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桐的這番解釋,完全出乎着蘇牧的預料。
畢竟在蘇牧原本生活的世界裡,蘇姓根本就是最常見的姓氏之一,早已是蘇牧司空見慣的一種存在。
並且更爲重要的是,就算腦洞世界中的蘇姓之人,真的全都源於龍拓帝國的皇族。
但歸根結底,穿越而來的蘇牧卻明顯不具備皇族血脈。
然而眼前的種種事實,卻無疑又切實的說明着,蘇牧的血液真的擁有某些與龍拓皇族極爲相似的特徵,甚至也的確能夠激活焰刃燭影。 ωωω ✿Tтká n ✿¢O
如此看來的話,所謂的蘇氏皇族和蘇牧之間,恐怕還真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故而蘇牧接下來的這句問話,反而是輕巧的略過了關於蘇氏血脈的特別,直接就無比尖銳的言辭,直刺蘇桐藏得最深的那個秘密:
“既然焰刃燭影的觸發條件如此苛刻,而公主殿下你又完全不通武技,那麼這柄秦樑口中任由你帶走的焰刃,究竟是爲了誰而準備的呢?”
“或者說……焰刃燭影本身、究竟代表着怎樣的含義?”
……
其實蘇牧此刻的問題,早在秦樑責問蘇桐還有什麼不滿之時,便已經在蘇牧的心中埋下了影子。
而先前關於蘇氏血脈的特殊,更是證實了蘇牧的猜測。
秦樑在提到那場所謂的變故時,特地把“任由你帶走焰刃燭影”,給作爲了最重要的一個依據,給放在了用來強調情緒的話語最後。
那麼關於帶走焰刃燭影,便絕不可能僅僅是拿走一柄武器這麼簡單。
並且在秦樑說出這句話時,看向蘇牧的眼神也極爲耐人尋味。
再加上此刻蘇桐自己的神情,蘇牧幾乎能夠百分之百的確定,這柄被放置在自己和蘇桐之間的焰刃,必然還有着更加隱秘的意義。
然而當蘇牧抽絲剝繭的,將種種異狀全都揭露在蘇桐的面前。
第一個發出嘆息的,卻是駕車疾行中的秦棟。
甚至秦棟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也根本不是對蘇牧的解答,反而是對車廂裡的公主殿下蘇桐相勸:
“殿下、事已至此,其實已經沒必要瞞着他。無論你當時做出那個決定,究竟是出於怎樣的考慮。但這件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麼無論對於你或者是他,這都是已經無從改變的結果。”
“並且作爲當事人之一、亦再無抽身可能的他,的確是有必要知曉事情的起因與經過,而不是這般稀裡糊塗的陪我們經歷危險。”
……
秦棟的這番勸誡,終究還是說服了蘇桐。
於是下定決心後的蘇桐,她再度看向蘇牧時的目光,竟然飛快的閃過了幾絲微紅。
繼而更急促的開口着,一段連蘇牧也沒能想到的隱情:
“雖然我的確是權力鬥爭中的失敗方,但要想保全鬥爭中失敗的其他人,我其實還有一個更加簡單的方法。而我之所以會受到‘那一位’的追殺,也正是因爲我拒絕了這個方法,並試圖將帝國內部的鬥爭,給搬上了整個大陸的舞臺。”
蘇桐說道這裡,臉頰的紅暈卻再度消逝。
並用一種近乎事不關己的冷漠,陳述着一段關於自己的選擇:
“他們得出的結論,是要讓我嫁給政敵一方的繼承者,如此便能讓我所代表的那些勢力,能夠安靜的屈服於他們的統治。而所謂的焰刃燭影,便是這份聯姻中最重要的信物,或者說是就算所謂的‘嫁妝’。”
“但我拒絕了這份聯姻,並攜帶着燭影離開了帝國。所以對於整個帝國而言,無論是拒婚潛逃的我,還是迫不得已下得到了燭影的你,都是不能被任何人所知曉的污漬,是必須藏匿或清洗的那個部分。”
蘇桐認真的看着眼前的蘇牧,默默的將燭影的劍柄給推了回去,繼而用介乎於歉意和哀婉之間的情緒,緩緩補充道:
“很抱歉將你捲入其中,但有一件事我仍然騙了你,以血飼劍的確是個謊言。用蘇氏血脈流入劍柄,根本就是滴血認主的手段,只要你還有沒有死去,則焰刃燭影便永遠只能屬於你自己。”
“如果我能活着到達科學聯邦,則你依然能夠進入魔法學院,並以我未婚夫的身份繼續你的人生。而如果我無法達成目的,恐怕你縱然擁有了焰刃燭影,但也只能在帝國陰影下隱姓埋名,過着不被世人知曉的生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雖然秦樑會因爲‘那一位’的命令,違背家族祖訓來將我殺死。但對於同樣具有皇族血統的你,他卻仍舊無法輕易的動手。”
……
當蘇桐用無比冷靜的語氣,交代着事關姻緣的離奇。
但語氣中唯獨絲毫也沒有剩下的,卻是曾經一閃而過的那抹嬌羞。
對於蘇桐而言,似乎無論是拒絕聯姻出逃,或者是將焰刃燭影給予蘇牧,都只是爲了達成她真正目的的一種手段。
與期許無關、與愛情更無關!
所以此時的蘇牧,再看向眼前自己這位“未婚妻”的雙眸之時,不自覺就多了幾分憐憫的意味:
“你將燭影授予我時的約定,是我要助你完成你到達科學聯邦後的野望。而死人既無法到達科學聯邦,更無法擁有任何的野望。”
“所以,作爲這份約定信物的焰刃燭影,我既然已經無法拋下。那麼關於我們之間的這份約定,我也一定會盡力讓它成爲現實。”
蘇牧一邊說着,一邊便再度緊握住了燭影的劍柄。
他既沒有言及所謂的婚約,也沒有提起蘇桐先前的那些隱瞞,只是用一份足夠切實的約定,來表達着自己接下來的舉動。
既然這份迫不得已的婚約,就連蘇桐都漠然以對。
那蘇牧自然就刻意淡化了些些曖昧,用一份更加確切的約定,來構築出蘇牧與蘇桐間的同盟關係。
而蘇牧的這番心思,對於工具般機敏的蘇桐而言,更是頃刻便嗅出了其中的意味。
於是蘇桐原本漠然得近乎冰冷的語氣中,終究還是不自覺的流露出了、幾許源自人性的懦弱和暖意:
“其實……我希望我們都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