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爲了這樣一個虛無縹緲、甚至遙不可及的念頭,你就要禍害整個人類?”伊鉑斯冷冷說道。
“伊鉑斯,你、還有你們那些反對我的人,終究還是太年輕,根本不瞭解死亡的可怕,所以纔會站在高處冠冕堂皇的述說着一切,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和階段,就會明白,什麼都是虛妄,活下來纔是最重要的。”見伊鉑斯這樣的態度,“神祗”也不在意,只是不置可否的迴應道。
“呵,你別裝作一副前輩的樣子,我們這一階的進化者年齡能差的了多少,再說以你的實力,再活個幾百年只怕完全不是問題吧,又何必現在就這樣做?”
“怎麼,你到現在還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聽伊鉑斯這麼說,“神祗”臉上反倒露出幾分淡淡的詫異之色。
對整個藍星上所有的進化者而言,這個代號爲“神祗”的男子,究竟有着怎樣的身份,其實一直都不得而知。
事實上,自數十年前對方開始活躍起來後,藍星上知曉一些內幕的各方勢力對於對方的身份一直都有跟蹤調查,只是任憑他們費盡心思,查遍自新世紀覺醒以來所有的所有進化者,包括哪些不知生死、疑似失蹤的人物,也沒有一個人的身份可以和對方的身份相匹配。
一直以來,“神祗”的身份就如同一個謎團,無數人都企圖破解開這道謎團,只是當他們好不容易抽絲剝繭發現一丁點可用的消息,卻發現有更多的線團纏繞其中,因因果果,糾纏不清,根本無從下手。
“你……”聽“神祗”這麼一說,伊鉑斯眉頭一挑,似乎聯想到什麼,不過仔細一番思索後,還是沒有從哪千頭萬緒中理出來什麼。
“戎難道沒有告訴你?”見對方露出些許困惑的花俏,“神祗”搖了搖頭,似乎覺得有些好笑。
“他知道?”沒有理會對方的問題,伊鉑斯反而皺了皺眉頭反問道。
“他或許不是特別清楚我的來歷,但我的大致身份,他應該早就猜到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不管對方的故弄玄虛,伊鉑斯直接開門見山的問道。
“你過去一段時間,不都是一直在從那道死去的軀體上汲取轉化並分析更高層次的能量嗎?”
“那個人,曾經是我的同伴。”聊到這裡,“神祗”整個人似乎也有些恍惚,臉上的神情做思索狀,似乎是在追憶着什麼。
“你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伊鉑斯愣了下,而後有些難以置信的出聲反問道。
如同一道閃電在伊鉑斯腦海中劃過,一切都好像可以聯繫起來了。
可即便以他的身份、地位、實力、心性,當將一切都串聯起來時,心頭也是忍不住一陣巨震。
“……這怎麼可能?”伊鉑斯搖了搖頭,如同自問自答般說了起來。
根據藍星上目前所發現的一些痕跡,超凡界基本認可,當今所廣泛定義的“進化者”眼下並非第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在過去塵封的歷史中,還曾有過不止一次的進化者浪潮出現過。
只是按照現如今的分析,距今最近一次的進化者浪潮出現,至少也是在一千多年前了,難道對方從古代活到了現在?
