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
曲終人散，人走茶涼。
竹小葉的身影悄然帶走了我胸前的一根肋骨，沒有知覺、沒有不捨、沒有緬懷...
腦中一直回憶着，昨晚牀上在我懷裡一直偷偷流淚的竹小葉，靜靜看着眼前這個滿臉都是淚痕，哭花了妝的襄格。慢慢擡起手，輕輕擦拭着她臉上還帶溼意的淚痕。
“我現在想一個人靜一靜...”
“......”
忽然聽到我這句話，眼前像是有心事的襄格猛然回過了神，臉上帶着悲痛的表情，沉默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我。
看這眼前呆呆的襄格，我慢慢收回了那雙輕撫在襄格臉上纏着紗布的右手，伸進了衣兜，臉上露出了一絲的苦笑：
“這張卡，你拿着，離開這裡吧，去找一種新生活...”
襄格吃驚的眼神呆呆看着眼前這張銀行卡，又擡起頭呆呆地看了看我，此時微張的小嘴久久沒有合上，搭在小腿上的手也遲遲沒能擡起來。
“小葉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你拿着這張卡離開這裡吧，密碼寫在卡後面了...”
“可...我不能要你的錢...”
襄格不知是沒有理解我的意思，還是沒有感覺到周圍的危險，微微擡起剛洗去血跡的小手將眼前這張卡推回去了。
“拿着吧，就當是我送給小葉的最後一個禮物。帶着這些錢離開這裡，帶你爸媽一起出去旅遊，讓辛辛苦苦一輩子的他們，也享享清福...”
“......”
不知爲何，在我話語剛落地，眼前的襄格便又沉默了。深深低着頭，雙眼又噙滿熱淚...
夏日七月，蒸騰的空氣之中猛然吹來了一陣刺骨的涼風，刺眼的陽光此時遮去了無盡的顛狂，明朗的空氣之中一股悽夜的氣息悄然瀰漫在了腳下這片區域...
襄格最終還是拿着那張銀行卡離開了這個會議室。之所以會給她銀行卡，是因爲爲了錢甘願出賣自己靈魂的人，如果在飢餓的時候，沒有食物，最後他連自己都會吃...
‘嘟
嘟嘟...嘟嘟嘟...嘟嘟啲’
“快沒時間了，你想通了沒有？...喂，琪琪姐，還沒到開門的時間，怎麼有空給我打電話了...”
聽到電話另一端紫曉楠似乎很忙的話語，我臉上露出了十分甜蜜的笑，驚喜的口吻打破了常態：
“阿楠，我是林夕，那件事，你姐姐怎麼說的？”
在我剛說完這句話，電話另一端先是沉默了，那一聲聲似有似無的乞求聲瞬間便消失了。五秒鐘之後，電話裡傳來了一聲十分歉意的聲音：
“對不起，小夕哥，我沒能帶到那句話。我爸說，在你們兩個完成那三項任務之前，誰都不能和我姐接觸...小夕哥，我已經盡力了...”
“呵呵...沒事的，阿楠。你的心意我知道...對了，今天羽天...”
此時我靜靜坐在辦工桌前，輕輕地拔下插在電腦上的U盤。而還未等我將嘴邊的話語說出來，紫曉楠卻先將這句話說出來了：
“那個U盤給你了吧，那是我爸讓我給你們的第二個任務。本來是應該我親自交給你的，可我今天忽然遇到了一點事情，所以就讓羽天幫我交到你手裡了...”
“哦...沒事的，我們兄弟怎麼能沒這點信任...阿楠謝謝你...要是那邊忙完之後，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能不能賞個臉...”
此時，電話另一端的紫曉楠又沉默了，可最後他還是將車停在了KTV門前...
當我帶着纏着紗布的雙手走出會議室的時候，這時的KTV裡面已經慢慢恢復了生機：有的女服務員衣衫不整的穿梭在衛生間門前，有的男服務員滿臉無光的遊走在長廊之上，有的服務員兩眼惺忪的徘徊在前臺左右...
看着眼前這一個個吃住都在KTV頂層宿舍區的服務員，我帶着一懷淡淡的微笑，在那一個個驚恐不自然的注視之中離開了這裡...
“小夕哥，準備去哪？”
剛剛坐在已經停到KTV大廳門前紫曉楠的卡迪拉克車座上，臉上那懷淡淡的笑頓時便消失了：
“帶你去
見一個老朋友...”
“......”
在聽到我這聲語氣十分平穩，也帶上戎狼那股寒氣的話語之後，眼前臉上表情本來還十分自然的紫曉楠，呼吸變得有點急促了...
車子慢慢啓動了，我微微閉上了自己的雙眼，緊緊靠在車座後面，那隻缺了小指纏着紗布的左手平穩地放在了鼻尖上，臉上露出了一股無味的笑...
一路上，紫曉楠都是安靜的按照我的目的地行駛着，車中的音響淹沒了兩股不同節奏的呼吸。
‘那罈女兒紅是否消去了你所謂的：人間寵辱，世態炎涼？’
‘呵呵...七竅，什麼時間你也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
一步一步走到心房內側這棟依山傍水溪水潺潺的草廬之中，看着眼前這個又變了樣的七竅，席地而坐，伸出了那隻缺少小指的左手：
‘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魯莽？’
‘呵呵，要是沒有這葉記憶，怎麼回憶你的年輕歲月...’
‘哈哈哈...妙喻...’
眼前這個手持羽扇、佩戴綸巾的七竅一捋鬍鬚臉上露出了開懷的笑：
‘這是一杯冰山之水烹出的茶，人生難得啊...’
輕輕接過了七竅手中的這個嬌小剔透的玉瓷玻璃杯，手上的紗布瞬間便消失了，隨之消失的還有那一道道露骨的傷口。
‘人生之道亦如茶道，博大精深啊...’
‘從前，有兩隻老鼠，他們在尋找食物的時候，忽然被一個籠子罩住了。他們十分害怕，緊緊蜷縮身子，蔓延着未知的恐懼...可過去很長時間，籠子周圍還是沒有動靜。這時兩隻老鼠不斷地亂串，想要找到一個容得下自己逃出去的小洞，可最終他們還是隻能無助的呆在這個籠子裡面。第二天房間的主人，打開了這個籠子，卻只看到了一具老鼠的屍體...’
聽完我這個故事之後，眼前的七竅臉上卻是一懷欣慰的表情，慢慢放下了手中的那個玉瓷玻璃杯。
‘你是想告訴我，其實那隻逃出籠子的老鼠就是你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