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兩聲,商住大廈二層的玻璃又被打出兩個洞,緊接着從裡面飛出兩個白酒瓶子,瓶口上都插着燃燒的布條。一個瓶子砸住了穆甜前面的人頭馬,一個砸住了後面的人形老怪。瓶子摔得粉碎,火焰迅速把兩隻老怪包圍起來,它們顧不上攻擊了,用手(要是還算手的話)本能地撲打身體。穆甜當然不會放過這唯一的逃命機會,她拉住古媛壓低身子快步跑過正在掙扎的人形老怪,三步並作兩步,徑直奔向商住大廈。她想的是儘快進入建築物,利用狹窄的環境躲開老怪的襲擊。另外也是要看看誰投出的燃燒瓶,救了她和古媛的性命。南峰看到穆甜兩人脫險,也趕緊靠了上去與她們聚到一處,逃進了大廈。
這個大廳,南峰、穆甜都很熟悉。他們拉着古媛,閃開大廳裡散落的幾隻殭屍,三個人迅速登上二樓。一踏上二樓的地板,南峰、穆甜又立刻舉起槍搜索起來——他們要找到那個扔燃燒瓶的人。
“好啦,不要找了,在這裡呢。”我從貨架後面慢慢踱出來。
“是你!你沒死!”穆甜、南峰兩人大吃一驚。
古媛更是被弄得摸不到頭腦,她拉了拉穆甜的手問道:“這農民工打扮的人是誰啊?”
“啥??我可是全日制大學本科畢業生啊,不是農民工。”我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破舊風衣,“雖然現在有些落魄罷了。”
南峰搶先過來,一把把我抱住。“你小子真命大!”他有些激動,但似乎更多是“冷靜”地阻止穆甜上來擁抱我。穆甜拉着古媛也跟了過來,淚水涌出眼眶,她趕緊用手來抹,嘴裡嘟囔着:“活着就好啊……”,表情是又驚又喜。
幾個人仍舊沒有忘記時時存在的危機。
南峰鬆開我,貼近窗口向外看去。三隻老怪不見了那兩隻被燒傷的,只剩下那隻與自己周旋的那隻仍舊在樓下轉悠,但卻沒有進入大廈。從別處趕來湊熱鬧的殭屍也開始聚攏在大廈門口,並且有些已經進入一樓大廳。
“我們又被困在這裡啦。”我對南峰說道,“不過還好,我找到自己的揹包了。”我指了指牆角處放着的舊帆布包。
“好了,暫時解除警報。”南峰確定老怪並沒有發現二樓有人在,而且殭屍也爬不上樓梯。
“說說你怎麼死裡逃生吧。”穆甜關切地問道。
“呵呵,先吃飯,吃飯啊,這都快中午了吧。這邊有食品的貨架。”我笑着說。又見到穆甜他們,我確實很高興。
幾個人圍坐在二樓大廳的一角,吃餅乾的吃餅乾,喝水的喝水。我喝了一口自己水壺裡的水,抹抹嘴說道:“老怪那一下正好扎到我別在腰間的工兵鏟上,還好這鏟子質量非常好,那一下只是在鏟子上頂出一個坑兒,沒扎透。”我把救命的工兵鏟拿出來晃了晃,把鏟子上那個坑兒指給他們看。
“真是萬幸啊……”穆甜眼圈又紅了,她努力憋住眼淚再次流下,白皙的臉頰泛着紅暈,盯着我“使勁兒”看。
我感覺到了穆甜的那份急切,趕緊避開她的目光,怕再引起南峰的不滿。我搖了搖腦袋,繼續說:“掉進水裡之後,我趕緊拉開自己外套裡套着的救生衣,我都是有準備的呢。呵呵。然後我順水划着漂到岸邊。剛一上岸,就聽見乒乒乓乓的槍聲,我遠遠看見幾臺車追逐着開進城區,隱約看到你們在第一臺吉普上。就知道你們遇到了麻煩,所以就想着追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啊。”
“你又逞能,沒有武裝,你怎麼救啊。”穆甜責怪道,但是臉上卻寫滿擔憂。
“我有那麼一點點兒運氣,殭屍羣都被你們的槍聲吸引着,我一個人靜靜摸進城市,找到自己的揹包,又追上你們,這一路也就遇到三隻殭屍。哈哈!”我似乎有些得意忘形了。
“啪!”我的腦瓜頂上被人用力砸了一下。
“讓你這農民工得意忘形!你就胡說吧,哪會有那麼大的本事!”這次打我的正是古媛。
“我說……好了,我不和小孩子一般見識。”我看到是我不認識的年輕女孩兒。
“好了,不鬧了!”南峰主要是受不了我胡說了,終於插話進來。“這位是抗毒血清的原擁有者,一個具有神秘背景的流浪者。這位是巡邏隊中隊長的女兒古媛。”他給我們兩相互介紹了一下。
“看來還是我的身份介紹更深厚啊,神秘背景!”我得意地看着古媛。
“誰信你啊,農民工。”古媛也仰起頭,針鋒相對,毫不相讓。