這個念頭一浮現,便如夢魘般悄然擴散,而後死死紮根在伊鉑斯腦海中,再也無法抹去。
“不錯,我已經活了一千多年了。”“神祗”似乎看穿了伊鉑斯心中的想法,嘆了口氣,有些感慨的說道。
十年可見春去秋來,百年可證生老病死,千年可嘆王朝更替,萬年可見斗轉星移。
他雖未曾見過斗轉星移,可他終究已經活的太久了,便是王朝更替,“神祗”也看了不知多少回了。
只是並不像現代社會某些人所設想的那般,活的越久,就越會覺得人生無趣。
事實上,他活的越久,就越害怕死亡。
早在一千多年前,在那個風雨飄搖的世界中,在當初整個世界所有生命都命懸一刻的時機,當無數同伴不惜生命去阻攔那些東西降臨時,他卻和某些來自異世界的生命達成了交易,而後義無反顧的選擇了背叛。
最終,本該勉強“收局”的那場戰爭,在他的刻意干擾下,雖然最終依舊取得了勝利,但戰況卻是要多慘烈就有多慘烈,無數天驕人物就這樣在抗爭的道路上前赴後繼的死去,而他,最終也被察覺到真相的夥伴打成了難以想象的重傷。
要不是仰仗投靠的那些生命所給予的一些物品,“神祗”只怕會身死當場,饒是如此,最終的激戰過後,雖然他擊殺了所有憤怒的同伴,但是他自己也不得不進入血河之中長時間的沉眠。
而當年的那批進化者,再經過連續兩場變故後,也是死的死、傷的傷,根本沒剩下多少,而隨着兩界通道的封鎖,“進化因子”和“能量”也不再溢出,於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曾經遺留下的進化者也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慢慢老去,然而新的進化者卻是始終得不到補充,於是有關進化者的一切,就這樣漸漸消散在歷史的長河中。
時間終究是這世間最可怕的力量,它無聲無息,卻又可以輕易抹平一切。
無論是人類的感情,亦或是無比輝煌的文明,又或是曾經無比真實的一切,終究就這樣在歷史的滾滾車輪中淹沒成灰燼。
而在隨後的漫長時光中,“神祗”意識也同樣陷入“昏睡”中。
等他再度甦醒時,卻發現整個天地已經大變,所有的進化者都消失不見,就連曾經屹立在這片大地上的王朝,也早已更替,不過他也在實在沒有什麼餘力去幹擾什麼。
無他,因爲他所受的傷實在太重太重,不借助天地間蘊含的能量,根本難以得到恢復。
然而連通兩界的通道既已消失,也就沒有所謂的“能量”,所以他當時就算強行復蘇也無任何意義,反而會使得自己身上傷勢再度加重,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神祗”只好選擇繼續進入“沉睡”狀態,默默等待復甦的最佳時機。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一百多年前,天地再變,通道再現,曾經消失的“能量”和“進化因子”再度浮現,“神祗”這才抓緊時間恢復傷勢。
不過兩界通道剛剛重啓時,無論是所謂的“進化因子”還是“能量”,在天地間逸散的量都是少的可憐,縱然“神祗”全力吸收,可身上的傷勢想要完全好起來的話卻還是不知道要等多久。
而在這種情況下,無比自負的“神祗”猶豫許久,在拖拉了數十年後,他最終還是選擇提前現世,原本他以爲自己可以就此一戰功成,誰曾想到,這時藍星上出了個怪物中的怪物——“戎”,不僅完全阻礙了他的謀劃,還使得他原本有所好轉的傷勢再一次陷入崩潰狀態。
沒有辦法,“神祗”爲了活命,只好放棄原本的計劃,匆忙逃走,進入血河之中繼續修復身體。
不過“神祗”也不是一般人物,他在最終離去之前,以某種特殊手段,將“戎”死死限制住,使得對方與這個世界完全“分離”開來。
要不然以“戎”當初的手段如果繼續追殺下去,“神祗”又怎麼可能能夠活到今天?
這就是曾經那段遺失過往的真相,不過當今世界中,便是一些s級進化者,對於當年“戎”和“神祗”浴血搏殺的真相。
“我倒沒想到,你竟然是上一個時代的進化者。”另一邊,伊鉑斯在確定這個消息後,也是震嘆不已,半響才重新回過神來。
“我不明白的是,明明你和“戎”不久前才交過手,眼下你爲何還要應他的請求,來這裡看住我?”“神祗”卻是繼續繼續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
“因爲我不會像你那樣自私,我終究是……藍星人。”
聽“神祗”這麼說,伊鉑斯眉頭頓時一皺,戎囑咐他這件事,知道的人並沒有多少,怎麼“神祗”這傢伙卻會知曉?
