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
郊外這個停車、洗車、修車一體化的場子,安靜的絲毫找不到一絲的喧鬧。坐在二樓這個像是店主辦公室鬆軟的單座沙發上,透過窗戶看着周邊被風吹動翩翩起舞的樹葉,此時的場景多項是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一盞茶,一縷香,只是少了那捲遲遲不來的古簡......
輕輕將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几上,左腿不知覺得架在了右膝蓋上,十指交叉輕輕貼在左腿膝蓋靠下的地方,安靜的靠在這個鬆軟的沙發上,微微閉上了雙眼,細細的品味着十分短暫而且稍縱即逝的恬美意境。
而也就在我閉上雙眼,剛將鼻尖這股香茗的餘香吸入肺腑,這時我只覺得沙發的對面也坐着一個人,他輕輕地將茶几上的茶杯握在黝黑粗糙碩大的手心,臉上露出了一懷苦澀的笑意:
聽我說,朋友,希望是件危險的事。希望能叫人發瘋。
這一刻,我清楚地感覺到我並不是《肖申克的救贖》中的安迪,可我眼前這份短暫的恬美卻不知爲何被眼前這個不知何時坐在我對面滿臉滄桑的老瑞德這句話擊的粉碎......
腦袋微微一怔,而後緩緩睜開了眼睛,看着對面空無一人的沙發,我緩緩鬆開了交叉在一起的雙手。扭過臉看着旁邊靜坐在沙發上的血池,臉頰上頓時又顯現出了那懷淡淡的笑意:
“他來了...?”
這句略微帶有疑問的話語剛從嘴邊滑落,一旁靜坐在沙發上像是想事情的血池一下子便順勢轉過了臉,毫無表情蒼白的臉頰上此時我看到了一股濃烈的殺氣,而這股殺氣在他看到我之後又頓時消失了。
血池輕輕地將平放在沙發兩邊的手收到了腰間,又隨勢看了一眼左手腕的手錶,而後平穩的開了口:
“沒,還有五分鐘。”
“我能知道是誰嗎?”
雖然昨晚在小區旁邊血池確定了我在他心中的地位,但之前跟在奇米錄身邊習慣了的這個冷血殺手。之所以他會對我這麼恭敬,大部分取決於嬸嬸和大伯的壓力,這股壓力也就是奇家給我的保護傘。而當這個保護傘破裂的之前我爲能真正的讓他重新適應我的體系,那麼到時他執行任務時,要麼讓我的血爲他清洗身上的灰塵,要麼用他的命鋪平我腳下的路......
“一個你十分熟悉的人...”
“......”
血池說完這句語氣淡淡詭異的話語之後,輕輕地端起了茶几邊沿的茶杯,送到了嘴邊。而我此時雖然未得到預期的答覆,但心裡卻十分的敞亮,也許是因爲血池蒼白、之前毫無表情的臉頰上那股淡淡的詭異吧。
‘你的臉上怎麼多了一寸絲絲的真誠?這些天你是第一次這麼張狂地流露出來...’
也許是爲了打發這漫長的300秒,我慢慢走進了赤魎的世界。漫步在這條被藍色水晶吊燈照亮中間又分叉出許多小路的長廊上,潮溼的氣流不斷地席捲着我每一寸肌膚。長廊的盡頭
猛然傳來了這聲赤魎冷冷的話語,似乎爲我指明瞭前進的方向。
‘呵呵,在我心裡,只有在你這裡才能保留住內心那最後一絲的真誠,不是嗎?’
臉上依舊流着這寸微弱的真誠,腳上的迪奧與潮溼的地面奏起了婉轉的旋律,這句似乎沒有半絲遮掩的話語順着長廊上溼潤的冷風傳到了長廊盡頭,我依舊邁着穩重的步伐。
長廊的盡頭並沒有看到赤魎的身影,而是看到了一個我十分熟悉的東西——七竅送我的第一個禮物:
泛着幽深色澤的鏡子:教導了我不但時刻都要認清放正自己的位子,而且還要正確定位周圍那些人的位子。正如兵法所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赤魎,能告訴我,爲何你要將這件東西擺在這裡嗎?’
看着眼前這面泛着幽深色澤的鏡子,我慢慢將已經流到嘴巴邊沿這句無味的話平靜地吐了出來。
‘你站在鏡子面前,鏡子會替我解答你心中所有的疑問......’
赤魎這句似乎沒有說完但又似乎說完了的話語消散之後,長廊盡頭再也找不到他的氣息了,有的只是這面泛着幽深色澤的鏡子,還有那盞吊在天花板點亮了藍天的水晶吊燈。
而當我準備起步走到鏡子前看看鏡中的情景時,耳邊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等我緩緩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出現的這個人頓時將我本來還可以控制的呼吸徹底打亂了節奏。
“奇少爺...”
