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距離耶蘭提爾並不遠的墓地大門處,由帝國士兵所組成的包圍圈中央,神色猙獰的巴久德直直的盯着被無數士兵環衛着的吉爾克尼弗,卻並沒有像之前那樣直接衝上去。
“是沒有力氣動彈了嗎……還是因爲發覺了自己絕對衝不過來,所以就直接放棄了?”
被士兵環衛着的吉爾克尼弗毫不畏懼的與巴久德對視着,內心揣測着後者此時的狀態。“應該不是這樣……看他剛纔的行動,是絕對不衝過來不罷休的,怎麼可能就這麼放棄?”
“那麼他的確是沒有力氣了嗎……但我記得亡靈是沒有體力這種東西的,一切行動都是靠魔力維持,不可能會有疲憊乏力這種狀態……”
“所以,他現在體內負責維持行動的魔力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嗎?因此纔會變成這副模樣。”
吉爾克尼弗心底確定了巴久德此時的狀態,卻絲毫沒有勝券在握的喜悅之感,目光平靜帶着一絲惋惜的與後者對視着。“不論你此時魔力是否真的消耗完畢、有沒有最後陰我們一次的想法,朕也不會再給你這個機會了。”
“鎖定目標……目標鎖定完畢!魔力充能完畢!道具已在半激活狀態,隨時可以釋放!”
而不遠處,法師隊的隊長因爲擴音法術而顯得非常嘹亮的聲音在此時傳來,請求着吉爾克尼弗下一步的命令。
“釋放吧。”
聽到不遠處傳來的聲音,吉爾克尼弗打開了脖頸上掛着的一個首飾型魔法道具,神色淡然的開口對法師隊下令道,聲音經由那個魔法道具之時瞬間放大,傳遞到了衆人的耳中。
而聽到吉爾克尼弗的命令,那名法師隊隊長卻是沒有再說話,只是對着前者遙遙行了一禮。
而後他轉過身去,徹底激活了那枚被其他數名法師圍繞在中央的十字架,無盡的光亮頓時從那枚十字架之上散發了出來。
那距離十字架極近的數名法師第一時間被光芒所籠罩,只感覺自己精神一振,渾身因爲消耗魔力所帶來的疲憊感被一掃而空,好似體內魔力的恢復速度都快了不少。
“感覺非常舒適嗎……就連攻擊的信仰系魔法都會給人這種感覺,與其他魔法完全不同。”
遠處的吉爾克尼弗看着那幾名沉浸在光芒之中的法師,忽然腦中浮現出了一個以前從來沒想過的問題。“那麼,這個被稱作信仰系的魔法,到底是不是魔法?”
不過很快吉爾克尼弗就忽略了這個問題,全神貫注的盯着被這枚十字架鎖定的巴久德。
“吼吼吼吼——!!”
而此時的巴久德已經完全保持不住剛纔那種平靜的模樣,嘶聲力竭的怒吼着,以此來減輕自己所承受的痛苦。
與那數名法師的待遇不同,巴久德現在幾乎是承受了那枚十字架的所有惡意——
在那枚十字架釋放之後,兩根鐵刺直接從地面交叉着將巴久德穿透,將他變成了被兩根籤子同時插着的冰糖葫蘆,並且兩根籤子動作不停的迅速升高,將巴久德掛在了半空當中。
而後灼熱的火焰驟然在兩根鐵刺之上燃燒而起,速度極快的蔓延到了被鐵刺叉在空中的巴久德身上,並且直接將他的身體爲養料開始燃燒起來,帶着淨化屬性的火焰帶給了巴久德直達靈魂的痛楚,讓其不由得發出了痛苦的嘶吼聲,順帶將其從冰糖葫蘆變成了烤串。
總之,這是一場讓人看着都覺得疼的處刑,爲了不讓你們感受到噁心、吃不進飯等不好的感覺,本作者就直接用食物來描寫了,開心吧?(笑)
“第五階信仰系魔法……天火聖裁(不是崩崩崩的天火自裁!)……”
吉爾克尼弗看着被鐵釺叉在空中燃燒的巴久德,神色有些複雜的低聲喃喃道。“以這種等級的魔法爲你送行,也不算辱沒你的身份了……”
“巴久德騎士……”
“轟隆隆——”
而此時,有一道如同驚雷一般的呼嘯聲突然響起,打斷了吉爾克尼弗的感慨。
“怎麼回事?”
