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
今天在這個傳奇大廈裡面,我不也不知道我充當了一個什麼角色,我更不敢想象,如果多少年後讓這些孩子知道我之前幹過的那些事情,他們會是什麼反應:震驚?疑惑?悔恨?或是會心一笑?
Euripides(希臘悲劇詩人):愛得太深,會失去所有榮耀和價值。
當我再次將走上前來的這個命運十分坎坷的小女孩摟在懷裡的時候,她沒有哭,而是和我一樣輕輕將她單薄的小嘴脣貼在了我的耳邊,用奶聲奶氣又帶有懇求的語氣開了口:
“大哥哥,楊老師哭着離開了,我...我想將手中的話留給她...”
聽完小女孩這句話,看着周圍那些依偎在父母懷裡天真地爲父母抹淚的孩子們,我臉上帶着真實的笑意隨着滑落的淚水傻傻地點了點頭...
等將所有的孩子都安撫好,整理完自己的情緒之後,我輕輕地將那個十分懂事、年紀不到五歲的小女孩抱在了懷裡,準備回答周圍那些如狼似虎的問題。
“奇先生,我也被剛纔那動人的一幕感動了,你感覺現在像你這樣有志又有愛心的青年多嗎?如果這些孩子們長大了,你會不會讓他們參與到你們奇家的事業?”
聽完這個像是升級了的問題,我臉上帶着極其和善的表情,微微動了動微平的眉毛。靜靜地看了看眼前這個掛着記者證、留有小鬍鬚、帶着黑色鏡框眼鏡的小夥,又扭過臉看了看懷裡這個小臉上露着傻傻表情的小女孩,用一股平靜的語氣開了口:
“有志和有愛心不是說出來的,我是一個現實主義者,喜歡多做少說。對於既有志氣又有愛心的青年多不多,這個問題我想你們工作在第一線任勞任怨的工作者應該心裡有一個定數,何必要我編出一個含糊的廣義呢,我相信這也不是你們想傳遞廣大同胞的信息吧。對於第二個問題,我想讓我懷裡的這個孩子回答應該好一點吧...”
話音剛落,我便用雙手將懷裡的這個小女孩向上抱了抱。滿是甘甜的臉頰上流出了一懷封印已久兒時的童真:
“能告訴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嗎?”
聽完我這句十分溫和的話語之後,懷裡的這個小女孩嬌小的臉頰上傻傻地表情瞬間便轉爲了貼心的笑意:
“我叫姚思儀...”
“那你能告訴哥哥,等你長大了以後,你準備做什麼?”
“老師.。”
懷裡的這個小女孩沒有猶豫一下子便將自己的夢想說了出來,而我此時能做的也許只有在她嬌小的額頭上輕輕地用手撩開她烏黑的劉海....
“那哥哥以後要是走不動了,你願不願意像哥哥這樣去幫助其他孩子?”
“嗯!到時我會揹着哥哥去的...”
聽完懷裡這個年紀還不到五歲便如此懂事的小女孩這句還帶着奶氣的話語,我輕輕地將雙脣吻在了她那片嬌小的額頭上...
“哥哥在這裡答應你,等你長大了,哥哥帶你一起去幫助其他孩子,你說好不好?”
“好。”
伴隨着周
圍‘咔咔咔...咔咔咔’的快門聲,我輕輕將懷裡這個十分懂事的小女孩安放在了我的大腿上。而後臉上帶着十分坦然的微笑,看着周圍這些一直想要獵到賣點的記者們:
“我想姚思儀已經將所有的答案都說出來了,無論是誰,等他們長大了,只要他們願意參與到奇家的事業,哪怕那時我已經不能走路了,我也會搖着輪椅陪着他們去救助其他孩子!”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在我這句語氣強硬的話語過後,又是一陣夾雜着各種意思的掌聲。而我此時能做的也許只有,帶着和善的表情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下一個未知的問題。
“奇少爺,你感覺現在國家還有那些方面需要改進?或者說像你們奇家這樣的大家族還要在這條道路上行走多遠?”