而當他開口的瞬間,我頓時便覺得自己完全迷失了,眼前這個人站在我的面前就像是一面鏡子:濃密烏黑的短髮、嘴角淡淡的酒窩、折射光澤的眼睛、略微扎手卻簡單有型的胡茬、厚厚的耳垂、調皮的鼻尖,音色、身高、骨架、舉止,今天眼前這個猛然出現在我身邊的男孩就像是我的孿生兄弟,絲毫找不到一絲的差異,我想唯一不同的應該是他左手小指帶着的黑色指套應該是個裝飾品吧...
隨他而來的還有幾天未見的虎子和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女獵犬......
三個人整齊的站在茶几前,誰都沒有坐下的意思,安靜的看着我這雙怎麼也掩飾不住驚訝眼睛。也許是已經得到了預期的效果,或者是血池下達了下一個命令,虎子帶有淡淡愧疚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之後,帶着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男孩離開了這個房間,此時這裡似乎只剩下我那一懷揮之不去的陰霾...
“獵犬,這是今天虎子要執行的命令。”
話音剛落,血池便將另一張寫着文字的紙張遞到了身邊這個身高足有一米七五,穿着黑色緊身裝,明顯可以看到腹肌的女獵犬手中。
看着一點一點零落在垃圾簍中的灰燼,此時對我來說所有的所有都超乎了我的想象,而我卻不得不裝出一副自然的神情坦然面對着發生的一切。
呆呆地坐在沙發上面,兩隻放在茶杯邊沿的手此時遲遲未將茶杯端起,剛纔那恍如一夢的
瞬間此時依舊在我腦海盤旋。不是因爲我沒有想到這一檔事,而是因爲今天晚上見到老鬼時,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我自認爲的高明此時在事實面前,就像是一個孩子在一位老者面前賣弄着自我陶醉的小聰明。
伴隨着一陣高跟鞋與地板沉悶的碰撞聲,這個得到密令烏黑長髮馬尾垂肩的女‘獵犬’離開這個屋子,此時房間又陷入了沉寂,不是我不想開口,而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問。
然而也就在這時,血池忽然‘當’的一聲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了玻璃茶几上,臉上露出了一懷淡淡的表情:
“你是不是被剛纔那個和你一模一樣的‘木頭’(替身)嚇到了?”
“......我只是想知道明天的婚禮我是否要參加?”
聽完我這句沉默片刻猛然帶着邪笑語氣平淡的話語,眼前的血池蒼白的臉頰上露出了掩飾不住的震驚,而後瞬間又恢復了常態:
“對...昨晚收到可靠情報,明天的婚禮可能有危險,所以就派出去一個‘木頭’。放心吧,那裡的場景已經讓他演習上百遍了,不會出錯的...”
看着此時表情又消散了的血池,我輕輕地摸了摸左手腕上的手錶,臉上流出了一懷淡淡的疑惑:
“那你們是怎麼區分真假的呢?你們就不怕他借用我的名字出去惹事?或者如果我們兩個同時出現在大街上被人拍下照片了怎麼辦?”
對於這個我提問之前就已經在腦海中勾勒出答覆的問題,旁邊的血池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林夕,這些事情不是你該知道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不是要問我,這些‘木頭’其他兩家是不是也有?”
血池說完這句略帶含蓄的話語之後,又輕輕地端起了茶几中央的紫砂茶壺,慢慢將我手邊的茶杯續滿了水,僅剩下我獨自帶着一懷爽朗的笑意坐在原地,靜聽佳音。
“這是你嬸嬸要我交給你的,這上面也有你的任務,三天之後你大伯會在紫家倉庫門前接你去機場...”
話語剛落,血池已經將手中這個薄薄的信封順着茶几玻璃推到了我的右手邊。
“對了,今天晚上送到米琪KTV的那個箱子裡面全是麪粉。有人回報說,奇家有不止一個內奸,現在奇家正在清查,今晚上先從老八開始...還有,米琪KTV的嬌朵和她弟弟都是花家安排在我們這裡的內奸,嬌朵已經被秘密處理了,以後會有一個叫‘琦婭’的女孩代替她。而嬌狼偷偷將嬌朵這半年收集的數據藏了起來,現在他已經被‘小菩薩’控制住了。米琪已經讓你的二號木頭去處理這件事了,到時有什麼事情她會告訴你的。”
今天不知爲何,一向都是沉默寡言的血池一下子將這麼多的事情都告訴了我,一時間我也想不出一個可以講得通的理由,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輕輕將右手邊的信封拿在手中,而後輕輕地打開。也許這裡面的信息遠比血池口中多的多,而今天晚上的行動也在這個信封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