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查理·卓別林曾說:在這個邪惡的世界裡,沒有什麼能夠永久,我們的麻煩也不會。
拖着僅留一絲熱氣的身體,揪着最後一寸神經,咬着嘴脣,用手扶着牆面緩緩靠牆坐了下來。望着前方漆黑的岔口,又低頭看了看此時已經沒有手指血肉模糊的左手,緩緩鬆開了咬着嘴脣染紅了的雙齒。
吮吸着周圍淡淡血腥的細風,低頭看了看零落在地上那把血跡已掩鋒芒的匕首,微抖的嘴角此時極不自然的翹起來了...
充血的雙眼緊緊盯着右手這把已經劃到骨頭被熱血噙溼的匕首,體內最後一絲熱氣此時漸漸地便涼了,最後一寸神經還是隱隱感覺得到骨頭一點一點的被劃開了...
不知手裡的匕首劃到第幾下時,最後一寸神經崩斷了,整個身體也在這一瞬間丟失了知覺...
不知我在這片混沌的世界昏死多久,一道明亮的燈光忽然打在了我的眼角,這種感覺十分溫馨、十分舒暢、十分暖香。也許是這束亮光接上了崩斷的神經,緩緩睜開疲乏痠痛的眼睛之後,眼前那漆黑的岔口被照亮了。
我用摁在地上的右手使出全力支撐着身體穩穩地靠在了牆面上,側臉看着左側那條早已失去溫度的左臂。不知爲何,這一刻我清晰的感覺到了當失去自己手足時的滋味。這股疼痛,最令人垂死掙扎的並不是狠下心拿起匕首割斷自己手臂的那段時間,而是等自己醒來時錯覺以爲自己的手臂還在,而當自己習慣性的準備發力時發現那裡卻是空空的...
這一刻,我模糊的意識只知道:既然我睜開了眼睛,那麼我就要活下去!
我咬着自己血跡不知幹了多少次的嘴脣,用僅剩下的那隻右手使出全力撐着地面墨正了靠在牆面上的身子。而後慢慢將沾滿鮮血和灰土的右手伸到了緊貼在胸前那片此時全是汗跡的地方,摸出了這張荼然天真爛漫的照片,此時我臉上露出了一懷久違的笑。
而也就在這一刻,半混沌半清醒的腦海裡面忽然想起了查理·卓別林的這句不知鼓舞了多少年輕人的話...
最後雖然我沒有將那一百零八盞燈全部點亮,但我卻只用了自己的一條手臂走出了這片漆黑的地下迷宮。就像是沒有人知道我手臂和手指的味道一樣,也不會有人知道我是怎麼走出來的,但我卻知道一定會有一人清楚的知道,我改變的是哪一寸神經...
‘恭喜你能走出來,現在感覺怎麼樣?咀嚼着自己手臂和手指的時候你的心一直在滴血。現在我想兩個傷口我想都已經癒合了吧...’
‘呵呵,我既然能再睜開眼就要活下去!我想我是做到了...’
‘脫胎換骨,好!你現在可以將那張紙翻面了,那裡還有一段你十分熟悉的文字,看樣子現在的你可以讀出其中的韻味了...’
話剛說完,這時明亮的迷宮出口野獸的氣息又在漸漸在細風之中消散了,只留下了這張之前被我放在那張桌子上現在又順着細風飄到我手邊的‘死亡通知單’...
我用已經乾裂難耐的舌尖舔了舔還餘留血跡的嘴脣,本想着用自己的左手去接這張已經飄到左側腰間的紙張。可剛準備擡起左邊的臂膀時,一時間只覺得自己的這半部分缺少了一點什麼,這時這裡只覺得空空的...
迎着漆黑與亮光的交界處,疲乏的肢體
靜靜靠在出口的那半邊牆面。抽出了那隻一直摁在地上,此時已經麻木漸漸失去知覺的右手,撿起了飄落到地上的紙張...
“荒唐的時間往往都會發生一些荒唐的事情,正如任何東西都彌補不了道德的缺陷一樣,如果哪一天法律的威嚴無法震懾住某些人的內心,那麼任何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都會在某個時間段發生。從古至今生活在華夏大地上的純種華人也都隨着時間的遷移而慢慢地變化,變到最後竟然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我們保守嗎?不!之前的貞節牌坊都已化爲歷史,更不會有那些一家子爲了恪守道德而全家自殺,反倒是那些爲了物質的豐富而出賣自己的靈魂和肉體的人越來越多;我們開放嗎?不!我們廢除了那些封建千年的制度、廢除了科舉、廢除了八股文但是這就代表我們的思想開放了嗎?現在爲了學習成績*瘋孩子的家長,自以爲讀了書就有了思想的人,天天迷戀哈韓的人,在學校學生之間嘲笑那些真正刻苦學習的書呆子的,老師勸阻那些想要發展自己與提高成績無關是個人愛好的人還少嗎!我們團結嗎?不!我們爲了自己慾望的更大施展,‘巧取’、‘豪奪’這些原本屬於封建時期奸商的詞語在當今人們的手中運用的真是活靈活現啊:孩子爲了上網或者買東西會編制各種理由欺騙自己家長或者直接偷盜家長辛辛苦苦積攢下來的血汗錢;老闆爲了提高工廠的利潤竭盡全力的縮減產品的成本後提高產品的產量,所以在國家的法律面前出現了‘加班費’,工人們在每一個日日夜夜坐在昏暗的燈光下不斷重複着一個動作,而那些工廠的老闆又有幾個不是躺在溫暖的足療店享受着那些工人們上繳的血和汗,而值得一說的是上面那些爲了孩子的慾望而被欺騙的父母又有幾個不是在這個工廠熬夜工作的職工呢!