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個大概休息了一刻鐘,這才稍稍緩過來一些。
“有什麼打算?”坐在地上的任烈突然問我們的幾個。
我們幾個互相對視了一下,都搖搖頭。
“去我的營地吧。你們也確實沒地方去了。”任烈居然這樣說,連旁邊站着的閻明都吃了一驚。
“頭兒,你這是……要把紳士做到底啊?”
“就是,咱們就做一回紳士,並且做到底,好好招待一下這幾位客人,尤其是兩位女士啊。”任烈仰起頭斜眼看着閻明那張驚訝得合不住的嘴。
“不了,我們還是不去……”南峰迴應到,但是話沒說完就被穆甜拉住。
“好的,我們接受你的邀請。”穆甜閃到南峰前面對任烈說道。
“呵呵,好啊。不過就怕看到我的樣子,你就會改變主意反悔吧。”任烈說着站起來身來,他向前一步靠近穆甜,用左手輕輕扯下了自己臉上的布巾。
一看到任烈那張黝黑的臉,穆甜的眉毛一下豎了起來,臉色瞬間由白變紅,她掄起手臂對着任烈臉上就是一巴掌。“啪!”這一下真是有力,這麼大塊兒頭的任烈都被打得一歪身,血從嘴角流了下來。任烈用手來回按動了幾下自己的下頜,噗的一口把嘴裡殘留的血液吐在地上。
這一巴掌把所有人都弄懵了。閻明當時就火兒了,他抄起步槍就對準了穆甜。
“沒事兒,沒事兒!”任烈平靜地伸手壓住閻明的槍口,他轉過身再面對穆甜,“還去我的營地嗎?”
穆甜臉蛋憋得通紅,眼睛裡已經有眼淚在打轉,她咬着牙說:“去,一定要去!”說着,她猛地從我手裡搶過去散彈槍,“嘩啦”一下拉栓上彈,“帶路吧,任烈!”
任烈把槍扛在肩膀上,大步向前走去。
穆甜緊跟在後面,散彈槍口卻正衝着任烈的後背。
幾秒鐘之後,南峰、古媛、閻明和我才似乎明白了些什麼,趕緊跑起來跟上已經走出幾十步遠的那兩個人。
走過大橋,我們漸漸遠離危機的都市。任烈在前,穆甜隨後,然後是閻明,跟着的是南峰和古媛。大家都沉默着,如果我分析的沒錯,所有人都在猜測穆甜剛纔舉動的原因。我也不例外:“難道是始亂終棄的穆甜的初戀男友,這個任烈?”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不過真是被我還猜到了一部分。
任烈,本名叫任平,有着不錯的出身。幾年前曾經在一所軍事技術學院就讀。那時的他純粹是個白面書生,文質彬彬,一臉斯文,說話做事總是輕聲細語,慢條斯理。在一個非常巧合的機會,他遇到了附近軍隊護校的一個女生。這是個非常男孩子氣的女孩兒,留着短髮,活潑好動。他對她一見鍾情。本來還有些懦弱害羞的任平,居然“膽大包天”地開始了自己主動的追求。而這個女孩兒面對任平洶涌的攻勢居然迅速敗下陣來,順順當當地成爲了他的女朋友。這個女孩兒就是穆甜。這兩個人在當時也算門當戶對,感情進展的非常順利。然而有一天,任平同校兩個高年級的師兄找到了他,不由分說先把他痛揍了一頓。然後這兩個人說他們的家人因爲穆甜父母的關係吃了大虧,所以他們要“父債子償”,教訓一下穆甜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任平被他們打得暈頭轉向,也只有服從的份兒。
任平按照這兩人的安排,約穆甜出來吃飯,藉機把她灌醉,隨後發生了穆甜一生最痛苦的一幕……事後,穆甜的父親利用自己的關係把任平“發配”到了西藏最邊遠的哨所。在那裡,任平過着極端枯燥的生活,常年陪伴他的只有一條軍犬。也正是在那處與世隔絕的地方,任平想明白了要想保護自己最珍貴的東西,就需要暴力,壓倒一切的暴力。他拼命鍛鍊自己,——體力、武器、戰術、生存技巧,好幾次都是傷得半死,他居然都是靠着這個“追求暴力”的信念死裡逃生。一年前,他竊取了武器,逃離了哨所,私自返回了內地。輾轉幾個城市,他費盡周折終於找到了那兩個“師兄”,用自己認爲最痛苦的方法結果這兩個人的性命。做完這些事情,任平就想着找回穆甜,在她面前以死謝罪。但是,這時已經爆發了病毒危機。任烈無處棲身,只有到處遊蕩。後來無意中遇到了阮建雄的僱傭兵隊招兵買馬。他想着怎麼也要先保住性命才能再見到穆甜,所以就申請加入了。加入後僱傭兵後,他改了名字叫任烈。在僱傭兵團隊了,他的能力很快顯現出來,不出半年,他就成爲僱傭兵地頭目、阮建雄的心腹愛將。
