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明既然不是欠下賭債,也不是關於毒或者暗病,還有什麼令他那麼恐懼呢?我看着老熊,突然明白過來。
果然老熊問:“在什麼路段遇上的?”
阿明說:“廣西玉林,李子坡路段。”
老熊皺皺眉頭,又問:“沒什麼損失吧?”
阿明嘆氣說:“是沒什麼損失,不過我一整天心神不寧,總感覺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今早凌晨,我經過李子坡,明明親眼看到路邊突然衝出一輛三輪車,我一時剎不住車子,就撞了上去。我想糟糕了,急急下車一看,卻什麼都沒有,沒人,沒三輪車,沒血跡。”
老熊說:“你是不是太疲勞了?看得不清楚吧?”
阿明搖頭,“真的,看清楚了,我還記得那是一個老頭,清瘦清瘦的。我撞上三輪車的那一瞬間,我還記得那老頭朝我車頭窗看了一眼。”
老熊說:“這麼說來,你是真的遇上不乾淨的東西了。快,買些柚子葉洗澡去。”
阿明站起來,表情還是很沉重。老熊又說:“沒事的,幹我們這行,許多人都有這種經歷,我們一個月起碼有二十天開夜車,天南地北地走,遇上些奇異的事情多平常?別放在心裡。”
阿明點點頭,出去買柚子葉了。
我心裡有點亂。在我看來,這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陰靈而已,我可以立即去將它滅掉,但是蒼度子的話語還在我的耳邊迴盪,鍾助理慘死的模樣,還歷歷在目記憶猶新。我實在不應該再管陰靈的事,免得又搞得一塌糊塗。
話題既然扯開了,老熊也就順着說起來,把這些年聽到的一些故事,繪聲繪色地告訴我。他以爲我年輕,沒遇上那種事,每敘述一段就停一停來問:“怕不怕?”我敷衍地笑笑,說:“怕啊,好恐怖。”他便滿意地笑了,說得更加起勁。
漸漸夜深,大夥陸陸續續地睡覺。我看看時間,悄悄地走進衛生間,掏出黃袋子,輕輕往裡邊吹氣。每天三次,隔八小時一次,每次七分鐘,不能間斷。石黛黛的陰氣在我鼻子裡鑽動,寒涼寒涼的,很舒服。
我輕聲說:“黛黛,好好休息哦,我的親親好女友,乖。”紮好袋子,我走出衛生間,突然發現阿明的情況有些不對勁兒。他正在睡夢中,卻牙關緊咬,眉頭緊緊皺起,臉頰的肌肉在抽動。
雖然我有很強的殺鬼能力,但是對於靈界的知識卻懂得不多。我只能意識到阿明可能被陰靈搞了,到底有沒有危險,怎麼去化解,我當然不知道。我走近牀邊,定定地看着他,見他猛喘幾口氣,終於安定下來。臉上的肌肉鬆弛了,呼吸也平穩了。
我笑笑,上牀睡覺。
第二天,我去辦公室報到,沒什麼事兒幹,就坐在沙發上看報紙。安隆海是運輸部的經理,管理八十多個司機,而公司沒有後勤部,一些關於後勤方面的工作也是他負責的,我當然直接隸屬於他。
“小凡,給我換杯茶來,水涼了。”員工郝德飛在喊。我應了聲,過去拿起他的茶杯,幫他沖水。部門還有幾位員工,平時負責審覈、統計司機的過路費以及油費等等,事關報銷問題,他們的工作都很忙,很繁瑣,而我身爲雜工,便不免成爲了“下人”,啥事都喊我。
我剛把茶水拿出來,郝德飛又說:“一樓來電話,讓你下去。”
我點點頭,下到一樓,見到了本公司的大美女,龔秀華。說真的,我很欣賞她,卻只是欣賞而已,就像對着世間任何美麗的事物一樣。美麗的事物總能吸引人的眼球,對不對?我有了石黛黛,我們經歷生死,感情真摯,我不會再喜歡別的女孩子。
所以,我面對龔秀華的時候,很坦然,不亢不卑,不去刻意討好,沒有刻意親近。但是,老天爺似乎很喜歡開玩笑,總在考驗我的定力。
龔秀華在座位裡,卻是蹲着身子,彎着腰,似乎在撿什麼。她今天穿得很正統,短裙及膝,不容易走光,不過,她那姿勢……不知有沒有人和她說過?她的臀部很好看,圓得來很翹,略略擴張,給人一種緊緻、充滿彈性的感覺。尤其是她的雙腿,閉合得很好啊。
說真的,我忍不住目測了一下位置,如果我現在緊貼在她身後,角度多麼的適合啊!只要腰力一挺,把她的雙腿硬生生地衝開一條道路,就能到位了。
我趕緊定定神,警戒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龔秀華起身坐好,把圓珠筆放在桌面,對着我笑了笑。
我說:“又是圓珠筆掉了?你老掉。”
龔秀華說:“是啊,我老是掉筆的。哦,對了,女廁有一扇門壞了,你去修修好嗎?”
