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趕到宣州,他們也不是沒見過這神器的神奇之處,但每一次見,依舊心動神搖。
“真好。”
喜妞咬牙切齒地拼命從自己的腦袋裡搜刮知識,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卷子上磨,一邊特別羨慕黑叔能坐車出去,勇闖敵營。
她在學習上一向不弱於人的,只是耽誤了很多課,如今不免有點吃力,碰上‘考試’,自然就頭痛。
衚衕口這邊,穆青雲的學生們在答卷,她坐在房車門前的搖椅上,惠風和暢,風景甚美,慢悠悠一點都不着急地剪輯各種視頻,感覺還是相當愜意。
如今視頻播放帶來的現金,細水長流,每日都有進項,穆青雲再放視頻,更多就是爲了自己的興趣,怎麼開心怎麼剪。
此次她就想玩一出大的。
之前剪的都是別的世界的旁人的事,在熙朝百姓看來固然新奇,在朝臣心中大概也有些借鑑意義,可終究都是旁人事,事不關己,感觸也不會特別深刻。
這回,她打算讓熙朝的文武百官,還有這些百姓們看一看未來。
雖然未來肯定是她通過劇本,通過AI統計預測模擬修改過,但世人不會知道,世人只會當真。
至於未來和視頻中的不同,那又有什麼?蝴蝶效應瞭解一下!
再說,她可以描述一段活人不可能推翻,死人推翻也無所謂的未來。
郭家人看着悠閒的穆青雲,躊躇不敢上前,黑臉則帶着王英傑鎮定地上了車。
車在百姓們驚悚的目光下一路狂飆,穿過城門,不走官道,直接翻山越嶺,幾百米的山峰說上就上,不要說道邊被驚得掉了行囊的路人,連黑臉都維持不住他鎮定的外表,雙眼迷離。
這輛車不需要駕駛,自顧自殺到金塔族的駐地,無視所有士卒,撞入戰俘營,把郭驥等六個敢死隊戰俘裝到車裡,掉頭就走。
金塔族的士兵們都是狼一般的性子,面對金屬的龐然大物,愣是拼命忍住害怕,還抖着手放了一波箭,不過也只有這一波了。
黑臉吞了口口水,目光不敢往左右瞥。
周圍一片靜寂,連呼痛的都沒有。
巨大的車身橫衝直撞,遇到障礙物,無論是不是大活人都直接碾壓,碾死了七八個,還有半死不活的好幾個。
金塔族所有人手足無措,半晌,士兵們終於承受不住,伏在地上痛哭流涕:“天神啊,請放過我們,天神啊,我們願意終生贖罪,天神啊……”
細細碎碎的祈求聲此起彼伏。
戰俘營一下子就亂了套,除了穆青雲的車帶走的那六個,其他被俘已久的戰俘們也紛紛逃離。
逃跑時,那些已經嚇得沒了心氣的金塔族士兵,甚至都不曾阻攔。
朝格王子在主營帳,他這兩日犯了偏頭疼,並未直接看到汽車闖營地的那一幕,知道消息以後:“……”
“惡魔?神器?”
朝格心底的怒火一路上躥,衝得他腦袋越發疼,面上卻是越發冷靜,“不過是有妖人作祟而已,熙朝人慣會用這等陰損伎倆,待我攻破宣州城,把那些會變戲法的妖人都抓起來,獻給父王,到時候,大家想看多少次‘惡魔’,都是無妨。”
他早就聽探子彙報過熙朝最近最大的狀況。
那勞什子的天幕,還有不知何處冒出來裝神弄鬼的神仙,他都清楚。金塔族早就對中原大地垂涎欲滴,埋在熙朝的釘子無數,朝格對自家的探子一向很滿意,但這一次卻忽然覺得——這幫傢伙,莫不是中原的飯吃多了,吃壞了腦子!
什麼神仙,什麼熙朝得天看重,不可輕易招惹,呸!
金塔族的兒郎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弓弩!
卻說和黑臉、王英傑一起坐在車裡的六個人,此時畏手畏腳地坐在沙發座椅上,看着外面不停向後飛馳的山路,一時間靜謐無聲。
王英傑掃了一眼:“你就是郭驥?”
郭驥一怔:“啊,啊,是!”
“是就好,我和黑叔就是特意來找你的。”
郭驥:“……”
與他同在敢死隊的另外五個人心下詫異,不禁轉頭看這位同伴。
換作之前,他們連認識都不算,也不關心對方的命運,可這世上最容易拉近的關係,就是戰友同袍之情。
他們同在敢死隊,一起訓練,一起面對危險,又一起被金塔族那幫人抓住,如今多少有點感情,此時見這神車裡,救他們於水火之間的人,似乎面色不善,不免有點擔憂。
郭驥心裡也一哆嗦:“敢問二位英雄,尋,尋郭某何事?”
“何事?”
王英傑猛地一拍大腿,“趕緊跟我小梅姐姐合離,我家小梅姐纔多大,不過十五歲,成什麼親!”
郭驥瞠目結舌。
他遲疑了半晌纔想起自家剛給他娶進門的妻子,以前他對這門親事,自是沒什麼不滿,反正遲早要娶親,既然父母看好了,他娶就是。
他是男子,若這妻子不合心意,就好好敬着供着,自己再納合心意的妾,對所謂的婚姻大事,他向來無所謂,反正父母也不可能給他娶個不靠譜的女子爲妻。
可家裡出了事,他就不大想再結親,何苦讓人家好好的女兒過來吃苦?奈何岳父大人非結親不可,他的心思都在父親身上,只希望想一切辦法好讓郭家脫罪,長輩們要操辦,也便隨了他們。
能分點心思在別處,也省得母親日日以淚洗面。
總歸,郭驥根本沒把新進門的妻子當回事,但現在看來,這本知根知底的妻子,身份好似開始變得撲朔迷離。
都來不及思考,車已經撒歡似的奔回了穆青雲的身邊去,郭驥懵懵懂懂地下了車,郭夫人遠遠看到兒子,眼淚登時落下,撲過來一把將兒子摟在懷裡,嚎啕大哭:“我的兒,你嚇死爲娘了,你要有個三長兩短,讓爲娘可怎麼辦!”
郭驥心下嘆氣,熟練地拍着母親的後背輕聲安慰,擡頭四顧,就見孫梅徐徐走近,客客氣氣地道:“郭公子,小女此次回宣州,本就是想同公子解除婚約,只是陰差陽錯,反而提前了婚事,不過無妨,令尊回返之後,給我一封和離書便是。”
剎那間,氣氛凝固,無數人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郭家人都呆住,心情難以言表,郭驥張了張口,剛要說話,只見天空忽然一暗,又陡然亮起。
雲層破開,一道巨大的天幕掛在了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