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的秋攘大道上,幾片初黃的楓葉已經飄飄灑灑的掉落。
這條几乎是整個雲上區最寂寥的大道,反而也是整個雲上區最顯貴的地段。
畢竟在寸土寸金的雲上區裡,能夠圈定如此龐大的一片區域,來修建這些花園般的稀疏豪宅,無疑也只可能是源自權利和金錢的雙重作用。
所以能夠居住在秋壤大道里的人物,無疑無一不是身份顯貴的掌權者、便是財力雄渾的財團領袖。
甚至某些消息靈通的聯邦上層,更是隱約的知曉着:
那名始終站在風口浪尖的帝國公主蘇潼,其實也同樣居住於秋攘大道之內,只不過關於她真正下榻的宅邸,卻是一份從未被公開的秘密。
但大多數人都不知曉公主殿下的居所,卻並不代表沒有人會貿然前來。
一座外表並不起眼,但內部卻極爲廣闊的宅邸外,一名穿着得體、氣質尚佳的老者,卻是恭敬又清晰的扣響了宅邸的大門。
這名叩門的老者,他雖然無論是衣着還是舉止,都幾乎像是個正着的貴族。
然而奇異的卻是,他身着的服裝卻又是標準的管家服飾。
也就是說,這名看似宛如上位者的老人,他非但不是作爲一名主人而存在,反而只是某個更高層次人物的僕從。
並且隨着老者將大門輕輕叩開,門內走出的那名女僕在見到老者之後,更是詫異中趕緊恭敬身行禮,然後才急急忙忙的回到院內進行稟報。
顯然,這名老者的身份在雲上區內根本就算不上是秘密。
反而卻是一種,已然人盡皆知般的分明。
甚至更爲奇異的是,隨着老者獨自來到了人煙寂寥的秋壤大道,這條本就顯得無比寂寞的大道上,此時更是連進出的炁動力禮車也都隨之消失。
似乎隨着老者的來到,就連雲上區裡的富商顯貴們,也同樣被無形的力量所逼退,只能靜候着老者的離去。
只因爲……老者名爲艾德里安,是爲了某個衆所周知的人物而服務。
也同樣因爲……老者他敲開的這扇大門之後,其實便也正是帝國公主最終下榻的那個莊園。
……
莊園的會客廳中,帝國公主蘇潼、以及帝國皇子蘇燦,皆以最完備的禮節接待了這名身穿管家服裝的老人。
旁人或許並不知道老人的真正身份,但作爲另一個國度質居於此的蘇氏兄妹,卻不可能不清楚名爲艾德里安的老人。
艾德里安的服務對象,其實正是當今執政的聯邦議長。
然而真正令人駭然的卻是,艾德里安在他這無比低調的一生之中,已經至少服務過了四位聯邦議長。
無論聯邦議長如何輪換,但作爲爲議長服務的私人管理者,艾德里安卻始終站在每一名聯邦議長的身後。
宛如一道屹立不倒的巨大胡楊,淡然的看周遭的滄海桑田。
“請問,閣下此行的目的是?”
率先開口的,自然還是更加能言善辯的蘇潼。
面對眼前這始終屹立於權利中心的老者,政治經驗本就極爲薄弱的蘇燦,他就算被蘇潼允許了參加這些場合,也仍舊不敢隨意的去開口。
而面對蘇潼那略顯直白,甚至是隱隱有着些排斥意味的疑問。
艾德里安卻不但沒有絲毫的介意,反而還笑的像是一名格外慈祥的長輩般,用一種洞徹一切的語氣、反問蘇潼道:
“殿下何必多此一舉的問我,您若真不知道我是爲何而來,又怎麼會徒然生出如今的這份芥蒂?”
艾德里安的反問,顯然直接便戳破了蘇潼她佯裝不知的那幅面具。
直接無比**的,將蘇潼的心思給扔在了陽光之下。
若是常人面對如今的窘狀,顯然已經該自承下老人口中的這份言辭,然後再繼續被艾德里安給帶入他的言語節奏。
不過艾德里安面前的蘇潼,無疑卻是個極爲特別的特例。
就算她所有的內心情緒,已經都被清晰的揭露於空氣,但蘇潼卻仍舊像是完全沒有聽懂一般,繼續淺笑中顧左右而言他道:
“閣下說笑了,鄙人和愚弟自小便多受吹捧,如此才誤傳出些許的微薄才名。閣下若真將我們看得太過聰慧,那恐怕就真該讓閣下失望了。”
“閣下若真有什麼要緊的事務……還請閣下儘快對我等明示。”
……
毫無疑問,如今的蘇潼和艾德里安之間,正來回將某個話題如皮球般推來推去。
艾德里安來到帝國公主的宅邸,卻又並不是衝着蘇潼或者蘇燦而來,他真實的目的其實已經是如此的分明。
而面對一名幾乎可以代表聯邦意志的老人,如今卻兀然來到了別國公主的下榻處,其實就連蘇燦也同樣明白他真正的目的。
所以蘇潼口中的自承的愚昧,其實根本不是真正的愚昧。
只有最聰明的人,纔會用盡一切的可能,也必須將主動權給牢牢的握於自己手中。
畢竟究竟是聯邦議院方面,他們主動提出了要面見蘇牧;還是作爲蘇牧未婚妻的蘇潼,她率先想起了蘇牧聯邦居民的身份。
這兩者之間,無疑也擁有着巨大的差別。
“是老朽欺負人了,他終究還是殿下您的未婚夫,這種事情也的確不該由殿下來主動提起,老朽在此先給殿下賠個不是。”
隨着一聲喟嘆,已經確認了蘇潼的固執後,艾德里安頃刻就再度換上了新的面孔。
一邊極爲誠摯的致歉,一邊也依然有條不紊的繼續着自己的目的:
“其實老朽到此,也只是因爲一封尚未交給老朽的推介信。老朽有一名名爲溫良的學生,如今正於聯邦東南的薩菲斯特城做行政官。溫良他先前給老朽來信說,他發現一名能力出衆的聯邦英才,並給了他一封能夠向老朽引薦的書信。”
“但奇怪的是,隨着溫良的這封書信寄到很久,他口中接受了這份推介信的英才,卻一直沒有真正的出現於老朽眼前。”
艾德里安說到這裡,終究還是將話題又給繞回了最初的方向。
然後這纔在語帶欣慰中,輕輕的繼續說道:
“所幸就在老朽感到疑惑的同時,溫良書信中所提到的這個名字,卻是再度出現在了老朽的面前。原來他正是殿下您的未婚夫,也是如今名動聯邦的這位絕世天才。”
“想必作爲一名聯邦的老人,老朽若想要親眼見一見這名天資卓絕的英才……殿下您也絕不會不滿足老朽的請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