我點點頭,轉身離開。我的腦中突然發揮了想象力,從“女廁”一詞聯想到臀部,又聯想到龔秀華的臀部……
我操,我真下流,我怎麼能這樣?
我拿了工具,在女廁門口等了幾分鐘,然後大聲喊:“有人嗎?我要進去修門鎖了。”再等了一下,我才進去。裡邊一排廁格,我不禁心想:“從小到大沒進過女廁,其實還不是一樣?有什麼好神秘的?”便打開其中一扇小門走進去站了站,裝作蹲了蹲,忍不住就“唧”地笑了聲。
這不算變態,是合理的好奇而已。
忽然外面一陣腳步聲響起,很急促。我從廁格里勾頭往外望,有個女人快步走進來,神色匆匆。她大概二十三四歲,捲髮披肩,穿一身白色褶邊連衣裙,整個人顯得比較清瘦。
我們定定地互望幾秒鐘,陡然聽得那女孩一聲尖叫,大喊:“色狼!”
我趕緊分辯:“不是,我不是……”
女孩叫得更響,伸手直指,“色狼啊!”
我急了,走上兩步說:“我真不……”
女人嚇得直往後退,雙手捂住自己的胸膛,顫聲叫:“別過來,別……”忽然轉身就跑,神情慌張像果然遇到色狼一般。
我心想:“讓你吵起來豈不是害慘我?”立即追出去說:“喂,別怕啊,我是雜工。”眼見她還要喊叫,我一個飛身撲上,捂住她的嘴巴順勢回抱,同時扭住她的手臂,她就動也不能動,喊也不能喊了。她只是扭頭看着我,眼裡充滿了驚恐,還有淚水在流轉。
唉,這小三八,膽子那麼小。我看看周圍,距離男廁所只是一步之差,讓人看見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於是一拉就把她拉進女廁。
“唔唔……”女人悲慼地悶叫,眼神中透着絕望。
我把她拉到裡邊壓在牆壁上,低聲說:“不許喊,聽到嗎?”
她只是看着我,淚水流下臉頰。
我說:“我不是色狼,我進來修廁所門的,我是公司的雜工,你明白嗎?”
她還是看着我,不過眼神漸漸少了恐懼,似乎反應過來了。
我笑笑,說:“你明白了是嗎?我再重申一次,我是這裡的雜工,我現在放開你,你不要喊,引起別人的笑話就不好了。”
她點點頭,終於安靜了,沒有了嗚咽聲。
我放開手,退開兩步,看着她。突然間,我覺得她挺漂亮的,有種清麗的氣質。我想:“她的五官不是很美,不過勝在秀氣,爲什麼沒有見過她?”
她緩過一口氣,問:“我爲什麼沒有見過你?”
我說:“我才上班幾天,謝嬋經理,安隆海經理可以作證,我真的是這裡的員工。”
她拍拍胸脯,“嚇死我了。”
我說:“你膽子真小,問也不問就喊,慌張張地。”
她突然臉頰一紅,走去洗手。
我說:“你是哪個部門的?我也沒見過你。”
她說:“我是財務部的。”
我恍然大悟地說:“哦,三樓財務部,我一直沒上去過,怪不得。”
她輕輕地“噯”一聲,捧着自己的手腕。我想是我剛纔弄疼她了,走過去瞅了瞅,說:“不好意思啊,我太粗魯了。”
她瞄瞄我,嘟着嘴巴,那是一種委屈的樣子,在她臉上更加傳神,讓人興起我見猶憐的感覺。我笑笑問:“我很像色狼嗎?外表很壞蛋嗎?”
她突然也笑了,說:“是我自己膽小,我一直都很膽小。”她的笑容很羞澀很含蓄,就像一個小姑娘。
我越來越覺得她可愛,說:“我叫熊不凡,你呢?”
她低聲說:“我叫吳青梅。”猛然一擡頭,表情慌張地說:“糟了,謝經理讓我去見她呢,我得趕快去。”擡腳就走。我說:“你進來不是要上廁所的嗎?”她一愣,停住轉身說:“是哦,我要上廁所的。”打開一扇門就走進去,但突然又走出來,急急地說:“不行了,先去見謝經理。”高跟鞋踩得咯咯響,瞬間不見蹤影。
我笑了。雖然只是短短一面,但我就給她這個人下了結論。她是一個又膽小,又怕事,容易受欺負,卻非常可愛的女孩子。
我接着找到了壞的門鎖,修理完畢,回去向龔秀華交差。剛進去,就覺得辦公室的氣氛有些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