果然所有壓軸的問題都會放在後面,我也不知道爲何每一位記者站起來第一件事不是先介紹自己是哪個電視臺的,是害怕?還是另有幕後?聽完這個問題,望着眼前這幾十個臉上流出各種表情的電視臺工作者們,我臉上那懷淡淡的和善微微加重了,從眼前這位波浪卷黃髮、工作裝將前凸後翹的身材展現出來的女記者的問題中,我似乎可以聽出一點:她對我們奇家的產業似乎有一點或者更多的研究,畢竟拿起國家這幅武器,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我這一輩子最令我感到自豪的是,我生活在一片擁有五千年文化的熱土之上。同樣,我也有信心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五千年文化一直蔓延至今,我想能流傳下來的都是值得我們學習的,我國有一句古話: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想你們這些靠着自己實力那到證件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工作在第一線的工作者們,也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吧。我們國現在蒸蒸日上、正在向一個發達國家邁步,我們奇家也是受到了國家政策的眷顧先一步走到了富裕的生活,但我們從來沒有忘記黨的領導,‘先富帶後富,共奔富裕路’,這句話永遠深深刻在我們奇家每一位成員心裡。至於我們奇家還能在這條道路上走多遠,我堅信我這輩子是看不到盡頭了。只要我們奇家家訓還在一天,我們的子女就必須遵紀守法,擁有隨時爲祖國貢獻一切的準備!”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堅定地目光看着周圍這些似乎沒有得到所預期效果的記者們,聽着他們熱烈的掌聲,我轉過臉看了看一旁剛剛收起手掌的那兩位山區支教老師,剛正的臉頰上此時又掛上了溫馨的笑意,調皮的鼻尖此時不知想要表達某種意思忽然冒出了一股濃烈的熱意。
“奇少爺,聽到你這番話,我真的不知該怎麼壓下我心中的這股涌動了。想必當你大學的導師聽到你這番話之後,一定會熱淚盈眶的,我只是想問一下,你是怎麼看待武俠小說上那些劫富濟貧的‘好漢’或者‘劫匪’?”
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靜靜看着眼前這個記者,他年紀已過而立、未戴眼鏡、肥頭大耳、啤酒肚欲將身上工作服撐破,直至他這句中氣明顯不足、腎臟揮霍過渡缺乏條理的話語全部落地,我依舊賠上了臉上這懷抹不掉的
和善。
輕輕將靜坐在大腿上面的姚思儀向上扶了扶,帶着指套的左手微微挪了挪眼前的話筒,笑着看着周圍這些似乎等待拉桿的‘漁民’:
“首先我想申明一下,即使多久之後我的大學導師聽到今天我這幾句話,他也不會熱淚盈眶。我現在只是從事他老人家曾經從事的事業,只是穩穩地接過了他肩膀上的擔子,這是一種責任的繼承。我想在我之前,我那幾位師兄早早便擔起了這個擔子,我又有什麼值得導師驕傲的呢。對於第二個關於劫富濟貧這個事件,我只想說,也只能說,凡是皆有因果。爲什麼富?爲什麼窮?爲什麼劫?我想我們首先應該先搞明白這三者的關係,當我們搞明白這三者之間的關係之後,所有的所有都已經浮現在了我們眼前。想必這三者之間的關係你已經搞清楚了,要不怎麼會將‘好漢’排在‘劫匪’前面?這裡你應該不會用‘隨口一說’來解釋吧,畢竟從你的話語之間能夠感覺得到你是一個思維清晰的人。”
還是帶着那懷抹不掉的笑呆呆地看着眼前這個啞口無言的中年男子,看着他十分不情願的坐了下來。不知爲何就在他坐下的瞬間卻先擡起了頭,微微看了一眼牆邊那個盤旋而上的樓梯盡頭。我想,今天這場猛然襲來的記者招待會應該還有重量級人物沒有出現吧...
緩緩收起了平放在桌面上的左手,輕輕將呆呆坐在懷裡的姚思儀不自然垂放的小手抓在了寬大的手心,臉上帶着十分和善的表情,微微翹起了嘴角。我微微扭過臉順着姚思儀的目光看了看身邊那個穩穩坐在母親懷裡的小男孩。這時也許是男孩害羞了,連忙將頭低下了,剩下的只有姚思儀回頭傻傻地看着我。
看着靜坐在我懷裡,表情舉止微微不自然的姚思儀,我輕輕她抱了起來,穩穩地交到了身邊這位不知何時趕來,已經擦乾淚痕滿臉皺紋的楊老師粗糙厚實的大手之中。
等我再次回過頭看着眼前這些如狼似虎的記者們時,他們早已按捺不住內心的涌動了,只是不知爲何,今天的記者會和上一次相比,變得有順序了,不再那麼吵鬧了。畢竟全民素質都在黨的領導下逐步增長,想想不是嗎?我可不願相信是早早的他們都已經抽到了早已安排好的號碼......
“奇少爺,我是XX電視臺的記者,我想問問你,這也是許多孩子想要知道的事情:有人曾在白天鵝大酒店拍下你支助一個窮困的母親和三個命苦的孩子,還未三個孩子找到了學校,讓他們讀書學習,是嗎?而你願不願意談談現在那三個孩子生活的怎麼樣?”
安靜聽完這個意料之外卻情理之中的問題之後,我臉上這股和善的表情一直沒有改變過,唯一改變的就是我的呼吸。靜靜看着眼前這個皮膚皙細、戴着眼鏡、扎着馬尾、斜劉海、一口潔白牙齒中兩顆虎牙清晰可見、語氣十分溫和的女記者,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編寫這個故事了。不是因爲我不知道這三個孩子現在的狀況,而是因爲我一張口便代表着這三個孩子和我掛上了關係,而不張口後面的餘波會更大。這一刻,我彷彿覺得我的喉嚨莫名卡到了一根冰涼的魚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