難道……
“別瞎想了,你們做的很多事情,根本瞞不過我的。”
“既然如此,那你之前爲什麼不提前離開?”伊鉑斯有些不解。
“呵,這就要問你們了。”提到這裡,“神祗”臉上也是不由浮現一絲怒色。
另一邊,被質問的伊鉑斯有些不明所以的愣住了。
“不過不管怎樣,既然有我盯着,無論如何,接下來這段時間你別想再有什麼動作。”
“我知道,縱然你現在受了很重很重的傷,你還是比我強很多。”
“不過……我敢拼命?你呢?”
這一刻,伊鉑斯的目光死死盯着對方,而從未有過這樣一刻,他的目光如此璀璨、純粹,他的氣息更是在瞬間爆發到極限。
若山河傾覆、世界崩塌。
對面,“神祗”陷入了沉默。
他不願。
更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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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兩人對話的稍早些時候,非洲大陸,次元通道中。
當安德列將哪滴裝着殷紅血液的試管送出去的時候,就已經標誌着席捲整個世界的動亂……已經展開。
難以言喻的恐怖氣息波動後,身覆黑甲的高大男子仰天咆哮一聲,於是周遭所有次元生物紛紛跪匍匐在地,似乎在迎接它們的“王”,便是周遭那些恐怖的陰影,此刻也紛紛表達了臣服之意,一個個全都低下了頭顱。
不過前者完全是尊從本能的屈服,而後面這些具有s級戰力的次元生物,卻是清晰的認知到,這究竟代表怎樣的意義。
那是擺脫的枷鎖、是自由的光芒。
於是在沉默了不知多少年後,這些隱身在次元通道最深處的s級次元生物,再一次離開它們所盤踞的禁地,開始向着人類一方所佔據的區域進發。
在過去的數十年時光裡,這些對人類有着巨大威脅的恐怖次元生物,不知是害怕什麼,還是在畏懼什麼,亦或是因爲什麼別的緣故,它們一直藏身在次元通道的最深處,所以一直以來,有關s級次元生物的消息都少之又少,而直到這一天,它們才重新現世。
在之前的戰鬥中,安德列和他的那些手下只是隨手擊殺了所見到的那些進化者,因爲對這些進化者全都是漠視的態度,所以並沒有刻意去如何,然而這一刻,隨着這些恐怖生物的異動,整個次元通道中剩下的那些進化者才經歷了惴惴不安後,噩夢便以降臨。
有進化者尖叫、有進化者逃跑、還有進化者決定奮起一博,然而最終,他們的結局卻是沒有任何變化,等待他們的,唯有死亡。
片刻之後,這處次元通道外,伴隨着一聲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怪異聲響炸開,無數“咔嚓”“咔嚓”的碎裂聲響頓時此起彼伏,緊接着,一道身覆黑甲約摸三四米高的身影率先穿梭過通道,重臨藍星大地之上。
緊接着,數道恐怖如山的身影依次降臨,每一道如山般的恐怖陰影,便代表了一頭s級次元生物,而最終,僅這裡出現的陰影,便足有六道。
而在它們身後,則是成千上萬……難以計數的次元生物。
整個藍星上所有人類噩夢……就此開始。
……
當這場無法避免的變故展開前,秦然還在家中陪伴着父母和妹妹。
於他而言,大戰過後的溫馨陪伴與日常生活,便是最大的滿足。
不過秦然自己也清楚,這樣的日常終究不可能持續太久,自他走上進化者這條道路起,便註定了他這一生,絕不會平平靜靜,而是註定了一路風雨。
“好,我知道了。”
在家休整了一段時間後,沒等秦然趕赴天京次元通道決心完成最後的擊殺數量前,他便再度踏上了新的征途。
只是關於這個世界驟然突變的很多消息,秦然卻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然而接下來他所遭遇、所見到的一切,卻是讓他不得不去接受、習慣。
時代……真的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