僱傭兵的營地在城堡外,平日裡阮建雄根本不讓他們露面,怕暴露自己的力量。要不是這次搜索行動,他可能一直就不知道他“朝思暮想”的穆甜原來就在自己的身邊。
雨後的荒原泥濘得厲害,我們一隊人花費了三、四個小時小時纔回到僱傭軍營地。到了那裡,已經是夜裡八、九點鐘了。
任烈安排了兩間營房分別讓我們住下,並準備晚餐。雖然我們還沒有想到穆甜和任烈之間是怎麼樣的糾葛,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兩人肯定是認識的,而且關係不一般。任烈能讓我們來他的營地,也就不會對我們怎麼樣。我和南峰是一間營房,連着幾十個小時不斷得逃命,實在是疲憊不堪,所以我是倒頭就睡。南峰在我下鋪輾轉了好一陣,他想到穆甜和任烈可能存在的“特殊”關係,就着急的不行,但是疲憊還是戰勝了焦慮。不一會兒,他也睡着了。
穆甜和古媛另外一間營房。
穆甜先照顧着古媛睡下,然後自己也開始梳洗打理。因爲再見到任烈,她現在一直心神不寧。突然,外面傳來任烈低低的聲音。
“能出來一下嗎?”
穆甜眉頭又是一皺,她顧不上穿外套,提起牀邊的手槍就走出門外。門外只有任烈一個人,穆甜先把槍口瞄準他的腦門兒,然後才問:“什麼事?”
任烈對於穆甜的舉動並沒有特別的驚訝。他看到穆甜衣着單薄,先順手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披在穆甜肩膀上。穆甜不屑地冷笑一下,一甩肩膀把大衣抖落在泥水裡。
“我知道你想殺了我,我會給你機會的。”任烈看了看地上逐漸被積水浸溼的大衣,擡起頭繼續說,“但是我要首先爲我這二十幾個兄弟找個好歸宿。然後……”
“你什麼時候學會負責任了啊?”穆甜顯得很輕蔑。
“負責任首先要有負責任的能力,我以前沒有,所以保護不了我珍愛的東西。現在我有了這能力,就要負責到底!”任烈的聲音不高,但卻十分堅決。“你不要大衣就不要吧,因爲衣服暖不過你心裡的寒冷,我這裡還有一樣東西。”說着,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布包。任烈抖了抖,布包裡面的東西嘩嘩作響。
“是什麼?”穆甜的聲音仍舊冰冷,她確實穿的單薄,深秋夜地寒冷很快打透了她纖細的身子,她用另外一隻手臂纏住身體以保持體溫。
“這是侵佔你身體的那兩個人的牙齒,我一顆一顆從他們的嘴裡拔出來的,讓他們真真切切感受到我的痛苦,你的痛苦。”任烈說着,臉色變得陰鬱起來。
“我的痛苦?!你根本不瞭解!”穆甜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
“是啊,你的痛苦還沒結束,因爲我還活着。”任烈把手中的布包丟在地上,“再給我點兒時間,等我辦完自己的事情,我會把性命給你,結束你的痛苦。”說完,任烈轉身離去了。
任烈回到自己的營房,閻明和另外兩個小隊負責人正在等他。
一看見任烈回來,閻明馬上問道:“爲什麼要收留這些人啊?他們是巡邏隊的人,而我們是軍隊的僱傭兵啊?”
剩下兩個人也附庸地點了點頭。
“哦,首先我要明確,我們是阮建雄的私人武裝,是用來幫助他上位的。而阻止他上位的是陸彥忠,不是巡邏隊。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這是非常實用的一個道理。”任烈坐在屋子中央的一處木箱上,擡頭看着三人。
三個人似懂非懂,但都覺得似乎有些道理,紛紛點頭。
任烈看到自己的話已經基本打消衆人的疑惑,接着說了下去:“另外這幾個人有着抗毒血清的第一手信息。尤其是那個穆甜,情報說她被殭屍咬傷,注射抗毒血清後完全康復。這看來是真的了。你們一定要嚴密看管並且保護好她。”
“是!”幾個人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