“好啦,休息下吧。”穆甜也來打圓場,說着拉着古媛走向大廳另一邊,邊走邊說:“古中隊長離開也是迫不得已,他也是作出艱難的選擇,畢竟還有近一百號人需要他去指揮的。”
“那也不能不顧我的性命吧……”古媛撅起嘴,雙手緊緊握住。
“這不都脫險了嗎。”穆甜抱住古媛,“休息下吧。”
“這槍給你用。”南峰從他的揹包裡抽出散彈槍遞給我,“不過子彈少些,只有二十幾顆了。”
“給我用嗎?”我接過來,一臉得意。
“會用嗎?”南峰接着問。
“沒問題,我看過很多軍事兵器雜誌的。”說着調轉槍身,撥開彈倉,檢查裡面的裝彈數。
“不錯不錯,你還真懂點兒啊。”南峰微笑着說,這是他第一次對我的肯定吧。
“哈哈,略懂略懂。”我突然想起吳宇森《赤壁》裡諸葛亮的對白,說着,喀一聲拉動槍栓子彈上膛。
“剛纔追你們的人是誰呢?”我問道。
“還不清楚,但是他們火力強大,似乎和軍隊有一定關係。”南峰邊把子彈壓進彈夾邊說,“訓練有素,戰術鮮明,肯定是僱傭兵。”
“他們目的是抗毒血清吧。”我接着問道。
“是的,抗毒血清的罐子被他們奪走了,不過……”南峰頓了一下,“我破解了你的密碼,古云山把剩下的那兩隻血清取出來貼身帶着了。”
“啥???你怎麼破解的啊?”我說話差點兒咬到舌頭。
“你輸入密碼時我遠遠看着,我眼力好,看你就衝着一個按鈕按了六次,我大概估計了一下是數字6,對吧?”南峰壞笑了一下。
我心裡一沉,“這厲害的傢伙……”。我對數字天生就不感冒,就連銀行卡密碼都只是設定連續六個一樣的數才能記住。
“怎麼逃出去,你有計劃了嗎?”我故意岔開話題。
“還沒有,但就是逃出去,能去哪裡呢?”南峰收起笑容,一臉鬱悶。他剛纔已經和古云山鬧翻了。“彈藥也不足了,步槍彈夾三個,手榴彈一個,手槍彈五十發,還有你那支散彈槍,二十發子彈。靠這些堅持不了多久的。”
“後面還有些高度酒,我就是用那個做成莫斯托夫雞尾酒的。”我補充道,“這些老怪還是用火焰消毒更有效吧。”
“對的,一起去準備吧。我給你改進成更容易攜帶的那種。”南峰整備好槍械,站起來舒展一下身體。“其實雷建最會做燃燒瓶,要是他在……”說道這裡,南峰的動作突然僵住了,他趕緊背過身去,肩膀微微顫抖起來。
“呃……對了,後面有衣服的櫃檯,咱們先把溼衣服換了吧。”我似乎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停頓了一下也跟着站起來。
我們換上的是幾套哥倫比亞的戶外裝。這對我這小職員平時也是買不起的。衣服換了新的,但我卻沒有更換揹包,仍舊使用着那個補丁摞補丁的帆布包——它早就是我的老朋友了。更換好衣服,南峰和我就開始繼續製作燃燒瓶。我從一樓酒類專區搬上來一共兩箱原漿酒,酒精濃度應該在65%以上,刨去剛纔我扔下的那兩瓶,還剩下6瓶。南峰指導着着我把二層五金專櫃的一些可燃性溶劑與酒精混在一起,共製成了15枚“莫斯托夫雞尾酒”。我們把這些易碎品分裝在兩臺超市手推車上備用,並且給每個人配備了打火機(這是我一開始從便利店蒐集來的),還有手套,這是爲了防止投擲燃燒瓶時不小心被燒傷的。
一切準備完畢,我們圍坐在已經擺好的掩體裡休息,一起盤算“怎麼逃出去、逃出去要去哪裡”之類的煩心事。那隻人形老怪還在樓下轉悠,幫我們“看住”了大門。南峰本想再從樓後的窗戶順着上次拴好的繩索下去,但是那裡也已經聚集了幾十只殭屍了,我們火力不足,所以只能暫時作罷。值得慶幸的是,二樓的食品和水倒是足夠我們一週使用的。
“有東西吃,有水喝,這是活下去逃生的基礎。”南峰安慰衆人。
“先休息吧,神不會放棄我們的……”我不知道從那裡攢出這樣一句話。
與此同時——僱傭兵營地。
“靠,這東西是空的!”一個蒙面大漢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用壞了三個砂輪,才把裝血清的金屬容器切割開來,可是卻發現裡面空空如也。他氣急敗壞的地把破罐子丟在地上。“噹噹噹”罐子在地上滾了幾圈兒,被一雙軍警靴猛然踩住。這雙靴子的主人正是僱傭兵頭目——任烈。他左手提着81式輕機槍,右手掐着一支自制的菸捲。淡藍色的煙霧從他鼻孔裡噴出來。他把菸捲一丟,雙手托起機槍,挑着眉毛說道:“那還等什麼呀!準備車輛,回去找人吧。”