都是活在一個國家生活在一片熱土上的人們,又有幾個人在自己吃飯的時候想着那些年年勞作卻吃不起飯的人,在自己取暖的時候又會有幾個人會想想那些年年挖煤卻燒不起煤的人,恰恰相反又有幾人不是在街頭乞丐面前匆匆而過,在兇惡歹徒行兇現場熟視無睹、各自逃命!我們分裂嗎?不!我們知道國家只有一個,事件出現後有很多人在自發遊行抗議街頭,就在一個還未成年的小女孩面前活生生的砸毀了一輛日系車。汶川地震過後全國默哀,送去的糧食衣物藥品溫暖等等都是一個個鮮明的印章,可是直到現在汶川地震過去的這幾年中又會有誰在每年的5.12自覺地默哀一分鐘來告慰那些同胞的亡靈呢?‘我們爭做文明城市,建設和諧社會’多麼嘹亮的口號,我們大家也一起努力着,對待那些亂擺亂放的地攤我們城管處理事情來那叫一個團結一致,處事效率也不是一般的高,所以導致那些標榜的新聞似乎也是理所應當的。我們誠信嗎?不!那些絕對保密的私人信息在這個高科技的信息化時代竟然會變成一種牟利的手段。我們狡猾嗎?不!在威嚴的法庭和足夠的證據前面我們就像是一隻剛剛問事的綿羊。我們無知嗎?不!我們知道知識就是力量,只有好好學習就能考上一所好的大學,只有考上一所好的大學我們的人生就會發生改變,所以家長們紛紛給自己的孩子報上了很多很多補習班,學校的老師也是狠抓學生的成績。我們有思想嗎?不!我們在思想最豐富的少年時期就被扼殺掉了,自習課時間摺疊的每一件‘工藝品’,刻在桌面上的鋼琴鍵,那一篇篇自撰青澀的傷痕文學,在殘
酷的高考面前似乎都幻化爲了一個個飛舞的泡沫。可是過完二十歲以後我們的人生就會結束嗎?!老師爲了證明自己的師資哪會在意每一個學生的其他天賦,而家長爲了讓孩子實現全方面多功能哪一個不是將孩子一步一步推向遙不見底的深淵。每一天生活在一起的人們在一起其實說的那麼多想要套關係的客套話真不如提前就直接說一句:什麼時間才能看到你最真實的一面,我們什麼時間在談論吧。”
讀完這段發人深省勾起心中片片漣漪的文字後,我緩緩低下了頭,閉上雙眼隨着此時滴血的心臟祭奠着往昔。而也就在這時,手中的這片紙漸漸地在我手心燃燒殆盡了,只剩下了那一句句就像是翻滾熔岩一樣的話語在我漸漸模糊了的耳邊洶涌地流淌...
等我慢慢睜開此時像是夢遊了一場漸漸恢復了知覺的雙眼時,此時鼻尖周圍瀰漫着的氣息是那麼的熟悉、那麼的令人喘不上氣、又那麼的真實...
車內的空調不斷地向車內吹襲着一股股透心涼的冷氣,和車窗外面乾熱的環境相比我現在不知爲何,忽然感覺車內的環境纔是真正適合自己的...
側身將頭倒在後車窗,當看到外面廣場上盡情跳舞的大媽時,我才似乎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回到了這個現實世界。
疲乏的眼睛透過漆黑的車窗,靜靜看着外面沒有光亮的世界。如果一天前,我經歷些事情,我想怎麼也笑不出來。而一天後,兩個嘴角此時卻微微翹起來了,左側臉頰上那個淺淺的酒窩清晰的印在了車窗玻璃上面,在我疲乏的瞳孔之中,這個淺淺的酒窩卻是那麼刺眼...
這輛不知行駛了多長時間,早已遠離繁華都市燈紅酒綠的黑色大衆,不知在這條沒有燈的道路上行駛了多遠距離之後,終於還是停下來了。而這次等老鬼拉開車門,拉着我下來時,眼前出現的場景似乎並沒有那次郊外那麼陰森氣氛反倒十分的緩和...
一排排聳立在市區郊外已經開始有人搬來入住的高樓,迎着蒙着面紗的月輝羞澀的遮住了白天的色澤。雖然月亮早已跳過梢頭,但還是可以依稀看到一個個急着上樓回家吃飯的‘房奴’,提在手裡的公文包,瘋狂的和時間賽跑。或許在他們臉上,永遠無法掩飾住被都市歲月劃破的青春...
凌亂的腳步此時再也無法將腳上這雙迪奧皮鞋的色澤演繹出來,低微的身子披上身上這套阿瑪尼,緊緊跟在老鬼身後。這一刻,我也許就像是魯迅先生筆下的‘孔乙己’發洋財之後的樣子吧...
緊緊跟在此時步伐依舊平穩的老鬼身後,我想這一刻我所表現出來的應該符合老鬼的標準吧。畢竟剛纔在拉我下車時,在和他對視的那一瞬間,他那雙猶如十八層地獄冤死厲鬼的眼睛裡面我隱約看到了一絲人類的情感...
電梯門打開了,從電梯按鈕的落灰層度可以看出這棟樓房上下五層似乎都無人居住。而停在第六層的電梯門剛打開,卻看到了一堆沒有處理掉的水泥...
凌亂的步伐隨着身前這個心如死灰的女孩轉了一個彎之後,走在最前面的老鬼用那隻極像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手,從自己打有補丁的衣服外兜裡慢慢摸出了一串嘩嘩作響的鑰匙,而後打開了眼前這道還未揭去保鮮膜的防盜門...
房門打開了,還未等擡起腳上的迪奧,隨之而來的卻是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