吉爾克尼弗內心微微一驚,皺起眉頭轉身向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試圖找出聲音的來源。
——然後,他的意識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原本平靜的平原之上忽然開始劇烈的振動,仿若地球母親在跳肚皮舞一般開始瘋狂的地動山搖起來,大地的震動配合着從遠處傳來的衝擊波直接將無數生物死物有機物無機物拋飛在空中,並且震傷乃至震碎了所有擁有生命的生物的內腑,就算能在空中再靈活飛翔的鳥兒,這一刻也如同下起了瓢潑大雨一般在空中不斷的落下。
“轟——!!!”
而數秒過後,一道驚雷……不,比驚雷更加狂猛的轟鳴聲才姍姍來遲的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音短暫了奪走了這一片地區大部分生物的聽覺。
“哼……到底發生了什麼?”
內腑同樣被衝擊波震傷、從空中直直摔在了地上的艾薇琳下意識的四爪死死的抓住地面,防止自己像四周的花草樹木一樣被拋飛出去,落地的衝擊讓她本來就被震傷的內腑受到了又一次的摧殘,痛苦的悶哼一聲,過了一會才緩過勁來,茫然的看着四周如同世界崩滅一般的情景。“爲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死亡的時候只有六十多歲,對於龍族來說還是個孩子的艾薇琳有些慌亂的在心中想到。
“不行……要冷靜……現在這種情況再怎麼慌也沒用。”
艾薇琳忽然眼神一清,深吸了一口氣,神色逐漸冷靜了下來。
再怎麼說也是參與過龍族與八欲王的那場戰爭的龍,哪怕以前再年輕、再幼稚,經過戰爭之後也會快速的成熟起來。
“現在這種情況簡直讓我想到了父親與母親一起自爆時候的場景……簡直糟糕透了。”
艾薇琳感受着地面的震動,瞬間找到了震動的來源,轉過頭去看着那如同太陽一般肆意散發着劇烈能量的火球,腦中想到的卻是幾百年前的那場戰爭。
“呼……所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艾薇琳默然的看着那火球迅速的消散,大地的震動也逐漸減弱,深呼一口氣站起了自己相比起剛纔如同世界毀滅一般的聲勢,顯得渺小的多的身體,內心沉重的開始思索起來。“剛纔那個爆炸,應該是某個實力極強的生物自爆了吧?若是常規魔法、哪怕是底牌,能達到這種程度的話,那麼可以說是能與八欲王比肩的人物,不可能葛傑夫會不知道……”
“不過,哪怕只是自爆,能夠自爆出這種威力,也定然不是等閒之輩,不知道到底是誰能夠逼他自爆……”
想着這些東西,艾薇琳內心變得更爲凝重起來,甚至有些驚疑不定的在內心想到:“如此強大的人都能被逼到這種程度……”
“我之前還是小覷這個時代了……與我們那時一切都擺在明面上不同,這個時代的黑霧極多,可以說可能只要一個不慎招惹了那種強者,恐怕我就會被抽筋扒皮被做成桌子上擺着的施法材料……”
“而葛傑夫所說的十三英雄,恐怕就是大佬們擺在明面上的傀儡,其中很多冒險經歷都是大佬之間的幕後鬥法……噫,這個時代太恐怖了,我還是馬上綁了葛傑夫找個小地方隱居起來吧。”
想着想着,艾薇琳整個龍都被自己的猜想嚇的渾身一激靈,立即升起了隱居山林的想法,而後忽然有一個猜測在此時浮上心頭:“萬一……葛傑夫其實也是某個大佬的棋子呢?”
“畢竟……他現在可是人族幾大國之一的戰士長啊!怎麼可能不被那些大佬關注?”
“哇!這個時代太可怕了!我想回去啊!”
