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旁邊幾個劇組的演員和工作人員都笑。
穆青雲知道他們都笑什麼,剛從這兒拍過一段劇情來着,戲裡的女主安世,也是總被逼着要四下顯擺顯擺自己過目不忘,過耳成誦,觀察力驚人的本事。
此時彷彿戲劇忽然映入現實。
倒是喬氏後勤的那些人,個個拿出一副死魚眼瞪這幫cosplayer。
領隊被瞪得都有點心虛。
畢竟他們此時吃的用的,全都是人家劇組給提供的,飯還特別好吃。
這碗剛放下……還有沒放下的呢,就開始質疑人家,當然,雖說這頓飯他十分感激,對方救下了他的隊員,他是一萬分感激,卻不影響他此刻要站在自己人這一邊,對穆青雲,甚至巡查說的話半信半疑一下。
穆青雲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打量過:“郭領隊是川省雲城人吧。”
領隊一驚:“我說話有口音?”
穆青雲搖頭:“當然不會,領隊的普通話十分標準。”
她頓了下,伸手指了指郭領隊的靴子:“我是從你係鞋帶的習慣,還有你今天吃飯時剔魚刺啊,喝湯加料之類的各種小動作和習慣觀察到的。”
“郭領隊是雲城青銅縣,蒲家溝的人,至少在十五六年前就在那裡長期居住過。”
“十五六年前,郭領隊最多也就是十歲左右的年紀,想來那裡很大概率是你的家鄉了。”
穆青雲微笑道,“青銅縣有些在湖邊討生活的老漁民家裡,曾經流行過一陣你這種繫鞋帶的方法,當地人每次考學,出遠門,或者要進行一些重要的活動,都習慣打你這樣的紅色的繩結。”
領隊頓時瞠目。
其他人也是滿臉的不敢置信。
穆青雲莞爾:“小技巧罷了,連蒙帶猜,總有個八分準,不過,我的記憶裡的確不壞。比如,剛纔蘇小姐一共去打了三次水,去洗了兩次手,上妝是八點一刻左右,特意把手上做的美甲去掉了,大概你發現那邊那位笑笑小姐,對你紅色的美甲有點敏感,感覺很不好的樣子。”
笑笑一愣,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茫然轉頭四顧,又低下頭去。
蘇欣也不由擡起手看了看,臉上有點尷尬:“那會兒,我扶了笑笑一下,她好像有點不喜歡我的指甲——”
穆青雲面上本來心裡略有些不悅,此時卻收斂了,笑容更是真切了三分。
蘇欣這人,她在劇情裡看她所思所想,所作所爲,實在有些恨鐵不成鋼,覺得她這人抓不住重點,是個糊塗的人。
但今天見她,卻覺得世上的女孩子,總有可愛又動人的一面。
就說蘇欣,她的確優柔寡斷,膽子也小,可她的心細,習慣照顧別人,並不全是缺點,誰不喜歡願意爲別人着想的姑娘?
蘇欣如今已經進入娛樂圈,有極好的經紀人,也簽了好公司,不敢說多麼有名,但前途無可限量。
但她在面對笑笑這樣普通的女孩子時,仍然會很認真地關注她的情緒。
笑笑顯然也沒想到,蘇欣居然會關注她的不適,此時風一吹,忽覺一陣冷意,睫毛微顫,面色也隱約有些發僵。
蘇欣連忙道:“都是誤會,笑笑也是擔心小威哥罷了。”
穆青雲揚了揚眉,看向張巡查他們和其他人,伸手拿起她畫好的‘人物關係圖’,才笑道:“我現在證明了,我的眼睛沒問題,記憶力也沒問題,而且除了和這位蘇小姐有一面之緣,和其他人都不認識,所以我算是一位客觀的旁觀者。”
“當時山上的火把如星海,我們劇組的人都覺得這景色十分漂亮。”
穆青雲取出自己的望遠鏡,遞給張巡查他們看。
望遠鏡也是喬氏的後勤人員手邊利器。
“但我卻總覺得有一處很不和諧,然後我就看到了地上的油脂,其實當時我什麼都不確定,只是本能地感覺哪裡不對。”
“接下來的一切,都是我下意識的本能反應,腦子還沒有轉開,人已經上了山。”
穆青雲徐徐把自己所見所知都說得清清楚楚,“只能說武同學有點運氣,從那麼高的山頭滾落,我竟然能救得到,連我自己都很意外。”
武威連連拍了幾下心口,重重點頭。
他此時腦海中一片空白,後怕不已,其實掉下山崖時,他都來不及害怕就暈死過去,現在麻痹的神經才一點點復甦,越想越害怕,連站都站不住。
這會兒讓他想墜崖的始末,他也只有模糊的印象。
所有人都聽得又緊張,又出神,現在,連張巡查在內,都已經跟着穆青雲的思維在思考,下意識地相信了她說的話。
“武同學墜崖的前後我都看到了,確實,蘇小姐離武同學很近。”
穆青雲輕聲道。
在場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氣。
笑笑低下頭,雙手緊緊地攢在一起,蘇欣臉色雪白,還不等她辯解,穆青雲就嘆了聲:“所以,你們有沒有想過,我們這個兇手,用這樣粗疏的行兇手法,真能精確殺人嗎?就沒有可能,對方想殺的是別人,比如蘇欣,只是一不小心,害得武同學墜了崖。”
衆人:“?”
穆青雲回頭看張巡查,張巡查已經捏着手機站了有一陣,臉色十分難看:“三處,山道上又找到了三處類似的痕跡,短時間內,我們的技術人員檢查得不可能特別仔細,還可能更多。”
領隊一下坐在了地上,其他人一瞬間,只覺心頭狂跳,冷汗出了一身,被風一吹,背脊上涼颼颼的。
由不得他們不害怕,這兇手這般魯,誰知道自己會不會莫名其妙就倒了黴。
登山隊員裡有不少人其實比較追求刺激,還有人喜歡極限運動,在別人看來都是找死的舉動,可這不代表他們就不怕死。
所有人互相對視,目露警惕。
穆青雲沉默了片刻,幽幽道:“其實我也不過白說幾句,痛快痛快嘴而已,其實兇手很容易就能找出來的。”
“對方大約很心虛,每次做過手腳,便是未曾奏效也要清理現場,但只要做過,必留下痕跡,現在事情剛發生,兇手肯定來不及清理自己,身上的痕跡在我們巡檢司的技術人員眼中,想必就和腦袋上貼着兇手兩個字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