主食也從米飯換成了更廉價的饅頭,甚至飯菜裡還有土豆這種劣等食物……”
哈爾伯爵翻着盤子裡的飯菜,不由得深深的皺起眉頭,有些疑慮的在心中想到:“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萊恩給我送的食物忽然變差了這麼多?難道他現在已經想到了必勝的辦法,認爲我現在已經不重要了,所以待遇也下降了?”
“不對……就算他確信自己能贏,也不會在我的待遇上弄虛作假。這不是什麼勝利失敗的問題,單純的只是貴族之間的規則,若是他違反這個規則,肯定會被那些貴族集體針對,萊恩子爵自己肯定能看到這一點,所以絕對不會在這上面犯錯……”
“除非他有削減糧食的理由……或者是不得不消減這些糧食,再結合着現在的局勢和不久前的嘈雜聲音進行推測,也只會得到一個結果了吧……”
如此想着,哈爾伯爵的臉色變得複雜起來,聲音沙啞的自言自語道:“糧草……被截斷了……”
“因爲這個,剛纔纔會有那些嘈雜的聲音,這證明那些士兵的伙食同樣被削減,因爲不滿而開始鬧事……或者是因爲他們知道了糧草被截的消息?總之就是因爲糧草的事情開始感到不滿……”
“同樣因爲糧草的問題,我這個平白吃着糧食的閒雜人等伙食更是消減了一大截,並且其餘貴族也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連自己都快吃不到飯了,難道還給自己的一個俘虜錦衣玉食?”
想到這裡,哈爾伯爵有些嘲諷的輕笑一聲,臉色有些蒼白的自言自語道:“呵呵……現在的局勢還真是惡劣啊,希望萊恩子爵能夠找到正確應對這個局面的辦法吧……”
“不然的話,同樣在這個營地裡的我恐怕也會跟他們陪葬吧。”
——————
“呵呵……看起來他們已經知道自己的糧草被截斷的消息了……”
天時軍的城池之中的某座瞭望塔之上,留守城池的露恩女子爵搖晃着手中的紅酒,面帶微笑的看着城外貴族聯軍的營地,強大的目力讓她看清了聯軍營地內部的那些士兵的神色。“接下來,他們要麼想辦法殺出法羅恩他們的包圍,要麼強攻我們的城池,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反應了……”
“嗒…嗒…嗒……”
忽然一陣腳步聲從露恩的身後傳來,一道身穿鎧甲的人影通過塔外的樓梯爬上了瞭望塔,神色鄭重的向着前者行了一禮過後語氣平靜的報告道:“子爵大人,城內的平民百姓和物資都已經運輸了出去,確認已經沒有任何遺漏,將士們也已經準備完畢,隨時可以撤離這座城池。”
“很好。”
露恩女子爵微微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面帶微笑的向着那道人影點頭說道。“你的效率不錯,待會去軍功處領賞。”
“謝大人。”
聽到露恩女子爵的話語,那道人影微微擡起頭來,有些迷醉的瞥了一眼前者凹凸有致的身材,不過卻並不敢多看,向露恩女子爵再度行了一禮過後便侍立到了一旁。
“呵呵……既然你們想要這座城池,那我就直接送給你們……”
露恩女子爵沒有注意到那道人影的目光,回過身去面帶微笑的看向了貴族聯軍的營地,看着營地內那些逐漸變得一臉堅決的士兵們,語氣淡然的自言自語道。“這座城,可是一個最好的甕啊……”
“一旦你們進去,想要出來可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