已經被嚇的整個龍都蜷縮起來的艾薇琳碩大的龍眼之中流出了兩滴能把人砸趴下的眼淚,整隻龍都開始瑟瑟發抖起來。
——然而,她此時卻並沒有注意到,天空之中有一道尾部噴發着焰光的白色長棍在雲層之間劃過,並朝着她這裡飛來,距離她所在的位置越來越近。
……越來越近。
——————
“啪——”“噗——”“嗷嗚!”“嗚嗚……”
葛傑夫從半空中掉落,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內腑又一次受到衝擊,直接從口中噴出了一灘鮮血。
而一直跟着葛傑夫的一獅一狼此時也忠誠的跟在了葛傑夫的後面,一個接一個的從空中掉了下來,摔在了葛傑夫的身旁——並且差點砸到後者。
“咳咳……”
葛傑夫捂着嘴劇烈的咳嗽幾聲,坐起身來看向了身旁的一獅一狼,看到他們的胸腹還在鼓動,微微鬆了一口氣。
而後他擡起頭來,內心凝重的看着一片狼藉的四周,幽幽的嘆息了一聲。“看來……我已經晚了一步……”
“沒想到想要對我們出手的敵人竟然如此強大……雷布恩侯,鮮血帝,還有那個使者,我會記得你們的……只是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機會離開這裡了……”
葛傑夫茫然的在原地坐了一會,再一次幽幽的嘆息了一聲,站起身來,向着爆炸的源頭走去。
銀狼見到葛傑夫竟然向着那個方向走去,立即知曉了他的意思,強行壓住內臟處所傳來的疼痛,快跑幾步直接咬住了葛傑夫的袖子,眼神焦急的看着他。
而獅子也同樣焦急的看着葛傑夫,想要起身卻被體內的一陣劇痛所打斷,趴在地上完全不能動彈,只得低吼一聲示意銀狼這次一定要將葛傑夫攔下來。
“呵呵,這次你們就不要攔我了。”
葛傑夫與銀狼對視了一會,輕笑一聲直接扯下了自己的衣袖,語氣淡然的對着咬着衣袖一片茫然的銀狼說道。“他們的目標同樣也有我一個,就算留在這裡,他們也遲早有一天會找上來的。”
“嗷嗚!”
銀狼聽懂了葛傑夫的意思,直接將口中的衣袖吐了出來,焦急的向着葛傑夫吼了一聲。
“呵呵,你說能多逃一天是一天?那豈不是太過憋屈了?”
葛傑夫同樣理解了銀狼的話語,大笑幾聲豪邁的對銀狼回答道。“我這一生可以說是憋屈的忍了一輩子,至少想在死之前任性一把!”
“嗷嗚嗷嗚!”
銀狼聽到葛傑夫的話語,目光變得更爲焦急,語氣急促的向其吼道。
“你說我不一定死?哈哈哈……我怎麼可能不會死?”
葛傑夫聽到銀狼的吼聲,又一次的大笑幾聲,絲毫沒有臨死之前的沉重氣氛,語氣輕鬆的對銀狼說道。“能夠施展出那種魔法的敵人,我是絕對打不過的,就連撐下一招都非常勉強,面對這種敵人,我就連跑都很難跑掉,但是……”
說到這裡,葛傑夫收斂了自己臉上的笑容,臉上隱隱之間帶着怒色的對銀狼說道:“但是,我就是要和他打一場!哪怕一招都不一定撐的下、哪怕存活的機率爲零、我也要和他打一場!”
“因爲,他殺了我的同伴、我的戰友!”
“……”
銀狼沉默的看着面帶悲憤之色的葛傑夫,俯下身來叼住了那枚被葛傑夫主動扯下了的布片,聲音低沉的向着葛傑夫低吼一聲。
“你說你到時候爲我收屍?哈哈,那希望你能在王國被攻破之前將屍體送到國王的面前。”
聽到銀狼的低吼聲,葛傑夫收斂了臉上的怒容,重新露出了一個微笑,語氣輕快的對銀狼囑咐道。“希望能讓陛下知道,我葛傑夫沒有愧對他的恩情,爲了王國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然而這次銀狼卻沒有回答他,附身趴在了原地,目不轉睛的與葛傑夫對視。
“呵呵……那,我走啦。”
шшш ▪ttκā n ▪¢ Ο
葛傑夫微微一怔,而後輕笑一聲,語氣輕柔的對着銀狼說道。
而後葛傑夫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向着爆炸的地方走去。
銀狼默然的看着葛傑夫漸行漸遠的背影,伸出爪子輕柔的撫摸着從遠處竭盡全力的爬過來、眼神憤怒的咬住自己小腿的獅子,好似無視了內臟以及腿部接連不斷傳來的痛楚一般——
什麼話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